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強！”
不知何時，蘇雨睜開了雙眼，他緩緩起身，望著遠處的老人，只覺心神激蕩。
老人強大的實力讓他感到震駭的同時，也有些讓他頭皮發麻，因為他從未想過，這個看上去慈目祥和的老人，出手竟是如此霸道狠辣。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驀地浮現一抹從未有過的異樣情緒，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方才只顧著逃命，腦海中根本沒有其他念頭，此時緩過神來，看著尸橫遍野、鮮血滿地的街道，蘇雨終于意識到，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類死在眼前。
“人類和妖族，果然不一樣啊……”
兩個星期以來，他獵殺過許多妖獸，劍上和身上都沾染過不少鮮血，然而他從未有過現在這種異樣的情緒，空氣中濃稠的血腥味鉆入鼻端，讓他胃里一陣翻涌，幾欲作嘔。
“看到有人死在眼前，感覺很難受吧。”
察覺到蘇雨的異常，少年微微凝眉，輕聲說道：“習慣就好。”
習慣就好？
這輕描淡寫般的語氣，讓蘇雨微微一怔，他轉過頭，有些詫異地看向少年，后者臉色平靜，目光淡然，似是早已習慣了這般血腥的場面。
想著這個少年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卻擁有這般的心態，蘇雨頓覺不如，暗生佩服。
“你別看我現在這樣。”
看到蘇雨眼中滿是佩服之意，少年摸了摸頭，訕訕一笑：“其實第一次見到死人，我可是嚇得尿褲子了！”
聽到少年的這番自嘲，蘇雨忍不住一笑，心中負面的情緒頓時減少了幾分，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后對著少年微笑道：“我叫蘇雨。”
“額……歐陽明。”少年揉了揉鼻子，笑著回應道。
歐陽明？
蘇雨眼中掠過一抹疑惑，這個名字，他好像聽誰提起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突然間——
天空暗了下來。
兩人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唐街上空一片漆黑，仿佛夜幕遮天。
怎么回事？
蘇雨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一幕，有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然而下一瞬間，他的雙眸中倏地閃過一絲驚駭的神色。
夜幕，正在朝著唐街墜下！
不，不對！
蘇雨猛然一震，眼中的驚駭在這一刻到了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地步。
這…這根本不是什么夜幕，而是一道橫亙于唐街上空，長達數百米的黑色刀氣！
“我靠！”
蘇雨和歐陽明瞪大雙眼，幾乎同時失聲道。
“少爺！”
遠處的錦少游臉色一變，他身形疾掠，一瞬間切過數百米的距離出現在蘇雨和歐陽明身前。
緊接著，他雙袖舞動，斗氣狂涌而出，化作一個半圓形的防護罩，將三人籠罩其中。
下一刻，黑色刀氣猛然落下，長街上仿佛蓋上了一塊巨大的黑布。
轟隆——！
隨著一聲刺耳的轟鳴聲驟然響起，整條唐街頓時天搖地動，煙塵飛舞，恐怖得如同世界末日來臨。
地面劇烈的顫動如同在大海上遇到風浪一樣顛簸，蘇雨身在防護罩中，幾乎無法站立。
過了良久，這顫動聲才漸漸小了下來。
“前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視線被飄散的煙塵所阻，蘇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詢問身前的老人。
“竟然是他……這下麻煩了。”
錦少游抬著頭，目光凝于虛空中的某處，神情格外凝重。
忽然間他眉頭一跳，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厲聲道：“住手！”
長袖一揮，一道指勁陡然掠出，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黑色刀氣劈開煙塵，與之相撞！
轟——！
刀氣與指勁的交擊處，猛然爆發出一股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強大的氣浪四散而開，瞬間將彌漫在唐街上的煙塵震散！
眼前的視線終于清晰起來，蘇雨抬眸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街道兩側，竟是空無一物，商鋪、飯店、高樓，兩側的建筑物通通被方才從天而降的黑色刀氣斬成了齏粉，不僅如此，這恐怖的刀氣更是在街道正中央的地面上豁開了一道長達數百米的溝壑，遠遠看去，仿佛一道天塹，觸目驚心。
這道溝壑一直蔓延到錦少游的腳下，方才停了下來。
視線落在這道溝壑上，蘇雨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心想若是沒有老人，自己怕是也和那些建筑物一樣，化成齏粉了。
“混賬！”
錦少游怒目斜揚，仰著頭大聲喝道：“你這個瘋子！”
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去，蘇雨登時瞳孔一縮。
街道上方，有一黑衣男子當空而立，這黑衣男子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遠古的雕塑，他幽暗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冷漠，令人望即生寒。
男子的右手提著一把黑色長刀，一絲絲肉眼可見的血光繚繞在刀身，令這把刀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煞氣，而在他的左手上……
看清男子左手拎著的東西，蘇雨心中一顫，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
那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的表情凝固，眼中滿是驚恐與不可置信的神色，想來是在死前，都未曾想過自己會就這么死去。
這個人頭，便是呂毅。
想到不久前還在感嘆“人生，真是無法預料”的男子就這樣死在自己眼前，蘇雨整個人都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瘋子？”
聽到錦少游的話，一抹嗜血的笑榮綻放在黑衣男子的臉上，“我羅修，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這種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繞指柔劍，錦少游。”
“你的瘋勁，可是超乎了老夫的想象。”錦少游眼睛微咪，怒哼一聲，道：“這呂毅也就罷了，為什么唐街上這么多無辜的生命，你也一并抹殺了！”
“無辜的生命？”
羅修面無表情地冷漠說道：“強者生，弱者死，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這些人會死，只是因為他們太弱了。”
又是這種人渣！
聽到羅修充滿不屑與冷漠的話語，蘇雨的眼底頓時襲染上一股怒意。
作為一名經歷過儒家文化洗禮的穿越人士，他實在痛恨這種視人命如草芥，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武者。
“什么玩意？”
身旁的歐陽明聽到這句話，怒目一瞪，破口大罵道：“這算什么真理？”
“我去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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