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揚一看這陣勢,上前一步,打開瘦猴的手,沉聲道:“休得放肆!手往哪里抓呢?” 原來,這年頭就有碰瓷的人了! 白芷看著滿地的碎片,不由得嚇了一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從那邊過來,撞到我的肩膀了。” “嘿嘿,小妹妹,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現在這花瓶碎了,你就必須賠錢,光說對不起,有個屁用啊?”對方一看就是那個二流子,說話痞里痞氣,一雙豆大的眼睛,還不停往白芷身上脧。 白景明眉毛一皺,沉聲道:“這位同志,這個事情,可不能怪我女兒,是你自己走路不當心,橫沖直撞,又怪你沒有抱緊花瓶。芷芷,不用理他,我們走。” 瘦猴哪里肯放他們走,露出兇狠的本相,雙手一招,街邊馬上就有好幾個人圍了過來,一臉壞笑的看著白景明。 光天化日,白景明倒也不怕事,冷笑道:“告訴諸位,我就是這街上的生意人,這一片的警察都很熟,你們要是想恃強凌弱,那可討不到好處去!” “嗬,街上的生意人?那就更好了,”瘦猴雙手一攤,“可別怪我訛你啊,三千塊錢,賠了就放你們走,不然的話,你把公安喊了來,吃虧的還是你們,不信的話,你們報警試試看!嬲你媽媽別,你們撞爛我的東西,這么多人看著呢,告到京里去,我也有道理!” 白景明拉住女兒,防止她受到壞人的傷害,然后說道:“你們分明就是想敲詐勒索!” 瘦猴做了個鬼臉,露出奸笑道:“不,不,我們不是敲詐,這是正大光明的索賠。我跟你講,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你要是再這么無理誣蔑我們,三千塊錢,怕是不能了難了!” 白景明強壓心頭怒火,指著他們道:“讓開,我就不信,你們還能搶劫不成!芷芷,小張,我們走!” “且慢。”張揚微微一笑,問道,“你剛才說,這瓶子值多少錢啊?” “三千!”瘦猴子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頭,惡狠狠的道,“少一毛錢,你們都休想走!” “哪個朝代的啊?這么貴?”張揚一臉淡然,完全不把對方的囂張放在眼里。 “這、這是、明代的!”瘦猴子伸長脖子叫道,“我剛買的!三千塊錢!快賠錢!” 張揚彎下腰,撿起一片碎瓷,托在掌心,笑吟吟的道:“不知道你是哪個星球來的?火星還是冥王星啊?你們那里的明代,就有紅星瓷廠了啊?” 白芷湊前一看,撲哧笑了。 原來,這瓷瓶的底部款識,寫的是景德鎮紅星瓷廠。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烙印。 紅星這個詞,更多是解放后的印記。 五、六十年代,一大批國有企業,都以紅星為名。 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紅星瓷廠是哪個時代的產物。 張揚又撿起一片碎瓷,冷笑道:“你們看看這畫的是什么?工農兵?大躍進嗎?我拷,你們外星人的明朝,有這些啊?” “這、這、這!”瘦猴子連連眨眼,強詞奪理道,“我不管它是哪個朝代的,反正我是三千塊錢買的,你就得賠我三千塊錢!” “是嗎?”張揚傲然道,“就你們這樣沒有一點腦子的碰瓷行為,公安干警們,估計并不陌生吧?白叔,報警,就說有人拿了個三塊錢的花瓶,故意在你面前砸爛,想訛你三千塊錢。我倒要看看,警察來了,是幫我們主持公道,還是幫這些痞子為虎作倀!” 白景明掏出電話,撥打110。 不等電話接通,瘦猴便慫了,指著張揚,抖著手指頭,兇惡的道:“你有種!記住你了!有種別晚上出來,看見你就弄死你!” 說著,他揮了揮雙手,兩只腿別著,跟個猴一樣的跳著走開了。 他的幫手們,更是一哄而散。 “哼!有種別跑啊!”白芷指著他們的背影,“公安就來了!喂,你們明朝紅星瓷廠生產的瓷瓶,不要了啊?一片殘瓷,也價值連城哩!” “好了,芷芷,他們走了便好,不要惹事,咱們回家。”白景明嘆道,“小張,還是你機靈。我們都把精力放在辯駁上,卻沒想到這瓷器是假的,找出這證據來,就讓他們啞口無言了。多謝你啊,今天要不是你解圍,這事怕是很難善了。” “白叔,舉手之勞而已。嗯,這邊很亂嗎?”張揚問道。 白景明嘆道:“三教九流,什么人沒有?唉,都是錢給鬧的。” 白芷撅嘴道:“爸,就不能姑息這些人!人人都怕了他們,他們才敢為非作歹!” 說話間,來到白芷家。 劉萍做好了飯菜,正等著丈夫回家吃飯呢,一見張揚來了,笑道:“小張,快請進來。” “阿姨好。”張揚笑著喊了聲。 “你來得正好,我家芷芷去年在你家吃了餐酸蘿卜,回家一直鬧著要吃,我試著做了個酸菜壇子,今天第一回拿出來做菜吃,你們嘗嘗看怎么樣。”劉萍擺好碗筷,指著桌上的一碗菜說道。 白芷笑嘻嘻的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嚼了幾口,又給吐了出來,皺起秀眉道:“媽,你確定這是酸菜嗎?怎么有股怪味?” “啊?有嗎?味道不對嗎?”劉萍自己也夾起來嘗了一口,難受的皺起眉頭,然后以手遮嘴,悄悄的吐掉了。 張揚嘗了一下,笑道:“壇子里的水,不夠酸,劉姨,你是不是沒放母水?” “什么母水?”劉萍端起杯子,漱了漱口。 “這是一句俗話,就是從老壇子里,舀一些好的酸水,放到新的壇子里,就跟母親一樣,把新壇子的水養酸。”張揚解釋道,“我家里做壇子,都是這么做的。最老的壇子,有幾十年了。越老的壇子,做出來的菜就越酸,也越好吃。” “是嗎?還有這講究?我頭一回做,竟不知曉。小張,改天去你家,弄一些酸水給我可好?”劉萍端起那碗酸菜,一臉可惜的道,“只能倒了,根本就不能吃。” “好啊。”張揚笑道,“你們隨時去拿。” “小張,等下吃完飯,你陪白叔出去一趟,有人打電話來,說有幾個貨,問我們收不收。我擔心景明一個人看不準,要不,你就陪他去一趟,好不好?”劉萍坐下來,端起碗,拿筷子把一根雞腿夾到張揚碗里,“你們年輕人,正是長個的時候,要多吃一點。” 張揚當然不好拒絕,說道:“那能不能快點?我買好了下午三點半的火車,去蘇南市。” “還有三個小時哩,夠了,那邊收完貨,叫白叔叔直接送你去火車站,趕得及。”劉萍說道。 白芷停下筷子,問道:“你去蘇南市做什么?” “一個遠房親戚,我媽打發我去走動一下。不用多久,元宵節前趕回來。”張揚神色如常的扯謊。 “哦。”白芷也沒有深究,低頭夾菜吃飯。 吃完飯,稍微坐了坐,白芷和母親提著飯盒,去店里給伙計送飯。 白景明便帶上張揚一起,前往收貨。 “省城有大概十家左右的古玩市場和收藏品交易市場,今天是周四,要是周末,人流量更多,尤其是天心閣和清水塘這兩個古玩市場,更是人滿為患,每條街上,光是擺攤設點的,就有好幾百家。”白景明向張揚介紹。 張揚喊嘆道:“我省有這么多的文物玩家?十個大市場,得有多少人來養活!不入這行,不知這行的深淺啊。” 白景明一邊開車,一邊笑道:“本省是文物出土的大省,馬王堆挖了個墳,三年前走馬樓挖了個墓,出土了14萬枚三國孫吳時期的紀年簡牘,聽說周邊還在繼續考古發掘呢!縣城挖出來的青銅重器,四羊方尊,更是驚艷了世界。” 這些考古界的大事,張揚也是聽說過的,聞言點了點頭:“由此看來,文物這一行,還是很有錢途的啊。” 前方是十字路口,遇到紅燈,白景明停了下來。 省城街道上,還沒有車水馬龍,就算大馬路上的紅燈等候區,也沒有多少私家小汽車,更多的是自行車大軍。城區也沒有禁摩,掛了牌照,拿著駕照,就可以駕駛摩托車上路行駛。 “我剛才留意了一下,清水塘古玩街,貌似店鋪很緊俏,都沒有轉讓的門面。”張揚笑道,“不然的話,我還想租一個來做著玩。” 綠燈了,白景明啟動車子,搖了搖頭:“千萬別抱著這樣的心思來做生意,古玩不比其它行業,你請兩個店員看店就行了,古玩這行水太深,假貨太多,規矩又嚴格,除非你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照料,要不就是能請到極為信任之人,還得懂古玩這一行的人,來當朝奉,不然的話,你就是拿錢打水漂玩,還不如當個收藏家,平時玩玩也就夠了。” 這是肺腑之言,不是親熟不與談。 張揚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說。 他忽然想到一事,謹慎的說道:“白叔,你想過搬遷嗎?” “什么意思?”白景明不解的反問。 “就是把店子搬離清水塘古玩城,到天心閣那邊去開。”張揚不能多說了,再多說,就劇透了,只能提醒他,“天心閣古玩城的生意,會比這邊好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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