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三次，這是必須遵守的上限，也是自古以來所有占卜者認同的法則。
幾十卦這是什么概念？
就像某人在國家保密機關(guān)上班，上級領(lǐng)導(dǎo)的保險柜里經(jīng)常存有一些秘密文件。雖說你不是里通外國的特務(wù)，純粹只是出于好奇，絞盡腦汁想方設(shè)法打開了領(lǐng)導(dǎo)的保險柜一飽眼福，可最后的結(jié)果，終究是鋃鐺入獄，甚至n斃。
“我我想找到他在哪兒啊！”常英成的話語里帶上里哭腔：“我想從卦象上知道他所在的方位。這是可以算出來的，但是天機不可違，強行占卜必定遭受反噬。最初的去向顯示在東邊兒，后來就越來越模糊。我知道不可強行為之，但唉！我常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只有這個孫子資質(zhì)最好。就算是拼上我這把老骨頭，也斷然不能讓他有事。”
謝浩然平靜地注視著他：“也就是說，你拼著性命連續(xù)算了幾十卦，也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
常英成滿面凄苦地點點頭：“謝掌門，我求求你。藥神院是天下有數(shù)的大派，門人弟子眾多，而且在各地都設(shè)有分堂。我愿意奉上全部身家，只求您幫助我把人給找回來。”
必須承認，常英成的想法非常高明。
通過警察尋找失蹤者的成功率很低。別看電影里的警察一個個都是神威勇猛，實際生活當中根本不是這樣。警察也是人，既然是犯罪，肯定要想方設(shè)法不被抓住。警察與賊人之間斗智斗勇，彼此較量了千百年。雖說警察有著政府方面的支持，屬于國家機器，但是與賊人比較起來，最大的劣勢就是警察在明，賊人在暗。
常英成的孫子是修士，用修士尋找修士，就要簡單得多。所有修士都能察覺到靈能，所說范圍有限，卻相當于隨身帶著一個短距離自動探測儀。何況常英成連續(xù)占卜已經(jīng)知道了失蹤者的大概方位，就進一步縮小了查探的圈子。只要謝浩然點頭，藥神院伸手，找回自家孫子的希望就很大。
謝浩然沒有答應(yīng)：“你為什么不去找找龍虎山？或者武當派？他們同樣也是名門大派。論起存在的時間，可是要比藥神院久遠多了。”
“沒用的。”常英成一再搖頭，言語當中帶上了幾分奉承：“龍虎山自視甚高，武當那邊注重門人弟子修為，常年都在靜修，根本不可能派人與我一起尋找。藥神院從方老院主創(chuàng)建以來，就廣收門人，組織結(jié)構(gòu)緊密。龍虎山與武當無論如何也不能相比，所以謝掌門，還望您幫幫我。從此以后，我常家上下，唯予謝掌門瞻予馬首。”
謝浩然陷入了沉默。
這件事情有些棘手。
好處是看得見的。除了擺在茶幾上那個匣子，常英成剛才也說了，還會雙手奉上整個常家。
區(qū)區(qū)一個家族門派，多年珍藏謝浩然其實并不放在眼里。要說真正的價值，其實還是常家這些人。他們是修士，雖然數(shù)量不多，卻是一股堪用的力量。
關(guān)鍵在于，即便是有了常英成提供的大致方位，恐怕也很難找回他那個失蹤的孫子。
沒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做。這一點很重要。
南宮立峰在這件事情上不方便插嘴。他一直保持沉默，在旁邊耐心地聽著。
人老了，經(jīng)驗隨著時間積累，很多事情不需要嘴上說出來，一眼就能看個清楚。常英成注視著謝浩然的神情變化，房間里沉默時間長達好幾分鐘，常英成再也忍不住了，他從背包里拿出一把bs，舉起左手，對謝浩然嚴肅認真地說：“謝掌門，只要您愿意伸出援手，無論事成與否，我都會記下您這個人情。常家上下無以為報，我我愿意放棄常家延續(xù)了兩千七百三十三年的傳承，舉族加入藥神院。”
謝浩然對此有些意外：“你要加入我們？”
常英成一張老臉上神情激蕩。放棄家族傳承這種話可不是隨便說著玩，那意味著拋棄祖宗教訓(xùn)，轉(zhuǎn)投到別人名下。雖說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發(fā)生過很多次，投入名門大派的修煉家族也得到了善待。可祖宗畢竟是祖宗，放棄了傳承，就意味著將家族絕學(xué)拱手于人。從此以后，世上再無“常家”這個名號。
常英成語音顫抖得厲害，握在手里的刀子也不斷抖索：“我我愿意發(fā)下血誓。”
謝浩然心里最后一絲顧慮也消除了。
血誓既然敢發(fā)下血誓，就意味著常英成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不顧一切。看來，這位失蹤的小孫子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說不定，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正常的祖孫之情？
懷著惡意的揣測，謝浩然刻板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很好，我看到了你的誠意。那么以你的鮮血發(fā)誓吧！上天會為此作證。”
bs在手掌中央斜著劃過，一條細密的紅線出現(xiàn)，血水從破開的皮膚里涌出。常英成用右手拇指蘸著血，在額頭中央鄭重點下，對天地禱告，宣布整個家族從即日起，全部加入藥神院。
辦公室里常備著藥箱。謝浩然拿出藥棉與繃帶遞了過去，看著默默包裹手上傷口的常英成，他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稍后我會派人過來，你準備好你孫子的各種材料，還有照片。”
一聽這話，常英成再次變得激動起來：“謝掌門，您現(xiàn)在就派人開始找了？”
謝浩然沉穩(wěn)地點點頭：“既然你們加入了藥神院，就是本座麾下的院眾。該做的事情我自然會做，答應(yīng)過你的我也絕不違反。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找歸找，但不是找了就能找到。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這天底下的事情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也許這是你孫子命中的劫數(shù)，我只能盡全力，卻不能打包票。”
常英成微微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謝浩然從鼻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你知道就好。”
常英成連忙從沙發(fā)上站起：“那我現(xiàn)在就回去，準備材料，等著謝掌門您派人來拿。”
謝浩然隨意揮了揮手：“去吧！”
常英成剛轉(zhuǎn)過身，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謝浩然的聲音：“先等等。”
他再次轉(zhuǎn)身，只見謝浩然扔過來一只白瓷小瓶，常英成連忙接住，下意識地拔掉紅色瓶塞，立刻聞到一股濃郁的丹藥香氣。
“你現(xiàn)在是我藥神院的人，該有的待遇和好處，一分也少不了你。這三顆補元丹你先用著，別再胡亂占卜窺探天機，否則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還白白浪費本座的丹藥。”
捧著手里的瓷瓶，常英成頓時呆住了。
補元丹的大名他是聽說過的。
這次通過南宮立峰的關(guān)系求上門，已經(jīng)做好了傾家蕩產(chǎn)的心理準備。之前那些話并非敷衍，家中的不動產(chǎn)的確已經(jīng)打上標價，正在尋找買家。常英成對家人的感情很深，不要說是小孫子，就算是從外面娶進來的兒媳，他也愿意為此付出同樣的代價。
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曾經(jīng)是仇人的謝浩然居然會在自己發(fā)誓加入藥神院后，給了自己三枚補元丹。
體能靈能大幅度消耗的感覺很糟糕，就像精力被某種可怕的機器瞬間抽走。你會感覺健康遠離自己，就連走路都覺得困難。
陽壽肯定縮減了不少，修為也大幅度下降。
但只要有補元丹在手，稍加休息，失去的精力就能恢復(fù)，被縮減的陽壽也能找回一部分不夸張地說，這相當于多給了自己幾年的活頭，相當于白撿了一條性命。
我，我與謝掌門，曾經(jīng)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常英成努力控制著情緒，他把白瓷小瓶死死攥在手中。再次雙膝跪倒，沖著謝浩然狠狠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一言不發(fā)，緊緊咬住牙關(guān)，帶著臉上怎么也化不開的濃重羞愧，低著頭，快步跑出了辦公室。
他在這里連一秒鐘也呆不下去。繼續(xù)留著，常英成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活活羞死，就連靈魂也變得永世愧疚。
南宮立峰在后面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看著常英成迅速消失的背影，他長嘆一聲，轉(zhuǎn)身看著謝浩然，目光中透出一絲好奇：“謝掌門，我記得你以前可沒這么好說話。”
以前的謝浩然，暴虐、沖動、冷血甚至可以說是殘忍。他的善惡觀很簡單，若不是朋友，就必定是敵人。
謝浩然笑了笑，沒有辯解：“走得地方多了，看得事情多了，想法也就多了。”
這并非虛言。
以前在國內(nèi)，來來去去都是那么些人，彼此交惡也只是因為利益。從廖秋那里接了幾次在外面的任務(w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血族，有一群崇拜上帝自詡為神族的家伙。而且對方勢力相當龐大，足以對抗整個東方修煉集團。
自己人不應(yīng)該白白在內(nèi)戰(zhàn)中消耗。若是能夠拉攏，就盡量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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