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婉兒見杜世佳未再言語，也跟著沉默下來，心中對這兩天接連不斷發(fā)生的意外深感疲憊的同時，也對明日的未知充滿了擔憂害怕，卻又因實在無可奈何，只得強行硬撐著。

    這種復雜而又痛苦的心情對她來說，還是平生第一遭，沒想到竟是如此的讓人心神不寧、煩惱非常。但一想到能多少替杜世佳分擔一些憂愁，心中便又浮出了一絲甜蜜的喜悅。

    雖然她對此無怨無悔，且甘愿為他做任何事，但卻又不禁想起了剛才從他和安娜、小鴿子三人的住處離開時，心頭一閃而過的一種感覺——那是一種雖然微弱，但卻如投石入水般能激起層層漣漪的感覺——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并不了解他，進而無法細致入微地去探究他的真實所想，更無法進入他的內(nèi)心世界。并由此隱隱地覺得，他好像始終在披著一件外衣似的，不愿讓自己看到他的真實面目。雖然并不知道他究竟在隱藏著什么，但卻可以因此感覺出，自己恐怕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已經(jīng)踏入了他的生活。

    如此想著，賀婉兒的心中又漸漸地浮上了一些黯然的神傷，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發(fā)起呆來。

    杜世佳見她如此，并未多想什么，只認為她是被這兩天的事情和不停的來回奔波搞得身心俱疲。因此，心中有了一絲愧疚和感激。開口問道：“妹妹是不是有些累了？”

    賀婉兒當即回過神來。因不愿讓他看出自己的心中所想，便抬頭看了他一眼后，笑著搖了搖頭。但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嚅了嚅嘴唇，最終還是未能說出話來。

    杜世佳此時才看出了她有些悶悶不樂，料想她定是在為明日的即將分別傷心難過。因此，便起身站起，坐到了她的旁邊，拉過她的雙手握在手中，滿臉笑容地說道：

    “這兩日讓妹妹受累了！不過，幸虧有妹妹在鼎力相助，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雖然事情尚無轉機，但定會如妹妹所說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因此，我心中對妹妹很是感激！”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接著用一種莊重的語氣繼續(xù)說道：“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對妹妹說，只是一直未能說出口！妹妹或許不知道，但我覺得，認識妹妹是我天大的幸運，能與妹妹執(zhí)手相伴，更是我一生的榮幸！不管未來如何，不管前方還有多少坎坷，只要與妹妹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愿意向妹妹付諸所有真情，愿意用心來呵護妹妹一輩子，更愿意一生一世都伴隨妹妹左右！此情此意，誓死不渝！”

    杜世佳的這番話，其實是真心話，也并非是他一時興起才說將出來的。只因之前心中一直紛擾不斷、雜如亂麻，再加上他本不善于用語言來表露心跡，便始終深藏在了心底，只待哪天時機成熟了再向賀婉兒吐露出來。但見她此時分明有些郁郁寡歡，并且自己不但明日就要離開，還前途未卜，甚至有一去不返的可能。便想著現(xiàn)在不說，只怕以后再無機會了。如此一來，不論對誰，都勢必是一種莫大的遺憾。

    賀婉兒聽罷，理所當然地感動非常，心中頓時充滿了甜蜜，早把自己剛才的那些所思所想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只認為那僅僅是由于自己的多慮而心生的錯覺。因此，心中又為自己對他的誤解有了一絲歉意。情不自禁地反握著他的手，把溫柔的微笑遍布在了臉上，眼中滿是喜悅之色。但卻仍是說不出話來。

    杜世佳此時也滿心柔情，見她沉默不語，知道這是一種默然接受，且比任何語言都來得真實。當即也滿心歡喜，伸手把她攬入懷中，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這一去因為有二哥相伴，定不會有任何意外發(fā)生的，妹妹不必為我擔憂。只是，畢竟路途遙遠，往返需要些時日，這幾天便只能與妹妹暫時分開了。不過，我會盡快趕回來與妹妹相聚的，也省的我受那相思之苦。倒是妹妹你孤身一人前去賀番，著實讓我放心不下！只希望妹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千萬不能出什么意外，不然我會生不如死的！此外，不論小鴿子有沒有回到賀番，妹妹你都要盡快趕回，只有妹妹在這里，我才能放心得下！”

    賀婉兒點了點頭，也環(huán)過雙臂緊緊地回擁著他，同時輕聲說道：“哥哥也要照顧好了自己，也千萬不能出什么意外，要不然，我也會生不如死的！”

    寥寥數(shù)言，讓杜世佳心中暖意頓生，情不自禁地緊了緊雙臂，把她擁得更深了一些，仿佛生怕她會離自己遠去——或者，自己會離她遠去——而再無這樣的機會。

    翌日清晨，杜世佳再次早早地醒了來。借著從窗口照射進來的微弱光亮，他看到賀婉兒一如昨日那般蜷縮在他的臂彎中，一臉的恬靜之余也仍透露著些許幸福的喜悅，呼出的如蘭氣息也仍是帶著一絲甜香繚繞鼻間，而那瀑布般的漆黑秀發(fā)也同樣隨著她溫柔的呼吸，在若有若無地碰觸著他的脖頸，讓他再次有了那種奇妙的感覺。

    然而，與昨日不同的是，杜世佳再無那些紛擾的思緒和無盡的擔心害怕，有的只是對賀婉兒的滿心愛意，和對她百般柔情的萬分留戀。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

    懷著這樣的心情，杜世佳側轉過身，什么也不想地盯視了賀婉兒良久，似乎要把此情此景和她熟睡中的可愛模樣深深地刻在腦中，以便在和她分開后自己能有回憶的資本。雖然他不知道這種回憶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感受，但起碼能讓自己暫時忘卻一切，沉浸到美妙無比的甜蜜和喜悅之中。

    如此，直到賀婉兒睜眼醒來，杜世佳才回過了神。但仍是繼續(xù)在刻意觀察著她的一切，似乎也要把這些深深地刻在腦中。因此，賀婉兒在穿衣的時候不免有了些害羞，臉上飛起了一片的紅。但盡管如此，她仍未絲毫躲避，而且心中滿是愉悅。

    簡單吃過早飯，杜世佳說要去牢中見一見安娜。賀婉兒并未多想，認為臨行前向她道別是理所當然的，也為了能讓他們二人獨處，便未跟著前去，只讓杜世佳替自己帶去了問候。

    杜世佳當然點頭答應，心中對如果賀婉兒在場，就難免有些話不便再向安娜多說的擔憂頓時煙消了云散，欣欣然地前去了。也由此覺得賀婉兒甚是善解人意，因此，對她的喜愛便更深了一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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