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帶著女兒，與張大柱按照掌柜說的地址，前往賣山寨堿水的鋪子，遠遠的就看到鋪前的街道上擠滿了百姓。
其間還混雜了幾個身穿古怪服飾的異族，亦有穿著和服，豎著沖天辮子的倭人，好不熱鬧人，一派生意火爆的景象。
張大柱心中的不平，憤憤的對他說道：“三哥，這不要臉的肆鋪竟如此多人光顧，可恨啊，這鋪子賣的仙水一文二升，如此廉價，必定賣得火爆。”
見張大柱如此激動，高升笑著打趣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
張大柱有點呆，都有人搶生意了，高升居然不急。
待二人走到人堆前，分開人群擠進人堆，看清楚那么多百姓圍觀是為什么，張大柱才明白，高升確實不用著急，因為有人在砸場子。
原來人山人海的百姓，還有外國友人圍觀，如此熱鬧，是因為有人在砸鋪子。
二人臉皮厚，強分開圍觀的人墻，擠到最前。
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滿臉絡(luò)腮胡的年輕人，身著藍綢綿袍，腰間玉帶上系著一塊圓形玉佩，腳踏筒靴，十分囂張的站在肆鋪內(nèi)。
這身裝扮，不是富貴人家根本就穿不起。
此刻，年輕正一腳踹向鋪中裝滿了減水的大缸。
一腳奮力揣在那大缸上，大缸卻紋絲不動，反作用力下，反而將年輕人震退數(shù)步。
年輕人一聲叫罵：“黑心店家，還不快快與某拿棒槌來？”
要砸人店，還要讓人提供棒槌，這是哪家的混賬小子，竟如此蠻橫無理？
不過，高升喜歡。
“這不是盧國公府少郎君程處弼么？”
“聽說這盧國公府的少郎君，兇得很，前些日子還砸了一家酒肆，被大理寺關(guān)了十來日。”
“這位盧國公府的少郎君，尋常帶著各公府、宗親紈绔鬧得長安城雞犬不寧，人稱長安小霸王，這惡名可不是白來的。”
“……”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看來這叫程處弼的年輕人在長安城干了不少惡事，名聲太臭，以至于好多百姓認識他。
高升嘴角微微一挑，漏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哎呦，少郎君，你就饒了本店吧。”
掌柜和伙計都哭喪著臉，也不敢上前，生怕程處弼連他們也踹了。
程處弼轉(zhuǎn)身怒視著掌柜與伙計，踹不動大缸，踹人自然輕松，抬手一指掌柜的，怒喝道：“掌柜，與某家滾過來。”
掌柜搖頭，此刻他是心膽俱裂，哪里趕上前。
程處弼雙眼一瞪活像閻王，就待上前將掌柜和伙計也踹了，卻聽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句話。
“這肆鋪內(nèi)擺放的壇罐，倒也趁手，砸缸、砸人皆可。”
程處弼聞聲停下腳步往圍觀的人群一看，怔了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肆鋪內(nèi)不僅擺放了盛著堿水的大缸，還擺放了諸多用來量堿水的壇罐，用這些兩升左右容量的壇罐來砸大缸，自然比用腳踹來得方便。
視線在圍觀的百姓中掃了一圈，也看不出是誰剛才出言提醒，程處弼抱拳朝圍觀的人群高聲道：“那位郎君仗義提醒，待某砸了這肆鋪再來謝過。”
掌柜和伙計聽到人群中的這句提醒，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急忙想要去收拾肆鋪內(nèi)的壇罐，避免變成程處弼手中的兇器。
沒想到程處弼早一步上前，抄了一個壇罐在手，也不看，直接砸向搶過來的掌柜和伙計。
壇罐帶著呼呼風(fēng)聲直飛過來，嚇得掌柜和伙計慌忙躲避，才剛躲開飛來的壇罐，就聽到身后一聲“啪”的脆響。
壇罐直接砸在水缸上，嚇得掌柜和伙計紛紛回頭看去，只叫盛滿咸水的水缸四分五裂，咸水灑了一地。
掌柜和伙計面如死灰，卻聽程處弼哈哈大笑，道了一聲“妙哉”，隨手再抄了一個壇罐，砸向另一個裝滿堿水的大缸。
大缸受擊又破，里面的堿水灑了一地，程處弼哈哈大笑著繼續(xù)。
看著肆鋪內(nèi)盛滿堿水的大缸一個個破碎，掌柜和伙計也不躲了，連連向程處弼告饒，奈何他不砸人只砸大缸……
看著肆鋪內(nèi)一片狼藉，到處是水洼，里面的堿水毀于一旦，程處弼心滿意足，高升亦心滿意足。
看來剛才他混在人群里一聲提醒，實在有必要。
“武侯來了，快跑。”
也不知圍觀的百姓誰叫了一聲，正在看熱鬧的百姓紛紛慌亂的往外跑。
高升扭頭一看，遠處一隊武侯正小跑著趕過來，心里一驚。
“閃人。”
他將高悅一把抱在懷中，對張大柱一聲叫喚，混著人群就往外溜。
武侯可不部分青紅皂白，見人抓人，為了避免事后麻煩，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正砸得興起的程處弼微微一怔，看著肆鋪內(nèi)的水缸全部破碎，隨即也罷手開溜，好死不活的正好和高升三人一個方向逃竄。
高升懷抱女兒連頭都不敢回，只是發(fā)足狂奔，跑了一段路便累得氣喘吁吁。
張大柱這呆子也不主動搭把手，從他手中接過高悅。
就在他準(zhǔn)備讓張大柱接過高悅繼續(xù)跑路的時候，高悅卻道了一聲：“阿耶，砸店那人一直跟著我們呢。”
他微微一怔，停下腳步，正準(zhǔn)備回頭，就和狂奔過來的程處弼撞到了一塊。
“哎呀……”
三聲慘叫，異口同聲的響起。
一聲是高升的，一聲是程處弼的，一聲是張大柱這呆子的。
程處弼的前臉兒直接撞在高升的后腦勺上，兩人都是吃疼慘叫。
張大柱是為二人慘烈的碰撞而驚叫。
幸好高升懷中高悅在前面，在撞擊中根本沒事。
高升受到程處弼的撞擊，腳步踉蹌了幾步，幸好沒摔倒。
“你這人怎突然停步，某的鼻子……啊……都見紅了……”
程處弼瞪著高升，覺得鼻子有股液體流出，抬手一抹生疼的鼻子，看到手指上的血液，正準(zhǔn)備發(fā)怒。
而背對他的高升，此刻正好看到數(shù)個武侯往這邊追來，顧不上后腦勺痛楚，轉(zhuǎn)身抱住高悅就逃。
張大柱見他逃也跟著逃，倒把程處弼晾在當(dāng)場，當(dāng)即叫罵到：“嘿，你這臭小子，在長安城……”
程處弼正要發(fā)飆，卻聽跑出數(shù)步的高升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武侯來了，還不快溜？”
程處弼聽到這句話，臉上變色，將胸中的對高升的惡氣狠狠壓住，捏住流血的鼻子，跟在高升身后就發(fā)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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