.男孩蒼白著臉，被卡的床腳和一只在陶壇中間的空隙里，只露出一個的腦袋。

    他木頭一般地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楞著兩只眼睛發癡地看著外面跑來跑去的那些，穿著新舊不一的解放牌膠鞋的腳。

    這個孩就是羅大樂。

    好奇爬進媽媽床底，想等著媽媽生完弟弟，第一個和弟弟見面打招呼，告訴他：哎，我是你哥哥羅大樂。

    然后，他就聽到了一場謀殺。

    死的是他的媽媽，還有未見天日就窒息而死的妹妹。

    “我媽生樂只用了二十分鐘，一切都很順利。”

    “我聽到了弟弟像貓似的哭聲，我想從床下爬出來，太著急了，不辨方向，竟然從壇子和床腳最窄的那邊擠出來一個頭，然后身子就擠不動了。”

    “我很著急，急著出去見我的弟弟，順便幫爸爸看看媽媽還好不好。”

    “可我越著急，就越卡得牢，到最后退也退不出去了。壇子很大，是以前我祖爺爺做酒坊時用來裝酒的壇子，能裝一二百斤酒，空壇子都重好幾十斤。“

    回憶到這里的時候，羅大樂的眼圈已經紅得不像樣子了。

    他卻梗著脖子，仰頭看著天空，哽咽不成聲地繼續道：“如果當時我沒卡住，要是我當時沒急得不出話來，她們，她們就不敢，不敢那樣明目張膽的弄死我媽。”

    羅大樂的臉蒼白得不成樣子，怒睜的雙眼已滿含淚水，瑟瑟抖動的睫毛被在水浸泡著凝成了撮一撮，到這里，他痛苦得頓住了，緊緊咬著的嘴唇也已滲出一縷血痕。

    在后面趕著牛的羅保國嘆了口氣，擠開羅凱旋站到羅大樂身畔，用他枯瘦的手不停地拍著羅大樂的后背，一邊拍一邊安慰他。

    “你當時還，沒出去或許比出去還要好，你要是在那個時候出去了，不定也會出事。”

    “不！羅大樂凄厲地低聲咆哮著，痛苦使他的五官都被擰作了一團般，“如果我出去了，我一定可以救下媽媽和妹妹！

    爸爸去趕集之前交待過我，我是家里的男子漢，要替他照看著媽媽，還有媽媽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

    可是我……可是我沒做到！

    都怪我，都怪我啊………”

    羅保國勸不動羅大樂，就轉頭看著陸芒。

    陸芒早已經被聽到的一切震得暈了頭。

    羅大樂的媽媽秦好，那個善良而美好的女人，竟然不是難產而死，而是被人謀殺的。

    聽羅大樂的意思，林大妍和林李都牽涉其中。

    而且，秦好死的時候，她的肚子里還有一個沒來得及出生的女嬰！

    秦好當時懷的竟然是龍鳳胎！

    羅在樂當時就在秦好的床下，聽到了這一切。

    因為焦急和驚恐導致他失去了語言能力。

    難怪，羅大樂覺得讓葉李摔掉了一口牙還不夠，他還想要繼續后面的備用計劃。

    羅保國看著陸芒，羅大樂也紅著眼看著她，羅凱旋則是直接嚇得呆住了，木木然地看著坡底還在呸呸吐著嘴里的血的葉李。

    夜風吹過來，嗚嗚咽咽，像是有人在哭。

    羅大樂像是困在深淵里的負傷獸般，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她鉗你表弟一顆牙，你摔掉她大半口牙！她欠我媽和我妹妹一條命，我也要她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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