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啟走后,草房內外頓時鴉雀無聲。除了趙姬母子二人,在場所有人都滿臉驚愕之色。
“阿房……”
趙政在心中喃呢道。
嬴政和阿房之間的事情,趙政作為一個未來人自然是有所了解的。雖然穿越至此成了嬴政的替身,但趙政心里清楚,這并不意味著自己會平白無故地在乎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丫頭,盡管她長得的確很可愛、很漂亮。
然而雖然心中這么想,但是當趙政從夏無啟口中得知阿房失蹤之事的剎那間,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口毫無征兆地猛然一疼,像是被刀剜了一樣。這種心頭之痛,痛得真真切切,痛得匪夷所思。
“難道我繼承了嬴政對阿房的情感?”
趙政捂了捂心口思忖道。
與趙政心口絞痛有所不同,此時的趙姬見夏無啟如此狼狽自然心中大暢。
“哼,活該!”
趙姬在心中幸災樂禍道。
屋門外,將趙姬家圍得嚴嚴實實的看客們神情終于由驚愕變成了恐懼。古民本就迷信,在他們看來,夏無啟對趙政的見死不救和張奎肆意欺凌弱小均遭到了神明的懲罰,盡管他們對自己的這種判斷拿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釋。一想到趙姬母子有神靈護佑,屋外的趙人便不敢像方才那般放肆,雖然人人面帶怒色,但卻極為“識趣”地各自散去。
看著剛才還張狂異常的趙人此時都灰溜溜地跑路走人,趙姬不禁陣陣狂喜涌上心頭。或許是因為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暢快,一曲曲優美的民間小調兒竟然又從趙姬的喉嚨里傳了出來。小調兒的聲音并不算小,在寂靜的巷子里傳播好遠才慢慢消逝。
此時正值拂曉,屋門外早已空蕩蕩毫無一人。也不知是因為心理作用還是另有原因,趙政只覺得今晚的夜風夾雜著絲絲寒意。看著灶臺上殘燭焰苗上下跳動,趙政的橘黃小臉兒變得越發凝重。
趙姬見兒子小臉蠟黃滿是“倦意”,笑盈盈地輕聲說道:“政兒,天色尚早,再睡會兒吧!”說著,順手將被子扯了過來蓋在趙政身上,隨后便轉身朝房門走出。
隨著一聲“哐當”,原本敞開著的門窗就此“緊緊”關閉,而那如豆般的火燭也隨著趙姬的一口香氣就此熄滅。
一切收拾妥當后,趙姬將趙政抱在懷中,倚靠著炕頭一邊輕輕拍打著趙政一邊低聲哼唱著。曲調兒飄飄蕩蕩甚是好聽,然而當趙姬唱到“卷耳”一詩之時眼淚竟然禁不住順頰而下。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這首《詩經》里的“卷耳”趙政自然是知道的。此時趙政雖然窩在趙姬懷里,但是并沒有因為趙姬催眠拍打而就此進入夢鄉。感受到趙姬斷珠兒般的淚水滴落在自己臉上,趙政本就有些絞痛的心瞬間“碎了”。
“娘……”
趙政伸出小手兒撫了撫趙姬的淚臉輕聲叫道。
“唔?政兒,是不是想起夜了?”
聽到兒子在喊自己,趙姬以為自己兒子想要起夜解手,用手背在臉上草草地擦了一擦低聲問道。
趙政聞言搖了搖頭。他自然知道趙姬為何突然情緒低落到流淚的境地。此時他想安慰一下這個年輕的異世媽媽,然而話剛到嘴邊卻給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娘……”
“唔?”
“房兒丟了還能找回來么?”
趙政本想通過其他話題來轉移一下趙姬注意力,同時也好從其嘴里淘一些夏無啟和阿房的事情。誰知趙政話音剛落,趙姬便臉色微變輕聲喝道:“政兒好生睡覺,莫管他人閑事!別人家的事豈是咱娘兒倆管得了的?”說著,原本停下的手繼續在趙政身上拍打了起來。
對于趙政的安危,趙姬其實從未擔心過。在她看來,自家在趙國的特殊身份注定會受到趙王的特殊“禮遇”。兒子尋常被欺自然無人理會,但是若遇到人販子“拍花”,趙姬不認為被趙王派來暗中監視他們娘兒倆的人會就此坐視不管。而這自然就是趙姬敢在城中孩子丟失日益猖獗之時讓僅有六歲的趙政獨自出城撿拾柴火的倚仗。
趙姬的想法原本沒錯,然而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她那所謂安全倚仗早在兩個月前就成了自己兒子的刀下亡魂。
趙政見趙姬此時情緒有些激動,知道不可能從她嘴里套出些什么,隨即“識趣”地選擇了沉默。
草房之內再次恢復了夜的寧靜,只有趙姬時不時的拍打聲仍舊在屋內徘徊。趙姬母子二人并未就此入睡,今晚母子二人注定無眠。
此時街巷之中,夏無啟披散著頭發無頭蒼蠅一般在邯鄲城的大街小巷中來回亂撞。好在夏無啟和劉老醫師一樣有著非同常人的身份,因此巡夜的官兵非但沒有罰他宵禁擾民反倒極為熱心地派人協助。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當解除宵禁的急促鼓聲再次響起,夏無啟仍舊沒有找到自己的女兒。
“嗚嗚嗚……房兒……我的房兒……嗚嗚……”
解除宵禁的鼓聲響起,其實已經判定夏無啟不可能找到已經失蹤的阿房。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急促鼓聲,此時身處都城深處的夏無啟再次癱倒在地抱頭痛哭起來。
一名一直跟著夏無啟的巡夜士兵想要前去安慰幾句,然而腳剛邁出一步便被一旁的伍長給阻攔住了。
“唉……讓他好生哭一陣子吧!”伍長眉頭緊鎖長嘆道。
士兵聽頭兒說的在理,便將腳步收將了回來,任由夏無啟蜷縮在街巷里嚎啕大哭。此時遠處隱約的急促鼓聲對于夏無啟來說,真是比閻王殿里的催命鼓還要刺耳難聽。
今天對趙姬來說也算得上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因此趙政在晨飯之時竟然從陶碗里掏到了幾個風干的肉塊兒!趙政自打來到這個世界里,除了昨天的一頓純天然生魚刺身外還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碗里看到肉塊兒。
看著碗里的肉塊兒,趙政心里卻是一個勁兒的難受,他知道這幾塊兒肉意味著什么。若放在以前,趙政說什么也不會去碰碗里的肉塊兒。然而如今身在異世,知道肉塊珍貴程度的趙政也管不了那么多,筷子一橫將所有肉塊兒全扒拉進嘴里。雖然滿口肉香,但是心里卻極不是滋味兒。
張奎死了,按說沒有了直接威脅的趙政本可以晚些出城撿拾柴火,但是趙政仍舊和昨日一樣早早兒地出了城門。
“若小丫頭是被人拐走,那此時十之**已經不在城內了。想要最快出城,南門最為便利!壯就住在邯山上,昨天有沒有形跡可疑之人過河南下……唔……沒準兒這小子能給點兒線索!”趙政一邊盤算著一邊不急不慢地朝邯山走著。
就在趙政“優哉游哉”地朝邯山挪去的時候,城門樓上,陳兩司用刻刀在竹簡上仔細地記錄著。當陳兩司刻完最后一個字后,隨即抬手指了指趙政說道:“老周,你下城跟著那趙政小兒,切記,千萬不要被他發現!”
“啊?”
一旁的伍長老周一聽陳兩司讓自己去監視一個小娃娃,原本笑瞇瞇的大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臉。
“兩司大人……一個小孩兒……沒必要吧?再者說了,之前也沒這任務啊?”伍長老周咧了咧嘴問道。
陳兩司自然不會將劉老醫師所告知之事亂說出去,見伍長老周有些不樂意,隨即解釋道:“老周,你也知道此子比不得尋常孩童!最近城內有些不太平,很多孩子都無故失蹤,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呵呵……你覺得秦蠻人會錯失良機接機再次攻打我大趙么?”
“可是……”
“唔?”
陳兩司見伍長老周還想推辭,隨即將臉一拉冷冷地瞥了伍長老周一眼。俗話說的話“官大一級壓死人”,伍長老周見狀只好趕緊躬身接令下城,兩分鐘不到,只見一個庶民打扮的青年男子一溜小跑兒地朝邯山方向趕去。
就在伍長老周滿腹牢騷地朝邯山趕時,趙政已經來到了邯山腳下。由于昨日分別時壯已經將自己存身之所告訴了趙政,因此趙政來到邯山腳下后并沒有停止腳步,而是一頭扎進了濃密的灌木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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