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書的堪輿風水有言;凹坑葬一墳,缺少拜孝人。
荷花村的墳場,顯得有些混雜亂葬,在好些個地方,居然看到了葬在低坑中的墓。
將祖輩安居在低洼,不見山,不見水,不得風。
墳墓的風水不見風與水,最差的葬墳莫過于此,這些家庭自然一生貧窮困苦,因為每日掙扎生計,一年到頭,也沒心思祭拜祖宗,不斷惡性循環(huán)。
周老提了些意見,只是那些飯吃都吃不飽的人,根本不理這一套。
對此,族長方交延也無能為力。
畢竟人家事,外人不好多論。
中午時,準備回村時,跑來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福字輩,名叫方福田,長相憨厚的男子,只說家里這半年不順,常有官司纏身,尤其是他已經(jīng)搬遷在市區(qū)的弟弟,遭了很多罪,希望周老走一趟他家的祖墳,替他看看是否是祖墳風水出了問題,從而連累一家人。
一進人家墳,便知其家人!
方福田的祖墳,有層層翠綠青草覆蓋,上好的墓碑,碑銘一筆一劃方正清晰,明堂寬敞,周圍打掃得干干凈凈,墳帽上更長著些雪白穩(wěn)重的花物,預示花開富貴,到了這里,我也看不出風水有何問題。
方福田的弟弟,在市里成家立業(yè),有成就,按理說,這風水不會錯的啊?
周老的目光不在墳上,而在墳前十米外,這里,是三角林的邊緣,墳頭前邊就是生產路,東西路,又分叉東南,屬于一個十字口的位置。
“什么味道?”年邁的方交延冒出一句。
“血味。”我直接道,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不知從哪里刮來的?
此時,周老觀好了風水,說道,“正所謂墳前十字路,必有刀傷槍決之人,想要子孫平順,你有三個方法,第一是斷了這十字路,第二是遷墳,第三則要改一改墳頭方位!”
方福田疑道,“大師,還能改墳頭方位?”
周老道,“葬亡者墓,稱為陰宅,既然為《宅》就有門口,改庭換面自然能做到。”
周老的話,我也聽不懂。
在不遷墳的情況下,怎么可能改墳頭方向?強扭?將墳強行堆壘另外一個方向?也不對啊?那樣不是犯了最嚴重的“動墳土”禁忌?
方福田一頭霧水道,“大師,這能行嗎?”
周老道,“大門改不了,你可以從《門樓》遷動啊?澆灌混凝土,外圍砌一層磚,以小型門樓改變方向,就能隔斷正對十字路了!”
我們幾人恍然大悟。
隨即,周老掏出幾個三角符,遞給了方福田,這一下,我確是震驚了,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平安符,我想得到一個,每次都被周老之言拒絕,理由也讓我生不起氣,說我八字夠硬,無需這些身外物。
被周老當做寶貝的符,居然送人了?
而且一送就是三個。
三角平安符,分有兩種,一是“三生符”,據(jù)說是高人開光時,會聚集一個人前世、今生、來時的三生氣運,以此祈求平安,其二就是這種“三域符”,高人開光法事時,集天陽、人氣、地陰三域運封入當中,具有趨利避害的功效。
周老年紀大了,每次開光一次符,損耗精氣聲,身子骨受損,起碼要休息半年,所以每一張符都很珍貴。
之所以將珍貴無比的平安符送與方福田,不久后,我倒是看出了點端倪,似乎與那股遠處飄來的“血味”有關?
血味入墳,周老擔心方福田有血災。
回到村子,吃了午飯后,周老與方老又出去處理事情了,我則一人待在方交延的宅子大院。
替那“無尸”的水鬼,扎一具生前骨。
一口紙棺,做葬鬼用。
此外,還需要其他的紙葬品,表情是按照死人出殯要求的,今夜,似乎是要出殯?至于細則,周老沒有透露,我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唯一不需要的,就是一頂紅轎,水中的鬼物,要轎子確實也沒用。
這些天的氣候,并不好,始終是陰沉沉的鬼天氣。
下午四點多,天陰地沉,頭頂是無窮無盡翻滾的烏云,天氣像是夜里的七點鐘了。
四周昏暗,院子一盞昏紅的燈搖曳著。
啊!
站起身松了松筋骨,一切終于完成了,就在這時,院子門有腳步聲,門被推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走進來,不是族長方交延的妻子李老太。
串門的,不知是哪一家的老阿婆?
我禮貌道,“阿婆,您找誰?”
阿婆頭裹布巾,黧黑的兩頰深陷進去,滿臉深深的皺紋和衣服皺褶連成一片。那是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上衣,并且紐扣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她估計有八十歲了,個兒不高,頭上全是白發(fā),臉上布滿了皺紋,牙齒全落光了。她的背有些駝,小腳只有寸長,但走起路來還很有精神,“好,好,好,小伙子,你很不錯,這些東西也不錯。”
阿婆渾濁的老眼,居然閃爍點點亮光,讓人不敢相信?
這只是一堆扎紙葬品,死人用的東西,有什么值得高興開懷的?
我道,“阿婆,天黑了,你眼睛不好,快回家吧!”
說話時,我走過去幾步,想扶阿婆出去,她卻一個勁朝紙葬品走去,嘴里還碎碎叨叨,最后到達一個鬼屋前,深處顫顫巍巍的手,撫摸著屋子,那表情,好像這是一座黃金寶屋,“好,好,好房子啊!扎得真好,看起來很牢固,比老婆子我那漏雨的屋子強多了。”
我,“……”
不過我并不在意,以為是老阿婆住的房子,年久失修漏雨而已。
我開口道,“阿婆,你住哪里?要是漏雨,我找人幫你修繕一下?”
老阿婆搖了搖頭,沙啞道,“沒用了,要塌了,小伙子,這屋子能不能借給我?”
緊接著,我只能費勁口水解釋,這是死人住的,活人沒法住。
只是老阿婆不死心,我只得說道,“阿婆,你叫什么?住在哪里?”現(xiàn)在,只能把這位送回去了。
突然間,一陣冷風刮進院子,寒意侵人。
好像,這院子里的溫度驟降了幾度,我不禁抖了抖身體,不過旁邊的老阿婆,無動于衷,拄著拐杖站定,瘦弱的身子骨似乎并不覺得冷?
“小伙子,你就送它給老婆子吧!我這生沒別的愿望,就想要這么一棟好屋子。”老阿婆真是苦口婆心,我鬧了腦后腦,也只得道,“阿婆,你住哪里?”
老阿婆笑了,開心,好像一個老小孩,“小伙子,我就住在村子北邊,那有一棟最破的泥瓦房,我一個人住在那。”
我道,“阿婆,你等一等!”
我跑去廁所小便,剛才的冷風,讓我打了幾個寒顫,有了尿意。
兩分鐘后出來,老阿婆卻不見了?
周老和方老走了進來,方老還提著兩條魚,樂呵呵道,“林三,辛苦了,這肥魚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各種花花綠綠的紙葬品堆在院子,普通人看著會感到恐懼,方交延是見過市面的老人,按照他的說法,他見過的死人,比我見過的活人還多,對此見慣不慣。
我道,“周老,剛才有一位老阿婆過來,說她家的屋子漏水,非說要這一棟紙屋,我也答應了,現(xiàn)在送過去,回頭在扎一個,還來得及。”
周老一愣,滿臉疑惑道,“老阿婆?誰?”
我搖頭道,“她沒說名字,只說自己一人住在村北口,而且是一棟矮小的泥瓦房。”
“咚!”
方交延手上的魚,突然掉落地面,扭過頭,“林三,你說村北口的老阿婆?”
我點頭道,“是!”
周老覺察不妙,道,“老方,哪里真住著一個孤寡老人?”
“是有一個老人!”方交延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瞳孔收縮,昏暗中,還是能看得出,他臉上露出莫大的恐懼,一字字念道,“不過……她……早就過世了……而且……就被埋在生前的屋子……”
我只覺渾身血液都冷了,“她不是人?”
怪不得,每次走進老阿婆,都會覺得溫度驟降,不是陰風冷,而是鬼煞寒。
方交延道,“前段時間,有人傳,下大雨的那晚,有人傳,說見過一個穿著破爛,拄著拐杖,沒撐雨傘,渾身濕漉漉的老人在村里行走,該不會是她吧?”
周老立即問道,“她是誰?”
方交延道,“就是從西山嫁過來的那個,大家都叫她西山婆,說實在的,她是個可憐人,膝下無兒無女,晚年孤苦無依,臨走前的唯一遺愿,就是葬在自己生活大半輩子的泥瓦房,她的喪事,還是大家出力的。”
我咽了一口唾液,“既然這樣,我就不去了。”
周老卻是嚴厲道,“林三,你必須去!”
我和方交延都震驚了,方交延先開口道,“老周,你沒事吧?那可是鬼屋孤墳的陰森地方!”
我則道,“她又不是人,算不得數(shù)吧?”
周老道,“林三,這可不是戲言,你既然答應了鬼,就要履行承諾,要知道鬼不可欺!你和鬼達成了口頭約定,也就是不可違逆的陰陽協(xié)議,不去完成,你這個活人也就變成了三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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