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的璽牒做不得假,云鏵的身份確認無疑。
苻璃撤去威勢,將璽牒還給他。
胸口沉悶的窒息感乍然撤去,云鏵面色一松,穩了穩內息拱手道:“還未請教道友名號。”
“苻璃,這是我徒兒錦凰。”苻璃回他。
之前云鏵早有猜測,如今聽到這話倒是徹底確認了。
當年他年紀尚幼,魂魄不全而癡若稚童,被師尊所救后雖是補全了魂魄,但那時尚在恢復中,魂魄非常脆弱,對苻璃的記憶非常的模糊,只有微薄的印象。但他一直都牢牢記得,他的恩公,名叫苻璃。
“苻璃”和“錦凰”,一人是他的恩公,一人是這么多年來一直盤繞在他心頭的女孩兒。即便是同名同姓,但天底下哪有這般湊巧的事。
此他們二人便是他要找的人!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竟然在此地遇上了。
云鏵眼底的激動難以抑制,抱拳沖苻璃深深一躬,“云鏵拜見恩公。”
苻璃倒是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不過他素來對這種事看得極淡,沖他點點頭道:“你勿需如此,當初本座出手救你,也是該你的機緣。”
聞言,云鏵心中敬仰之情油然而起,心道,如此便是大者風范。他目光灼灼,又是深深一躬,“雖然尊者如此說,但若不是當年尊者出手相救,這世上便再沒有云鏵此人!尊者永遠都是我云鏵的恩公!”
苻璃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再多說什么,而是調轉話鋒問道:“你方才說比我們早到半盞茶功夫?”
“是,弟子才到了片刻,兩位就來了。”云鏵應道,視線不自覺又瞥向一旁的錦凰,卻發現對方正看著自己,頓時一陣“做壞事被抓住現形”的尷尬和羞赧,面上一紅,急急別開眼去。
他這一番舉動哪里逃得過苻璃的雙眼。若是一次倒也說得過去,這一而再再而三,他心中難免起疑。他看了看云鏵,又轉頭瞥看了眼瞧不出神色的徒兒,眸中暗色浮涌。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道:“你如何會到此地?”
云鏵心頭正砰砰亂跳,聽到苻璃問話忙收斂心神,恭敬回道:“不瞞尊者,弟子之前遇到幾名癡傻之人,探查之下發現他們是被人抽去了魂魄,魂魄不全才會變得癡癡傻傻。弟子心中起疑,細查之下發現是有人在拿活人試煉,煉制邪術陣法。后來,弟子依照線索到了潁州,找到了此地。”
“只是,到底還是晚了。弟子到的時候,那人已經離開,約莫是聽到了什么風聲,除了這些人所有的東西都被銷毀得一干二凈。”
苻璃走進山洞,仔細觀察著洞內的布局和陳設,唯一的感覺便是干凈,干凈的詭異。
不要說復活邪術陣法所需的物件,便是那人在此逗留過的痕跡,也是被抹得一干二凈。若是倉皇出逃,絕不會如此,該是凌亂無章才對。
“看來,那人早有準備離開此地。”
他倒是沒有懷疑云鏵,畢竟對于掌握正統煉魂術的詭道傳人而言,他沒有理由舍棄煉魂術,反倒去選擇血祭這種魔道邪術。
聞言,錦凰和云鏵均贊同地點點頭。如此解釋便也說得通此情此景了。
“那人行事如此謹慎,這里沒有留下絲毫線索,師傅,你道他會去哪里?”錦凰轉過身問道。
苻璃蹙眉沉吟,“為師一時間也沒有頭緒,不過為師已經傳訊于各地哨點,相信不久之后便會有消息傳來。”說著,看向角落里被捆縛的幾個神志癡呆的男女,“為今之計,先將此地告知潁州的衙門,將這些人送回去。”
作為修真中人,自然不用親自跑去潁州衙門知會此事。苻璃取出一只靈鳥,將所述之事寫于紙上,綁在靈鳥的腳脖子上,靈鳥自然能找到目的地。
眼見靈鳥撲騰著翅膀竄上云霄,錦凰轉身問道:“師傅,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苻璃并沒有回她,而是側轉過身看向跟在后面的云鏵,道:“云鏵,你可有何打算?”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云鏵感覺雖然苻璃的目光依舊清淡,但眸色深沉,暗含逼視冷冽之意,他不敢造次瞥看錦凰,硬生生頂著他的注視拱了拱手道:“那幕后之人如今失卻蹤跡,弟子一人之力有限,懇請尊者準許弟子跟隨左右,略盡綿薄之力。”
苻璃看著他的發旋,默然不語,神色未動。云鏵卻只覺得頭頂的壓迫之意更甚。
錦凰同樣看著云鏵,心思流轉。
先前在百曉堂,當時她將他誤認作是云華,本以為只是有些相似罷了。可如今卻突然被告知,他就是當年梁都的那個小哥哥。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娃娃跟面前這個俊俏挺拔的青年重疊在了一起,可是她仍舊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她的云華。
那璽牒上的字她看得分明,他喚作“云鏵”而非“云華”。
云華,到底是也不是眼前之人?
他和云華有些相像,卻又不全然一樣。相似的是氣質,同樣的干凈清冽;不同的卻也是氣質,一個稚嫩鋒芒,一個沉厚內斂。
她認識云華之時,他便是個極沉穩內斂的人。那時,已經是修真界與魔界的正邪之戰后。她不清楚他是天生如此,還是隨著歲月的沉淀養出來的性子,但云華那樣的人從來不可能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人。
而今她神魂受損,關于云華的記憶有些地方也出現了紊亂,只依稀記得當初他跟她講過,他少年時曾拜入一派門下,后來在他師尊隕落后便脫離了出來,在峊州大陸上行走,修自我之道。
若不是活了幾世,她也不會知道還有詭道這一門派。云華少年英才,與面前的男子多少有些相似。若是與他同行,說不定能探出他到底是不是云華。
她側首見苻璃沉默不語,低低喚了聲,“師傅?”
苻璃眼波閃了閃,頓了頓才道:“如此也好,那便一道兒吧。”說罷,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暗色,轉過了身去。
就在方才短短的幾個瞬間,別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思,他自己卻是清楚的。那一刻他在抵觸,不愿與云鏵同行。照理來說,云鏵曾受惠于他,也算是他的后輩,不該如此才對。那情緒可謂生得毫無道理,卻又突然而強烈,一下子沖擊著苻璃,讓他覺得陌生而忡怔,但若是不讓云鏵同行,卻又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苻璃側轉過頭,看著錦凰道:“潁州一事暫擱一邊,錦兒,我們先去鬼宗。”
聞言,錦凰愣了愣,繼而唇角一彎,點點頭,“好,師傅。”
看著她的笑靨,苻璃的唇角下意識地也跟著彎了彎,下一吸卻見她的目光瞥向落后半步的云鏵,不知為何,心中驀地一冷。
若是他知道日后會發生何事,此刻萬不會讓云鏵同行。只可惜,世上永遠都沒有后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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