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為一名扎紙匠,半道出行,為了入門風水中的堪輿葬學,來到荷花村,卻在石塘河里,無意惹了不詳死物,現(xiàn)在對于我而言。
左眼跳財,沒有財。
有眼跳災(zāi),必有災(zāi)。
雙眼跳動,簡直是命途多舛,按照周老的原話,今天夜里,無論什么事我都不能參與,更不能擅自做主,否則的話,人變七分鬼。
九點鐘,我和周老出發(fā)了,族長方交延年事已高,在這冷風夜里不宜外出,最后只有村長方福存陪同,用一輛小牛車,拉著眾多的紙葬品出發(fā)。
因為我的“特殊”,重擔都壓在村長身上。
一路上總是心神不寧,所以我?guī)Я巳磕鼙C臇|西,師父給的玉墜,從破廟得到的菩提子、降魔杵,以及張扎紙當年留下的一把扎紙刀。
到了布滿墳包祖墓的三角林,黑燈瞎火的,我和方福存的臉色都很差。
“啊!”
我驚呼一聲,指了指旁邊不遠處幽暗密林,“周老,剛才有鬼影從那閃過!”
周老不以為意道,“林三,別小題大做,這邊是亡者安息的墳場地方,常年陰氣聚集,怨霧飄曳,見到一些黑影很正常。”
今天,周老不懼鬼神,自信滿滿,有些煥然一新的面貌?
難道是得到什么**寶了?
“嘭嘭!”
正走著,一條斜道小路上,那里升起了一團火,暗紅色的光火,好像只有我看到了?周老和方福存無動于衷,還在往前走著。
幽幽昏紅的火焰,在這夜里十分刺眼。
我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可是再望去,還是一樣的森然畫面,火在草上,鬼在火上,鬼上則是一縷縷漂浮的擺布,好像招魂幡在搖曳。
繼續(xù)往前,又在高處一塊石頭上,看到一個蹲著的鬼影,青色鬼,當真是青面獠牙,兩顆眼珠子近乎拳頭大小,帶著詭笑望來。
不是石頭,那是一座高墳。
“靠……怎么有人家,將祖墳立在那么高的地方?當心不勝寒,子孫發(fā)生墜樓禍事!”我強忍恐懼跟在周老后頭,看也不敢看。
“咯吱咯吱!”
拉紙葬品的牛車,不知哪個部件壞了,強扭摩擦中響個不停,在這夜里異常刺耳。
墳地發(fā)音,人不尋鬼鬼自來。
接著夜色望去,周老的表情有些怪,古板、守舊、固執(zhí)都能一目了然。
突兀間,牛車上的紙扎品動了一下,我以為是有風吹動,并不在意,可是下一刻,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女人聲音,一字字傳進了耳朵。
“嘿嘿……”
“公子……公子……你不看奴婢了?”
“公……子……”
溫婉有禮的聲音,是古代奴婢在說話,那不是我扎的紙人嗎?
一瞬間,我感覺身體里的血液因為那可怕的聲音急速地冷卻了,凍結(jié)了。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厲害。整個身體像極了秋風中晃動的枯枝,腦中一片空白,顫抖的四肢卻像扎根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步,整個人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林三,你搞什么鬼?”表情嚴肅的周老,轉(zhuǎn)過身喝道。
“啊!”我望了望,那種聲音消失無蹤,一個個紙人奴婢完好無損立在牛車上,皺了皺眉頭,只得尷尬道,“沒事,就喉嚨有點不舒服。”
周老有些不耐煩道,“林三,你一個活生生的青年,陽氣足,一般鬼物不敢近你,而且你還有幾樣東西保命,這樣都過不了恐懼二字,那你以后也沒什么前途。”
我胡亂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走,我將菩提子握在手心,總算好了一些。
穿過三角林,到達石塘前,沒再看到什么血脈噴張的恐怖畫面。
石塘邊,距離水流也就兩米位置,已經(jīng)挖好了一個棺坑。
為水鬼下葬,確實應(yīng)該在這種位置。
棺坑前,我很快裝上了香燭。
兩支燭火,在河岸邊搖曳發(fā)光,水面有波光粼粼,猶如“引鬼燭”,可以給野鬼照亮道路。
“搬下來!”
周老說了一聲,穿上自己的道士服,拂道塵,開始一個“請鬼”儀式,神秘的酒罐開啟,方福存開始從里邊取出東西,不是臘肉,而是一種臘魚。
金黃色的魚,呈玉色。
周老將臘魚丟進水中,站得挺直,表情異常嚴肅,掐訣念咒;水雷大,策空,玉清太金前,受吾伏役,金玉,急急如律令。
然后是五谷米,不知道加入了什么,呈藍色,周老將五谷米灑在“棺坑”四周,一邊灑一邊念念有詞,“悲夫長夜苦,熱惱三途中,常思饑渴念,一灑五谷糧,魂神生大羅,潤及與一切……”
這是一篇“五谷咒”!
隨著方福存從酒罐取出第三樣東西,周圍溫度突然驟降,方福存的臉色,也刷的一下慘白,那是一截脊椎骨,發(fā)紅妖異,還染著血跡。
同時,周老手上多了一方六角令旗。
“咚!”
紅色脊椎骨落水,驚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周老動作加快了,似古代巫婆在又跳又蹦,“化,一而分。一三,三而成。三化五,五君。九之主,遵令而行。六洞魔首,同入天。天之,幽重重。刀山柱,刀如。交起,寒黑昏……”
此時,方福存將那具高大的紙人,小心放進了棺坑。
同時,他抽起一把鏟子,隨時準備回填河泥。
我站在紙馬、鬼屋、紙人奴婢等旁邊,隨時火燒祭品。
“呼呼呼!”
周老聲音越來越小,但是四周風聲越來越大,旁邊的石塘河,本來靜流淌的河水,突然變得無比湍急,河水翻騰,水浪四濺,黑夜中,好像有什么水里怪物正沖來?
“集神咒!”
“水首元河伯,吾令火急行,分身降入吾令,兵千,鬼吏兆,呼哨雨入吾,守神令勿去,吾令行吾言,吾奉五玄老敕,火急奉行,急急如律令。”周老手上的令旗,不知怎么,突然燒了起來。
就在此時,水里突然沖出了黑影,不是一只,陸續(xù)不絕,也不知道有多少水鬼?
每一只,好像鬼魚在撲殺上來。
不是魚躍龍門的景象,更像是地獄沖出惡魔的畫面,讓人不寒而栗。
村長方福存也被嚇傻了,面如豬肝色,嘴里蠕動著,因為恐懼,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我有一枚殘存愿力的菩提子護身,雖然有鬼影從旁邊閃過,卻也都離開了。
只是周圍的紙葬品,瘋狂搖曳不停。
仿佛紙馬要活過來,鬼屋要拔地而起,童男童女要活蹦亂跳……
“嘭嘭!”
不知為何,棺坑里的紙人燒了起來,周老立即道,“土歸位,鬼歸鄉(xiāng),百里成墳攏眾靈……”
方福存回過神,開始猛力揮舞鏟子,不到半分鐘,棺坑已經(jīng)被填平了,繼續(xù)加泥添土,我也點燃了紙葬品,岸邊大火騰騰,照破了黑暗。
我問道,“周老,怎么會這么多水里物?”
周老道,“這里本來就要建一個百鬼墳,河里的怨靈,全部聚集一地,它們有了安息之地,以后荷花村的詭異,才會煙消云散!”
百鬼墳?
這是很難做的,我聽師父說過,非道行高深的先生不能做,一般的風水先生強行做百鬼墳,無法壓煞,最后只會自食惡果。
我疑惑道,“周老,好像百鬼墳,是有一個丈度的?”
周老回道,“容百鬼,需高三丈,長九丈,這不是某個地域?qū)挻蟮膩y葬崗,沒法實現(xiàn),只能利用一個樹杈枝葉,撐到那個高度了。”
做好這一切,族長方福存已經(jīng)是渾身大汗,苦力活基本都被他承包了。
“周老,可以走了吧?我想回去洗個澡!”方福存累如老牛氣喘道。
“不急,等我走一遍百鬼咒!”
酒館里,又取出一些肉類的腌制品,酒味很重,看著黑乎乎的,周老自顧開口,“這些肉類,都是剛好腌制了白天,合乎祭禮之數(shù)。”
周老做法事時,我和村長方福存站在一旁。
紙葬品燒完了,河岸邊再次回歸黑暗,唯有昏黃蠟燭火光在閃爍。
“村長,你怎么了?”突然間,我看到村長表情不對,方福存直愣愣站著,胸脯往前,死灰色的臉龐帶著驚愕,好像脊背被人插了一刀?
更詭異的是,他嘴里流血了。
“不好!”
我一下將方福存拉扯,陰風一起,一抹白光朝我脖子刺來,下意識的動作,我橫起了手上的降魔杵,“哐”的一聲,降魔杵甩飛進河里。
我和方福存雙雙倒地了。
對面,是一具喪尸,寬大的骨架上,披著一張皺巴巴的人皮,它頭發(fā)濕漉漉的,滴著泥水,應(yīng)該是從河里暗中潛上岸的。
我們跌倒時,周老已經(jīng)過來了。
又是一聲落水聲,那個喪尸一頭扎進水中,消失無影,周老對著河水行了一些收鬼手段,等待好一會,也不見它冒頭露面。
方福存口鼻都有血流出,不斷痛苦嗷叫,他背后被撕裂一塊血肉,好在我及時發(fā)現(xiàn),不然的話,方福存的命真是要交代了。
“走!”
我背起方福存,開始沖回村子。
走了幾步,在河岸另外一邊,閃起一個白影,它繞著河岸在獨自行走。
走向下游。
周老道,“看來,豎水浜那個地方,真要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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