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你愿意相信我嗎？”郝方鄭重問道。

    魯妙子若有所思道：“我自然愿意相信仙人，你就放手施為吧。”

    “那好。”郝方鄭重地點頭道，“雖說，這一次風險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如果魯老想要完成這一次的方案，恐怕還須冒一次風險。”

    “哦？怎么說？”魯妙子越聽越詫異，不由問道。

    “我要你在寇仲和徐子陵救你時，徹底放開對天魔功內力的壓制，甚至刻意使其成為主導。”郝方凝重地說道。

    魯妙子一愣，他這才明白郝方的態度為何如此。

    此舉實在是天大的冒險，他等于是要將自己的老命，系于他人能否成功之上。

    不過，魯妙子知道，仙人沒必要騙自己，而且他自己的命確實沒多久了，完全值得冒險一次。

    比起失敗率更高的那種方法，現在這種看似危險，但卻未必能要去他的命。

    另一邊，郝方也跟寇仲和徐子陵交待了一二，做出了一番指引。

    然后，治療才算是正式開始。

    魯妙子依言盤坐于地，一瞬間放棄了對自身內力的控制，而天魔功內力果然趁勢而起，直接化為了主導。

    而徐子陵盤膝坐在魯妙子背后，只以單掌抵著他背心，另一手按在他自己的手上。

    這一次治療必須要以一股真氣運轉，而不能產生兩股添亂，故如此施為。

    自然，寇仲亦在徐子陵身后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雙掌緊貼徐子陵的虎背。

    徐子陵輕輕道：“準備好了嗎？”

    寇仲沉聲道：“出手吧！”

    于是，徐子陵凝神專志，一束陽和的真氣，緩緩注入魯妙子脊椎的督脈去。

    魯妙子竟在這要命時刻，虎軀顫抖起來。

    三人心中同時叫苦。

    原來當徐子陵把真氣送入魯妙子體內時，便立即像失去了控制似的由督脈朝奇經八脈散射。

    這即是天魔功的效果！

    魯妙子身體中的內力全部都猶如黑洞一般，徹底被吸至一處，使他全身上下經脈空蕩蕩的。

    不只是如此，黑洞還在他體內產生出了天魔力場，使得外來真氣也受到影響。

    說起來，先后天最大分別，則在于先天能吸取天地的能量，而后天則止于本身的精氣，高下之別，自不可以道里計。

    三十年前，魯妙子和祝玉研尚且都還年輕，最初俱是后天內力，還沒有達到先天真氣。

    但祝玉研的天魔功內力，在魯妙子的身體中不斷將其生機蠶食和吸收，實際上雖非先天，但卻積累得極為龐大。

    這就是三十多年的對抗和積累！

    人家張無忌只用玄冥掌寒氣，就能夠用短短幾年將《九陽神功》磨得幾乎大成，更何況是天魔功？

    若非如此，治療魯妙子絕沒有那么麻煩。

    相比起來，徐子陵雖是用先天真氣，但量實在太少，此時居然也被壓制了下來。

    徐子陵大吃一驚下，忙運功要把變成脫疆野馬般的奔散真氣收回，卻已遲了一步。

    真氣化成千百股勁漩，在魯妙子的奇經八脈內來回激蕩，便恍如內家高手練岔了真氣的情況。

    這種走火入魔乃練功者的大災難，輕則功力全失，重則癱瘓或暴斃。

    此情況兩人雖有準備，但一時都慌了手腳。

    寇仲低叫道：“天魔功好厲害！”

    徐子陵忙示意他切勿魯莽。

    此時，徐子陵先冷靜了下來，回憶著郝方的指點，便把寇仲送過來的陰柔先天真氣，與自己的陽剛真氣不住結聚，輕輕道：“這些真氣的最大問題，就是孤陽不長，同性相拒，故互相激蕩，弄至全身脈氣散亂，所以只要我們能令真氣重歸于一，就可解決問題。”

    徐子陵毫不在意其他，不斷將寇仲輸來的真氣集中在丹田氣海之內，知而不守地任它自然而然變成一個真氣的渦漩，免其落于后天，露出一絲充滿信心的微笑道：“就算那是天魔功，但到底不是妖婦本人親自施為，我們聯手就不相信敵不過。”

    接著，他低喝道：“準備好了嗎？”

    寇仲瞧了瞧抖個不停的魯妙子，無奈道：“準備好呢！”

    當徐子陵出乎意外地把氣漩由丹田升起，逆上督脈，反注入寇仲右掌心時，寇仲則任由氣漩注入右手心的陰腧脈，再轉上中指的陽腧脈，沿右肘走絳宮，過重樓，經沖脈至丹田，然后走右腿外的陽蹻脈，過腳趾到足心涌泉穴定住。

    只覺全身暖和融融，說不出的舒服。

    此時他跟徐子陵一般，已掌握到郝方指點的那份用心和策略。

    原來天下物事雖千門萬類，各有其獨特的物理性情，但總有其萬變不離其宗的法則。

    在內家氣功上，更有強者凌弱，異性相吸的現象。

    郝方本就是根據原劇情指點，這所玩的把戲，就是先任由兩人傾向一陽一陰兩種特性的真氣天然結合，變成一個自動渦漩的整體，更由于兩人真氣同源而異，結合后本身自具自足，會把任何有異于他們的真氣排斥，又能把同類的真氣吸納。

    所以，只要再把氣漩送入魯妙子的氣脈去，立即可將散游亂竄的真氣似海棉吸水般吸收回來，亦因利乘便貫通魯妙子的經脈。

    徐子陵之所以要把氣漩先回輸寇仲體內，一方面是要加強氣漩的力量，更重要是忽然想到此舉雖是救人，但對兩人將大有裨益，使氣脈周流，全身經絡貫通，和氣上朝。且陰陽互補，可臻至道家“水中火發、雪里花開”，所謂“天宮月窟閑來往，三十六宮都是春”的至境。

    一般內家高手，雖無不講求經脈通氣，但高明者都是陰陽并行，從沒有以渦漩的形式行氣。

    惟有來自長生訣，又是兩人分練，才會出現如此現象。可是若非由于替魯妙子療傷而引起真氣流失的特殊情況，兩人必失此機緣。

    以物性而論，渦漩自是比沖奔的力量更凝聚和強大。

    寇仲明白了徐子陵的用意后，立即把握這千載一時的良機，讓氣漩周游全身，任得氣漩把滿盈經脈內的真氣吸納，不斷壯大。

    氣漩由右腿內的陰蹻脈回歸絳宮，再下左腳心涌泉穴時，

    此時氣漩經過了頭頂天靈穴，由上顎的天池穴過十二重樓，下任脈，上督脈，再走左陽腧脈到左掌心，重新進入徐子陵體內去。

    徐子陵感到寇仲經脈內虛虛蕩蕩的，情況就與魯妙子被輸入真氣時的情況相似，心中一動，隱隱捕捉到魯妙子體內天魔功所采用的秘法要訣，不過此刻哪還有再作深思的閑情，只依法照辦，把增強了不知多少倍的氣漩先送往天靈穴，再輸下至涌泉穴，剛與寇仲行氣的次序相反。

    此實千古難遇的情況。

    首先要找兩個內氣同源又相異的人已是難比登天。況且即使有這么兩個人，由于各種復雜的因素，例如對功法的成見、信任的問題，亦絕不會拋開一切的以這充滿創意的方法合研出如此古怪的奇功。

    兩人以前雖屢曾以內氣同源的特性，互為增益，卻從未試過如此徹底，且全部真氣化成一個先天氣漩，自身卻不留半點真氣。

    魯妙子體內流竄的真氣愈加肆虐，隨時有經斷脈散的生命之厄。

    兩人嚇了一跳，差些同時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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