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三點多,宮小白幾人回了趟宿舍,換下藍天白云一般的藍白校服,穿上心愛的色彩鮮艷的衣服,三朵嬌艷的花朵緩步往校門口移動。 十六七歲的年紀,不用華美衣服修飾,不用昂貴彩妝點綴,那滿臉如剝了殼的雞蛋般的膠原蛋白已經彰了青春的魅力。 宮小白和封媛都穿著藍色的緊腿牛仔褲,不同的是,宮小白上面搭配了小圓領的白T恤,前面印著黃色的海綿寶寶圖案,封媛則穿了件長袖立領襯衫。她怕曬。 封媛從不參加體力活動,她體質不好,平時吹個風都能感冒。但架不住兩人的熱情。 出了校門,幾人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男生。 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不怕曬的站在太陽底下,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透過白色的塑料袋,能看到里面裝著幾瓶水和水果。 方玫扭頭說,“不好意思啊,原本就我們三個去的,是他聽說了我的行程,主動要求當護花使者。” 宮小白嘟嘟嘴,嫌棄地松開她的手,只挽著封媛的,“他就護你這一朵花。” 沈浩崢大步跑過來,經常運動的人就是不一樣,跑步時肌腱輕躍,充滿活力與自信,輕飄飄地,能飛起來似的。 “不好意思啊,我跟著來沒打擾到你們吧。”他說了跟方玫差不多的話。 大男生還挺會來事兒,微微頷首,將袋子里的飲料拿出來給她們,一副認錯的姿態。 封媛看向方玫,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說:調教有方。 掃了幾輛路邊的共享單車,幾人騎上了往附近的公園去。 跟方玫說的那樣,陽光不甚強烈,不太熱,道路兩邊綠蔥蔥的樹木過濾著清風,帶來陣陣涼意。 幾人就沿著路牙子騎,一路都是陰涼。 到了地點,存好車。 從公園正門進入,有一些鶴發老者拎著水瓶和大大的毛筆在地上寫字,一筆一劃,綿里裹鐵。再往里走,有抖空竹,抽陀螺的中老年。 沈浩崢說,“你們想吃什么?我看到那邊有超市,我去買來。” 宮小白多剔透的心思啊,當即推著封媛的肩膀,把她往另一條道上推,“我們玩我們的,一個小時后還在門口集合,怎么樣?” 沈浩崢微怔了一下,看向方玫,無奈一笑。 其實他并沒有那個意思。兩人能見面多相處一會,他已經很開心了。 宮小白拉著封媛去超市買了兩個冰淇凌,一邊吃一邊看公園里的各種才藝展示。 封媛沒她這么好的身體素質,逛了大半圈就累得不行了。 兩人找了塊大巖石,坐在上面。 坐的地方臨湖,四面綠樹成蔭,很是涼快。湖里成群結隊的紅色錦鯉游來游去,岸上有人丟魚飼料,它們就歡快地擺尾,成了表演節目的小丑。 宮小白翹著腿,興致勃勃看著,眼睛里也跟游了小魚兒似的,光點閃爍。 “哎,媛媛,你沒喜歡的人啊?” 這話問出的瞬間,封媛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嚇了一跳,手里的飲料瓶滾了下去,躺在青青草地上。 她彎腰撿起,看著遠處的景色說,“沒有啊。” 摳著瓶身的包裝紙,她有些沮喪,“這種事不由我做主,讓我爸知道,他會打死我。” 這話毫不夸張。 想想二姐的遭遇,行尸走肉一般,跟死了沒區別。 宮小白緊皺眉毛,不解,“女兒不都是爸爸媽媽的心肝寶貝兒嗎?你爸爸怎么這樣啊。” 在她的認知里,一直都是這般。 封媛輕吐一口氣,似乎不想提這個話題,沒有繼續往下說。 爸爸最近跟她提起最多的事,就是怎么接近那位爺,她現在壓根不想回家。 看出她心情不好,宮小白也沒再提。 “不過你還有我們,如果有困難跟我說,我讓宮邪幫你,他最厲害。” 孩子氣的話,理解起來就像,在學校里受了欺負,放下話:你等著,我讓我爸爸來收拾你,他最厲害。 封媛由衷地笑了。 然而看見她純真清澈的眸子,還是沒能忍住問出那句思忖良久的話,“小白,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做了不好的事情,盡管我是萬般無奈之下,你會原諒我嗎?” 宮小白說,“那得看什么事吧。” 她不是個盲目的姑娘。 —— 五點多,回到教室,課桌上堆滿了各科的參考答案。 宮小白拿了數學卷子對答案,后面的大題估了估分數,拎著卷子扭頭說,“沒騙你,我算了下。我真的能考一百二十多分。” 季燚微微一笑,手拿黑筆指著卷子上最后一道選擇題,“這道題,你選對了嗎?” 這道選擇題有難度,基本可以當作一個大題來算。 宮小白瞄了眼,四個答案全是不規則的數,“我選對了。” 季燚挑眉,給了更燦爛的笑,“那就很厲害了。” “我不會做,瞎蒙的,蒙對了。” 那、那就算運氣很好了。 季燚唇畔的笑容多了一丁點兒無奈。 還真是個實話實說的女孩子。 “這道題挺難的,回頭抽時間再給你講,我有點事要先走了。”季燚輕聲說。 周五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晚上的自習也沒值班老師,一班的學生自覺性強,大多留在教室學習。像司司那種愛玩的,便不會乖乖呆在教室。 季燚在收拾東西,宮小白問,“你要去哪兒啊?”她就是順便問一下,沒有打聽別人行蹤的意思。 季燚低聲說,“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我去看她。” 宮小白喉嚨一鯁,有骨頭卡住了,有點喘不上氣,鬼使神差地說,“我能一起去嗎?” 季燚狠愣一下,僵硬的表情像打了石膏。 他只是太震驚了。 沒想到她會提出陪他去。 “就是聽了你媽媽的故事,很惋惜。”宮小白曉得自己的要求有點怪,“如果不行就算了。”她的卷子也還沒校對完。 雕塑一樣的表情解凍了,他嘴角抿出一點微不可察的弧度,“好,帶你去。” 宮小白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背上書包。 她身上還穿著下午出去玩時的衣服:白T恤,牛仔褲。 方玫見狀,“宮小白,你去哪兒?” 她跟校草兩人不知低聲說了什么,然后她就開始收拾東西,一副要出去的姿態。 宮小白:“不能告訴你,我先走啦。” 校草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 季燚出校門攔了一輛綠色出租車,跟小白坐在后座。 他交代司機,“去南汀墓園,途中經過錦源花店的時候停一下。” 司機一聽就知道他的去意,收斂起拉到客源的歡欣笑容,“好的。” 出租車駛進正道。 季燚挺直脊背,看向身側的女孩。 她抱著書包,沒看他,看著窗外沿途的店面,側影恬靜,夕陽的殘影打在她臉上,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 這一幕,宛若玻璃相框中的照片。 宮小白,你這樣子,我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退回陣地。 “為什么想去?”季燚這樣問。 宮小白回過頭,沖他微笑,“就是想去啊,沒有為什么。”理所當然的口吻。 很甜美的笑,一股清風掃向了季燚心間,那沉重的陰霾被這個笑吹散,他也跟著笑了下,輕輕地說,“你總是讓我感到意外。” 恰好響起鳴笛,宮小白沒聽清。 “你說什么?” “說你長得很好看。” 他這般,說著討女孩子歡心的話。以前從未有過。 宮小白笑得更開心了,雙手托著下巴,把自己明艷的小臉托在掌心,“我也這么覺得!” 季燚看見她發間有一簇純白的毛絨絨的東西,是蒲公英的種子,應該是被風帶過來,落在了她頭頂。.. 他抬手拈下來,宮小白下意識摸摸頭頂,“什么?” 季燚把手里的一團白拿給她看,“蒲公英。” “哦,我今天去公園玩了,那里好多這個,應該是不小心沾上了。” 季燚手伸到開著的窗邊,由風帶著這顆小小的種子去別的地方。 同時,他默默將這粒種子當作小小的心愿,希望它能生根發芽。 抵達南汀墓園,天色已暗。 宮小白跟在季燚身后,順著蜿蜒而上的白石梯子走。 山間吹來的風特別涼,夾帶著潮濕的水汽和濃濃的泥土味。 他們在倒數第四排的一個石碑前站定 自從進了墓園,季燚就沒開口說話。 那雙炯亮的眼眸掩了層濃墨,化不開,一圈圈清冷的漣漪蕩開。 他手捧一束潔白芍藥,擱在平放的黑色大理石碑上,邊上還有新鮮的白菊和百合,顯然今天剛有人來過。 宮小白有點疑惑,他為什么不買白菊,卻偏要選芍藥。 他自己說了,“知道我什么買了白芍嗎?小時候無意間從抽屜里找到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媽媽就站在白芍花叢中,溫婉漂亮。”家里并沒有很多媽媽的照片,不知被人丟了,還是媽媽本來就不愛照相。 說完這句,他神色冷冷地撥開了石碑旁的白菊和百合。 “你沒說錯,你媽媽真的很漂亮。” 宮小白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五官精致,齊肩長發,微微抿唇的動作很熟悉。恍然想起,季燚抿唇就是這樣。 他的唇,隨了母親。 季燚要跟母親說些悄悄話,宮小白背著手倒退著走遠了一點,望向起伏的山巒。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私語,被夜風吹散了,她一句都沒聽清。 季燚說:“媽媽,你看到了吧,站在那里的女孩子,我很喜歡。她可愛、善良、單純,有時蹦蹦跳跳像小兔子,有時候又安靜乖巧的如初生嬰兒,眼下就是這樣。沒求過您什么,能保佑我和她在一起嗎?小燚就這一個愿望……” 他浸潤著水澤的眸子抬起,看向那個模糊的影子。 好半晌,他手指輕拂過眼角,恢復了冷清的面容,走過去,“我們下山吧,已經很晚了。” “你跟媽媽說完話了?” “嗯。” “別難過。”宮小白絞著小拇指,不曉得該怎么安慰他,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悲傷,“我剛才想了想,你媽媽她應該是很愛你的,雖然沒能陪你長大。你看看,你長得這么高高壯壯,身體這么健康,是她懷著你的時候,努力調養身體……” 好吧,她也不知道她說了什么。 嘴好笨。 完全沒了平時的機靈勁兒。 季燚懂她的意思,努力挽起唇角,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沒難過,媽媽也不希望我難過。” “嗯,就是這句話。”宮小白點頭,“她一直看著你呢,你難過她就不好了。” 兩人循著來時的路,快步下山。 剛才送他們過來的司機在山下等著。這地方不好打車,季燚多給了他一百塊錢讓他等在原地。 見他們下來,靠在車身的司機丟了煙頭,用鞋尖碾滅了,替他們拉開了車門。 這兩個小孩長得標致,司機大叔顯然多了分好感,親切問,“兄妹倆過來看去世的親人?” 季燚等宮小白上車后,坐了進去,淡聲道,“不是兄妹。” ------題外話------ 校草憋不住了,要口頭表白…… 后面應該還有一章,盡量在九點前更。 感謝小可愛們投的月票,我看了下,好像上榜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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