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擺供,死馬獻草。
這是師父說過的,應該不會有錯。
為了將鬼馬引出來,眼下這是最好的一個辦法。
吳涂飛半信半疑,他手臂上的傷口雖然處理過,但是劇烈的痛感卻讓他想死,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在這荒郊野嶺,又說了一會,我們兩個都默默不出聲了。
十幾分鐘后,我向土路那邊望了望,發現土路的盡頭,有一個模糊扭曲的影子正慢慢走來,我倆趕緊壓低身形,我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喪魂棒,這根喪魂棒,是跑出來時,在一個新墳那里撿到的,現在,我將吳涂飛手臂多余的鮮血涂在喪魂棒上。
一直望著,正是那匹鬼馬。
它的五官變形,頭顱凹陷一塊,是被我之前劈的那一棍造成。
鬼馬走到那捆草料前,朝四周看了看,而后居然真的低頭吃起了草料。
我拿出打火機,剛想點燃喪魂棒,趴在雜草堆里,吳涂飛痛苦叫了一聲,引起了驚動,再朝前邊看去,土路上的鬼馬已經消失了。
我無語道,“吳涂飛,你可真是會幫倒忙。
吳涂飛一臉委屈道,“手臂上有血,招來各種蚊蟲,實在難受!
沒過多久,我感覺身體各處都傳來了瘙癢的感覺,我以為是蟲子,就隨意地拍了身體幾下,可最后一下卻拍在一只長滿硬毛的手上。
“吳涂飛,別鬧。”我以為是吳涂飛在鬧著玩,便翻身朝里不再理會。很快,面對一側躺著的我睜開了眼睛,因為我發覺剛才摸到的好像不是活人的手——那手冰涼而粗糙,像已死的老人的手!我小心翼翼地從枕頭底下摸出唯一的手電筒,慢慢地打開手電筒,然后猛地起身一照!
一個黑乎乎的巨大馬型影子在燈光下扭曲蠕動著,而且它居然沒有五官!這一匹巨大的馬影將前蹄搭在地面上,不斷地用馬鼻子嗅聞吳涂飛的頭,這馬影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在吳涂飛臉上形成一團黑霧,終于,吳涂飛忍不住了,“啊”地一聲尖叫。那馬影仰天一聲嘶鳴,隨即張開巨大的馬嘴就向著吳涂飛咬去,吳涂飛抬手一擋,黑暗中,他的整條胳膊一下子好像被完全撕了下來。
肉裂骨碎的聲音,聽得人全身毛都要炸起來。
“該死的馬,等你多時了!”我大喊一聲,點燃手上的喪魂棒,一起身,撐開鋪在身上濕噠噠的雜草,燃燒的喪魂棒朝鬼馬身上砸去,同時有模有樣喝道,“夾縫幽火,聽我驅使,惡影焚盡!”
一條白色的火鏈奔騰而出,在空中瘋狂地盤旋,繼而如蛇般狠狠地對著鬼馬纏繞而上,那馬影竟也開始縮小,被喪魂棒死死壓著,最終在地上變成了一個與拳頭相仿的模糊軀體。
一陣風吹過,灰燼飄散在夜里。
“人血?”
鬼馬是解決了,可是這時,我腦子里突然想起這兩個字,頭皮不禁一陣發麻,人的血味,豈止是招引蚊蟲,更會招引孤魂野鬼?
鬼食陰血,可以返胎。
“嗚嗚……”
夜里的陰風,聽在耳朵,好像是成群的野鬼在凄厲叫喚,拉起吳涂飛就往外跑出去。
“林三!”
“等等!”
“別急!”身后的吳涂飛,喘著急氣,被我死死拽著肩膀跑著,在身后斷斷續續開口,逃命要緊,我也顧不上他要說的話了,逃出去要緊,否則可能要葬身在這片荒嶺。
“嘩啦啦!”
突然間,前方聽到一陣流水聲,奇怪了,我們和吳涂飛進山的路上,根本沒有一條河流啊?小溪都沒有,昏昏暗暗中,我揚起手電筒照了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橋,一條很有年代的老石橋,銹跡斑駁的,上邊布滿了苔蘚,還有一些野草倒掛,冷風中,左右搖擺不定,好像一只只鬼掌在向我們招手?
活人的嚴重,更似一條奈何橋懸掛在半空。
在橋上,我看到一些影子在動,在那張牙舞爪,好像朝我們走來?
我身體莫名一顫,隨即才看到了一個湖泊,差點癱倒在地,“這……這是石橋湖嗎?”
身后的吳涂飛,深吐幾口大氣,“林三,你這個莽夫,你走錯方向了,沒有往外走,反而進入更深處的野嶺。”
“咕嚕咕嚕!”
就在這時,湖水里有東西翻動,冒著氣泡,驚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視線模糊,往湖中央看去,昏昏暗暗中,好像有水鬼惡怪在水中穿梭。
剛要轉身,石橋上有一道黑影迎頭撲了下來。
“跑!”
我一把桃木粉灑了出去,轉身和吳涂飛往外跑出去,一定要遠離這片石橋湖。
聽過謠言,當年石橋村的三百口人,一夜死無葬身之地,被卷進了淤泥爛水,就在附近一片。
雖然沒有找到一具尸身,但是這種驚魂夜,腦子里會越想越覺得恐怖森然。
“嗚嗚!”
撲下來的黑影,是一只土山鬼,占山為王的那種厲鬼,一退一進,兩只浮腫的鬼爪,布滿死人斑點,再朝我和吳涂飛的脊背抓來。
而就在我們兩個青年百死無生的時候,一個人影猛地從旁邊沖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巨大的鈴鐺使勁地搖晃。一陣奇異的聲音從鈴鐺上擴散出來,那鬼影聽到鈴聲便抱頭哀號,身形急速膨脹。那人影抬著手伸出四根手指,便有四道符文凌空立在他的指尖:“天相、地相、人相、鬼相,四相之力,鬼軀封禁!”符文脫手而出,射到鬼影的四肢上,它的身體居然像干涸的河床一般龜裂,哀嚎聲頓時響徹不休。
見那鬼居然還沒死透,連忙咬破食指,就著黑色的腥血在鈴鐺上劃了幾道奇異的符咒。符咒一成,鈴鐺瞬間變得如銅鐘般巨大。他抱著巨鈴對準它的頭顱狠狠地扣下,一陣強烈的黑風從鈴鐺底下吹了出來,布滿血腥的尸氣一下子擴散開,最終在雨里湮滅。
那搖鈴鐺的人影向著我們走來,這才看清那原來是吳涂飛的大伯。
“大伯,你怎么來了?”吳涂飛疑惑地問道。
我愣在原地,沒有想到,這位撈尸人的大佬,身手居然這么好?
“我再不來,你們兩個小王八蛋,今晚就葬身進那片石橋湖了!”吳大伯哼了一聲,有些不怒自威,“涂飛,你可真是長能耐了,連扎紙匠一行的事,都敢隨意去弄,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長?”
吳大伯說的,是吳涂飛偷偷紙糊鬼馬的事。
他們屬于撈尸人。
同屬撈陰門。
但是越界扎紙人,又不懂其中的禁忌,很容易禍災纏身,招惹到臟東西。
“以后不敢了!”吳涂飛臉色難看,有些怕他這位大伯,目光不敢正視,低著頭回道。
隨即,在吳大伯帶領下,我們往回走去。
走在吳大伯身后,涼颼颼的,讓人有一種錯覺,這位吳大伯似乎不是人?
不過他是有影子的,也就打消了念頭。
進入鎮里,我們分開了,往壽衣鋪回去,我消失一天了,師父也不出來找一找,算起來,還是吳大伯更有人情味。
壽衣鋪的門虛掩,師父沒有睡覺。
聽到聲音,師父直接走出來,道,“小子,你身上怎么一股鬼味?”
我道,“師父,還有吃的嗎?”
隨即,我將今天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聽完后,師父臉色凝重問道,“小子,你真遇到吳大同了?”
我道,“要不是吳大伯出現,恐怕今晚,我和吳涂飛都回不來了。”
師父站在一旁,道,“以后,沒事別去河邊,更別去找吳大同!
我道,“為什么?”
師父道,“因為吳大同,已經不是人了!
?
我手里的筷子都墜地,驚訝道,“不會吧?雖然站在他身后感覺陰森,不過吳大伯是有影子的。”
師父道,“你沒發現,他只有半個影子嗎?”
仔細一想,還真是那么一回事,我瞪大了雙眼,道,“吳大伯過來時,夜里黑森森的,他好像沒有帶手電筒?”
一個人,在那種崎嶇山地,沒有光源,怎么可能走得到石橋湖?
唯有一個可能,吳大同不是活人?
我又道,“師父,那他為什么有影子?”
師父道,“因為他沒死,自然有影子。”
我追根到底道,“師父,你別賣關子了吧?”
師父道,“半人半鬼,與鬼有別,與人也有異,處于一種很神秘曲折的狀態,以后你會明白的,要謹記以前師父說過的話!
說完,師父不會理我的錯愕表情,踱步回房間睡覺了。
“半人半鬼……撈尸人?”
“鬼撈尸?”
關上了門,面帶沉思的我走上二樓,想起一些話,師父以前說過……說世界之大,能人輩出,撈陰門多出歪邪之術,雖天下同門,卻不可深交。
原來賺死人錢一行……這趟水那么深?
以后,還是少招惹那些撈尸人,打棺匠、喪樂手等等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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