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四天,都是驕陽高照的天氣,干燥悶熱。
典型的南方濕熱氣候。
小鎮(zhèn)里,沒有再出現(xiàn)小孩夭折的情況,不過每到夜里,康家老宅那邊,還是會傳出嬰兒啼哭的凄厲聲音。
那種聲音很怪,是小孩哭泣,聲音里又好像夾雜著女人的笑聲,似笑似哭,重音回蕩,搞得附近人心惶惶,一些帶小孩的家庭,為了避禍,都暫時搬去其他親戚家住了。
今天,又是一個陰雨連綿的雨天。
外邊淅瀝瀝下著雨,坐在屋子里,面容已經(jīng)年邁的師父,端坐在椅子上,一個勁唉聲嘆氣。
雨夜。
代表了不詳,食嬰的鬼胎,在潮濕陰寒的夜里,可能又要出來害人了,這是師父擔心的事情,我除了在一旁干著急,也幫不上什么忙。
五點多,我和師傅出發(fā)了,我扛著八個紙嬰,四盞白燈籠,師父則拿上自己的寶貝木箱,里邊裝著不少東西,尤其是一把二十厘米處的大紅剪刀,麒麟印、朱砂、銅鏡也在。
銅鏡、紅繩等東西,我一直認為是道士、陰陽師等等使用的,不知道師父怎么會?
到了空無一人的康家,放下東西,看著師父翻出一些老舊的工具,我好奇問道,“師父,你除了是個扎紙匠,也是一個捉鬼的道士?”
師父道,“天下術(shù)同流,只是名稱分而已,陰紙陽火燒,陰人得陰福,要不是當年兵荒馬亂,斷了傳承,也不至于連一頭惡鬼都收拾不了。”
我又問道,“當年的祖師爺,他們都很厲害?”
師父一臉感慨道,“據(jù)說是,但是我也沒見過,到我成年時,也只是學了最基本的扎紙手藝,其他的,還是向其他同道請教學得的。”
雜學不精,這是我總結(jié)師父的現(xiàn)狀。
“哇哇哇……”
就在這時,樓頂上,突然響起一陣嬰兒的哭泣聲,凄厲悲鳴,仿佛從地獄傳出的鬼音。
回回蕩蕩,許久不消。
透過漆黑,我死死盯向外邊緊閉的大門,“師父,好像是從槐樹那里?”
師父道,“康家老宅的格局,也太離奇了,難道當年修建宅子時,康家惹了風水師?”
我道,“什么意思?”
師父解釋道,“這老宅的坎正北方、兌正西方、兩邊有道路橫過,這種地形屬于先吉而后兇。住在這種地方哪怕初時曾一度人口多,而且資財足,但不超過十年必定會敗散一空,現(xiàn)在這種《兇》,看康家人的境況就知道,已經(jīng)逐漸顯現(xiàn),若不改變格局,恐怕康家最后人丁喪亡!”
漆黑的夜里,嬰兒哭聲還在繼續(xù),伴隨著陰風、小雨,更讓老宅增添一抹悚然。
“小子,掛起四盞白燈籠!”師父四處看了一下,道,“正門臉一對,樓梯口朝西的窗子一對!記住了,綁縛的紅繩,每一根掛滿三枚銅幣……”
我在忙碌時,師父則帶上八個紙嬰,走進了宅子里。
“嗚嗚嗚……”
嬰兒抽泣聲消失,整個老宅子里,升起一種女人沉重的喘息聲,難道是亡人新娘甄小琴來了?
我摸了摸額頭冷汗,加快了手上速度。
剛完成,聽得師父開口,“點一些香燭,按照門二爐三的數(shù)量裝好,對了,門外左邊也有一方香爐,記得要插上別遺漏了。”
我?guī)缀蹩拗溃皫煾福硧氲墓硖ァ孟瘛驮陂T外……這樣開門出去……你讓我去送死嗎?”
師父干瞪眼生氣道,“距離六點,還差幾分鐘,你在六點前做好不就行了。”
我徑直抓起一把長香,顧不上多少根了,點燃后,開始去上香裝燭,往門外走時,我特意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分鐘。
“呼呼!”
一推開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小心朝外邊望去,夜里,兩顆枝繁葉茂的槐樹,隨風搖曳的樹葉,嘩啦啦作響,漆黑如墨的夜里,猶如兩尊身披大黑袍的威壓鬼將,鎮(zhèn)守門戶左右。
又望了望樹杈,沒有看到什么鬼胎。
“小子,你愣在那干嗎?沒看見鬼就速度點。”寂靜的老宅,站在白色燈籠下的師父冒出一句,讓人一陣心驚膽裂,我喃喃道,“沒被鬼嚇死,要被師父你嚇出心臟病了。”
走出去,迎著寒潮冷風,我將長香插進香爐內(nèi)。
“怎么有綠光?”起身后,往旁邊看去,一瞬間,我全身毛都要炸開,在右邊槐樹的樹干上,那里趴著一個小孩,穿小黑鞋,穿一身白綠色的衣裳,很熟悉的衣服,正是當日我扎紙的童男。
小孩穩(wěn)穩(wěn)坐在樹杈上,表情憨厚,帶著一種好奇望著我,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因為他的小脖子直愣愣,很僵硬,無法轉(zhuǎn)動。
“嘿嘿!”
皮膚紅里透白的小孩,朝我咧嘴笑了笑,他嘴里的牙齒,鋸齒狀,昏暗望去,猶如一張小鱷魚的口嘴,驚呼一聲,我轉(zhuǎn)身就往門里跑回去。
“哐!”
一關(guān)上門,我拔腿就往老宅沖進去,兩盞燈籠高掛,在中間,還有幾條色澤不一的祭奠條文,上邊有師父親自寫的“陰挽聯(lián)!”
“成鬼魅,進泥犁!”
“太陽偏西一口氣,月亮上來照死尸”
“枯骨隨入無間地獄,孤魂獨浸幽冥黃泉”
“多行不義,由牛頭陰神困成餓鬼,傷天害理,憑馬面天官扔下油鍋”
一幅幅鬼對聯(lián)隨陰風吹起,昏暗搖晃,四下望去,卻看不到師父的影子,我徑直朝二樓走出,一上來,發(fā)現(xiàn)師父正站在朝西的窗口,皺著粗眉看向外邊。
“師父,槐樹……那……真有個穿綠衣的小孩!”不知為何,一走上樓梯,就感覺身子骨莫名發(fā)冷。
師父盯著我,像望著仇人的表情,“小子,你怎么把他帶進屋了?”
“在那?”我連忙往后摸去,身后空無一人。
“在你腳后跟呢!”師父又冒出一句,低下頭一看,剛才趴在樹上的小孩,的確站在我身后,小孩一言不發(fā),幽靈一般跟著在后頭。
“媽呀!”驚叫一聲,我連爬帶棍上了樓梯,站在師父身后,我聲音發(fā)顫道,“師父,都吊了燈籠,燒了香燭,野鬼怎么還能進家門?”
師父回道,“我讓他進的!”
“哐!”老宅外邊,門樓的方向,那里出現(xiàn)巨大顫動,好像有人掄著鐵錘閘門,同時,還有一種女人凄厲的叫聲涌入,是甄小琴在發(fā)怒發(fā)瘋。
我眸子一瞪,道,“讓小的進來,把大的攔在門外?”
師父沒回我,望著樓梯下,綠衣裳的小孩不見,師父對著空氣念道,“小家伙……不是很餓嗎……去吃飯吧……這里有你喜歡的食物!”
吃飯?
我左右掃了掃,我們師父過來時,沒有帶酒肉祭品啊?
隨即,師父的臉上有了笑容,夜色里,看著詭異森然,給我使了一個顏色,往二樓走出,最后望向康老大居住的房間,里邊有關(guān),兩支燭火燃燒,冒著黑煙,因為沒有開燈,所以看起來如一對森森鬼眼在閃爍。
“咔咔!”
在門口進去兩米,一個小孩坐著,穿古代新衣,渾身布滿黑紅色霧氣,小手上抱著一個紙嬰,正在那一口一口啃食,吃得滋滋有味。
我和師父一步步走到門口,小孩也不理會,一副饑腸轆轆的樣子。
鬼胎吃紙嬰?
原來師父扎出的紙嬰,是一個魚餌,師父壓低了聲音開口,“現(xiàn)在,我們?nèi)Ω锻膺叺恼缧∏伲妥屗氉粤粼谶@里。”
我連忙道,“師父,不讓他魂飛魄散嗎?”
師父道,“房間里,我都布置好了,他走不出去,那么多個紙嬰,撐都要撐死他。”
我們師徒往樓下走去,剛下臺階,我猛然止步,“師父,我能看見鬼了?”
師父回道,“前些天,大風大雨的晚上,這小鬼胎吃了康壽明家小孩的魂,陰胎轉(zhuǎn)陽命,算是成型了一部分陽身,自然能看得見。”
我松了口氣,道,“師父,我們該怎么對付甄小琴。”
師父道,“搏命!”隨即大步走了出去,活人跟鬼搏命,兇多吉少吧?
夜里,樹葉影子亂晃,聲音亂響,十分嚇人。
風一吹樹在“嘩嘩”作響,如同一群孤魂野鬼聚在一起拍手一樣。
門樓外邊,搖擺不定槐樹的樹冠上,小雨彌漫,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的影子,看不清容貌,虛幻的影,呈人形,但是有風拂過時,她的頭顱、胸膛、四肢可以發(fā)生偏移,頭被吹斷,手變成細細一條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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