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安靜的度過了新年,下人們最近正月的銀子都翻倍了,沈府看起來倒是喜慶吉祥,只是沈府的主人們,正忙碌著進入新的一年。
那日晚膳結束后,沈安嫣早早就回屋休息了。回屋就聽見有人來報,沈安嫣到了外面,看沈府的小廝們正一箱箱的將門外的東西往里面搬,不用說也知道,是宋振理。
沈安嫣準備出門,齊管家說,馬車已經走了。
沈安嫣嘆了口氣,宋振理估計是怕夜秋倪和沈沉殷看見,他和尹宸瑯關系那么好,沈府的情況肯定略知一二。但是,他這樣過來送藥物,即使沒有露臉,也會被沈沉殷和夜秋倪所知道。
但是只要宋振理擺出一副避開的樣子,沈沉殷就會心照不宣的知道,宋振理準備隱瞞,所以不會當面質問或者干什么其他事情。
想必尹宸瑯也不會愿意宋振理露面,因為他不想宋振理被沈沉殷所利用。宋振理身份特殊,誰都想拉攏,但是宋振理現在不想管那么多,只想不管不顧的上陣殺敵。如果宋振理想這樣,必須一開始就“潔身自好”,對于政壇朝局毫不沾染。這樣才能擺出態度。
“把東西都搬到沈影卿那里去。”沈安嫣道。
最近幾天,沈安嫣都在和沈影卿養傷,宋振理的藥物真的很有用。一箱箱分開裝,都已經分門別類做好了。
起初沈安嫣告訴沈影卿是宋振理送來的時候,沈影卿還雙頰緋紅,隨后緩了一點,就笑著看著眼前的藥。
香包沈安嫣只是在外面包了一層,就讓沈影卿自己拿著了,沈影卿放在枕邊,她告訴沈安嫣,安眠的效果很好,藥味也少了。
“她喜歡就好。”
沈安嫣講此事告訴了宋振理,宋振理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只是這么說了一句。
此后,沈安嫣就待在沈府沒有再出去過了,因為善堂的事情井井有條,自己和尹宸瑯老去看也不是事,還會引起混亂,所以沈安嫣自從年關之后,就只去了那么一次。
而夜秋倪和沈沉殷,聽到齊管家的稟報,知道有人送了東西給沈安嫣,那些東西都是給沈影卿治療的藥物,而且都是上好的精品,很難弄到。好不容易知道了那天送東西的人就是宋振理,兩人分別聽見這個消息后,都大吃一驚。但是兩人至今也沒弄清楚宋振理到底是對沈安嫣示好,還是對沈清菡示好。
沈安嫣是尹宸瑯那邊的人,宋振理現在看來也是,至少是尹宸瑯的好友。那么,沈安嫣開口說自己妹妹有事,尹宸瑯找宋振理幫忙,宋振理傷藥那么多多,送上東西幫忙應該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所以,兩人疑惑,如果一開始宋振理是把東西拿來沈府,說是送給沈影卿的,那事情倒是更偏向宋振理看上沈影卿了,但是實際上,并不是這樣。
兩人想了想,宋振理和沈影卿似乎沒有接觸的時候,認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這又有誰說的準呢。說不定在什么宴會上相識,就像沈安嫣和尹宸瑯那樣,毫無征兆,兩人就是暗地里的。
夜秋倪心想,這次,如果真的是這樣,不管無論如何,都要掐斷這苗頭!不能讓這雙姐妹都高嫁!那沈凌央還往哪里擱?
沈影卿那里有了那么好的藥物,府里的人不可能毫不知情,當小姐們知道的時候,沈傾容大為氣憤。自己當時也跟著沈安嫣,還幫了沈安嫣,沈安嫣怎么就不幫她介紹一個!沈傾容的消息很有限,只限于“那批藥物是宋振理送來的”,僅此而已,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宋振理對沈影卿示好。而宋振理和尹宸瑯關系好,沈安嫣帶著沈影卿去見尹宸瑯的時候,不就順理成章的介紹了兩人嗎!
小人!沈傾容在心里唾棄了一聲,越來越討厭沈安嫣。
沈清菡那邊,倒是沒有什么動靜,過了年,鬧也鬧了,見鬧劇以林夫人暈倒這樣的殘局收場,沈清菡也沒撈著好,夜秋倪又恢復了沈清菡的禁足。不過,沈清菡這下倒還是安靜,沒有大發雷霆的鬧。聽說了宋振理的事情后,也只是笑了笑。
當然,除了沈府以外,別的人,基本上是沒有知道這件事的。
林府那邊,林夫人是急火攻心,醒來倒是醒來了,但是還在養病,聽說最近虛弱了很多,連白頭發都接連不斷的出現。
“姐姐,我們剪紙吧。”沈影卿道。
“你手動不了,等好了再剪吧。”沈安嫣坐在沈影卿的床邊,招手喊來人再加一些炭盆來,馬上就要二月了,今年的京城越發冷得可怕。
“那我看你們剪吧。”沈影卿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別動,別動。“沈安嫣制止,“你還是睡在床上吧。”
沈安嫣吩咐杏雨去叫琴媽媽,兩人準備剪紙。
“搬個矮桌過來,放在床前面吧。”沈安嫣吩咐道。
等差不多準備好了,琴媽媽也來了。
把東西擺放好,燭花給沈影卿加了一個靠枕,就準備開始剪紙了。
“媽媽最會剪紙,這下子要不要剪個玩玩?”沈影卿看著眼前,笑了笑,對琴媽媽道。
琴媽媽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回答道:“老奴眼睛不好了,不過看見也手癢,便剪一個吧。”
沈安嫣拿起剪刀,選了一張嫣紅色的彩紙。
歲月微妙,無聲無息卻帶人成長;歲月微妙,循序漸進卻絲絲不少;歲月微妙,一絲不茍卻勾人心酸。
“瞧瞧。”沈安嫣拿起手中的東西,攤在桌上,給大家看。
琴媽媽、沈影卿,包括一旁的燭花她們都湊上來,是一個窗花,結構巧妙,圖案錯落有致,一朵朵花爭艷,就像是春日里的百花齊放。
“好看。”沈影卿拿過來,舉起來看了看,光透過縫隙,更顯精致。
“五小姐剪的真是不錯。”琴媽媽看著,笑了一下。
一陣歡笑中,閣內的幾個會剪紙的婢女都躍躍欲試,沈安嫣拿了疊彩紙和金箔放好,讓她們隨意拿。
燭花拿了剪刀,就大刀闊斧的盤腿坐在地上,歡喜的剪了起來。
“奴婢來丞相府之前,年年過節都跟娘一起剪紙玩。”燭花笑了笑,看著手中的剪紙,似乎不只是剪紙,還透過它看見了回憶。“不知道娘現在怎么樣了……”
燭花是因為哥哥要讀書,家里太窮了,所以家里把燭花賣給了人牙子,可以少養一個,還可以拿一筆錢供哥哥讀書。
“奴婢每年這個時候都跟姐姐妹妹一起剪紙,紙呢,當然沒有這里的好,這里還有金箔呢,看……”
“……”
氣氛雖然略帶感傷,但是多的還是歡樂,幾個人都一起剪紙,里面炭火暖和,有歡喜鬧騰,和外面萬籟俱寂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是夢無憂,歲月不曾偷。
“七小姐,您看看這個。”琴媽媽剪好后,放下剪刀,手里捧著,笑了笑。
“是什么?”
“剪了什么?”
眾人都放下手中的玩意,跑過來看琴媽媽剪了什么。
“讓我看看。”沈安嫣看沈影卿手不方便,幫沈影卿接過來,攤開,眾人看著,攤開了之后,竟然是一個小像,惟妙惟肖。剪的呢,正是沈影卿的小像。
“哇,這是七小姐呢。”
“真的好像七小姐啊!”
“琴媽媽手藝正好。”
“一如當年呢,琴媽媽,我剛入府的時候您也剪了一個云姨娘的,那可是像極了。”
琴媽媽見大家湊上來,都是歡喜的目光,也笑了起來,回道:“哎,不比當年了,這眼睛都昏花了,也就是憑著感覺剪的。”
“謝謝琴媽媽,這小像真是剪的太好了,是我見過最精巧的手藝。”沈影卿笑著接過沈安嫣遞過來的小像,仔細的看了看,說道。
“那是七小姐年紀還小,等長大一點,多見見外面,還有更神奇的人呢。”琴媽媽看著沈影卿,笑的慈愛,“老奴是走不動了,也沒那個福分去看了,七小姐就代替老奴,去看看吧。”
“琴媽媽,我和姐姐一定會帶你出去看看的。”沈影卿有些感動,看著琴媽媽,手里穩穩的拿著那個小像。“您還要活很久,長命百歲呢,等我和姐姐自由一些了,就帶您去。”
“好,那老奴就等著那一天。”琴媽媽笑著,“老奴也很想見見世間傳聞的神手呢,那真是巧奪天工。”
“琴媽媽,您這還不算巧奪天工啊?那我們豈不是羞死叻!”
琴媽媽聽著旁邊的婢女說的話,開心的笑了幾聲,然后笑瞇瞇的道:“哪有那么夸張,你是還小,進來的時間晚,真想讓你們看看我當年剪的啊。”
“哪的話,媽媽,您這跟當年不相上下。”燭花笑著道,“媽媽一會可教我幾個吧。”
“好,好。”琴媽媽笑著,應了下來。
“我也要,我也要。”
“媽媽您也教我幾個。”
“……”
沈影卿笑著,拿著手上的小像,看了看,果真是惟妙惟肖,連神態都所差無幾,一如有生命的活人。大紅色喜慶,讓人看著就覺得歡喜,小像嘴角淡淡的笑,優雅溫柔如沈影卿平日之態。
“姐姐。”等周圍的人散開了,沈影卿還在欣喜的笑著,拿著小像。
“嗯?”沈安嫣將目光從旁邊收回來,琴媽媽周圍圍著一群年輕的婢女,嘰嘰喳喳的邊吵鬧談笑,邊學著剪紙。琴媽媽想必也是想兒孫滿堂,承歡膝下的吧,可是,琴媽媽卻一生都沒有嫁人,自然也沒有子孫孝敬。
這下的情景,倒是有點另沈安嫣觸動。
“這個送給你吧。”沈影卿看了看手中的小像,然后又遞給沈安嫣。
“嗯?”沈安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問道,“這是琴媽媽送給你的啊,剪來給你好玩,算是祝福你的手傷早日好轉吧。”
“但是……”沈影卿的神色由剛才的欣喜變得沒那么欣喜了,雖然不是暗淡,但是依舊不似剛才,“給你,你收著吧。”
“嗯,好。”沈安嫣見沈影卿神色不對,又一再堅持,收下了之后,問道,“為什么呢?”
“我……哎。”沈影卿欲言又止,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怕你馬上就要出嫁了,拿著這個吧,就當作我陪在你身邊。”
沈影卿沒有說更多,但是說到這里,其余的,沈安嫣其實就懂了。
沈安嫣的手緊了緊,看著沈影卿,和沈影卿對視,然后笑著,堅定的道:“好,你會陪在我身邊的。”
“嗯。”沈影卿一直看著沈安嫣的動作,有些呆滯,她們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好短啊,十三歲至十五歲稱之為舞勺之年,在這期間,如果女孩是沒有訂下親事的,別人就可以上門提親了,這年已經過了,今年沈安嫣就步入了舞勺之年,可以訂親了,只要這親事一定下來。還有一年有余,沈安嫣就到了及笄之年,就該出嫁了。
從兩人出生在沈府,然后一起在丞相府的長大,到沈安嫣出來,只有僅僅十四年的光陰,日后沈安嫣和她的丈夫,沈影卿和她的丈夫,都要一起度過不止十四年
沈安嫣將收好了,放在隨身的荷包里后。抬頭繼續看著沈影卿,笑了笑。
周圍婢女們已經開始把剪好的整理起來,給你看看這個,給她看看哪個,一陣歡笑聲。
沈安嫣也和沈影卿聊著天,閨房的時光,其實就是這么過的。
片刻的安寧,沈府的片刻安靜,隨著天上飄下來的白雪,為其點綴,一切被籠罩在一片溫柔的里面。
“看,又下雪了!”
“這雪不大,還挺好看的!”
“……”
溫柔的雪,和之前的暴雪不同,輕輕地落在樹枝上,給萬年青披上一層新衣。
那雪花潔白如玉,不知它是天宮派下的小天將,傳遞著天上的純潔,還是月宮桂樹上落下的玉葉。雪花似舞如醉,似飄如飛,忽散忽聚,飄飄悠悠,輕輕盈盈。
雪花落在蒼天之下所有人的身上,屋檐下,樹枝上,大街上,還不時飄在行人的臉上。
沈府的這一角,被歡喜和愉快所包圍,也被盈盈軟軟的白雪所溫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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