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并不寬的河流,像是被一把大刀硬生生割成了兩半,水浪一圈又一圈往外擴散。
河道中央處,那頭幽黑瘆人的怪物正在潛水游來,看不到頭顱,只是它的背部很奇特,長著一根根可怕的倒刺,每一根近半米長,猶如宰牛的尖刀。
原本瘋狂穿梭的魚類,遇到天敵了,開始亡命般四處游走。
這簡直是能堪比傳說中“天池水怪”的生物,一時間,望著黑乎乎的河流,我們兩人一狗怔在岸邊,竟然忘記了逃命。
氣泡翻滾,怪物總算露出了一顆碩大的腦袋,布滿腫瘤疙瘩的一顆怪頭?
它的腦袋很尖,像是一種古老的蜥蜴種類?
卻比陸地上體型最大最兇猛的科莫多巨蜥還要碩大,不斷吞吐長舌,沒有張開一副巨口,卻已經能見到它嘴邊幾顆獠牙,陰煞月光一樣的色澤,透著死亡。
“跑!”
老鬼最先回過神,緊接著,我們三個拔腿就跑,跳過幾塊亂石,繞過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倉皇遠離鋪滿生物尸體的岸邊。
“嗚嗚嗚!”
那頭脊背帶刺的黑色怪物,破開冰冷河水,快速登上這邊河岸,高高抬起的頭顱,在持續發出低吼,仿佛一只厲鬼在急喘,聽得人脊背發冷。
它一嘴的紅牙,鋸齒間懸掛著一條條惡心的粘稠唾液。
岸邊散落在泥土里的幾具生物尸體,被它無情踩裂,肉爛骨碎的脆音涌入耳朵,這鬼東西的速度極快,肆無忌憚沖上來,所過之處,亂石塊被掀翻,灌木叢被壓碎,幾株大叔折斷……
“這麻煩了!”老鬼心神不寧喊道。
“老鬼,你看出是什么怪物沒有?”我說道,感覺那是一條古老的蜥蜴,只是兩棲動物中,似乎很少見脊背簇立一根根可怕的芒刺?
“山野中,什么鬼都有。”老鬼心悸回道。
身后下邊的山坡,四五米長的怪物還在緊追不舍,這家伙簡直就是一臺黑色的推土機,橫沖直撞,肆意踏毀一切,在它面前,什么東西都是紙糊的一般,大黑擺動著狗尾巴,發牢騷道,“它XX的……究竟吃什么的,能長成這副大體格,太沒天理了!
“老林,你說正面和怪物搏斗,我們能有勝算嗎?”老鬼喊道。
“估計只有兩層勝算……生活在尸體叢林,天天吃腐肉,它嘴里的唾液肯定有毒,還是保守點吧?”我說道。
“炸藥?”老鬼表情帶著一些不舍。
“用吧!”我回道,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輕易涉險,這里是偏僻大山深處,距離外邊城鎮的醫院太遠了,萬一感染病毒沒辦法搶救。
“轟!”
平地一聲雷,巨大的聲響劃破夜里的寧靜,那頭怪物當場粉碎,地面都被炸出一個深坑。
血糊糊的肉塊散了一地。
踏著碎肉,并沒有發現異常,大黑狗一臉嫌棄的表情,“這家伙真是貪得無厭,明明岸邊排列上百具尸體,不吃腐肉,非要生吃活人……”
我道,“去上游吧!”
沿著河邊行走,夜色昏暗,那處漂泊在河面上的巨大“鳥巢”越發巍峨高大,儼如一座可怕的悚然鬼窟,隱隱中,那里似乎有什么生物在走動?
越靠近,這邊氣溫越低了。
一側的水流冒著白霧,陰煞寒潮順著毛孔涌上身體,令人忍不住打顫。
正走著,老鬼冒出一句,“這里……不會是……喪尸瘦廚口中所說的……太平間吧?”
“活死人?”
枯枝爛葉上,那個呈人形的東西在走動,他低著頭,雙手無力垂在兩側,兩條如腐爛槁木的細腿,正渾噩僵硬地一步步來回走著。
直到靠近十多米,似乎聽到腳步聲,他止步一點點抬起頭,動作很慢,好像一個木偶人,被細線控制著,朝我們這邊望了一眼。
黑暗中,他的眼睛居然是青色?
“青光眼?”我驚道,“但愿……這……不是一只青光戾鬼?”
沒想到,青眼人看了我們一眼,隨即繼續低著頭,走自己的路,將我們置若罔聞無視了,一時間,我們三個愣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情況。
密密麻麻的枯枝堆積,一部分沉在水中,一部分露出水面。
水底下,絕對隱藏著一些東西。
我道,“老鬼,我們上去看看!”
老鬼皺眉道,“下解決他吧!”此時,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巡邏”的人影是人是鬼。
半碗黑狗血潑上去,不偏不倚,灑在人影身上。
“!”
一聲尖銳的痛苦聲,驟然升起,再次撕裂黑暗里的平靜,他癱倒在地,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發出殺豬般的嗷叫,最里邊還噴出了恐怖的黑煙?
他的魂,似乎被鎖在自己的身體里?
幾秒鐘后,這人的臉龐、脖頸、胸膛出現一些青色的紋路,繚亂的線條,在快速憑空浮現,不斷染紅那張人皮,像是一種邪異的符號?
“青紋畫皮,陰魂鎖骨!
我震驚道,“這魯胖子太惡毒了吧?居然將原本該去投胎的魂魄,強行壓在爛骨內,讓他們充當一個聽話的傀儡,鎮守這片茫茫大山!
老鬼也道,“一輩子不得解脫,的確殘忍!
踏著松軟的枯枝,我們開始走上去,老鬼在這人的額頭劃破一道口子,掐訣念咒,不多時,陰風驟起,一陣黑煙從這人的天靈穴沖出,飄向高空。
這道陰魂,黑體青眼,在低空盤旋一陣后,露出張牙舞爪的猙獰姿態,俯沖而下,朝我們索命而來,鬼與人終究不同,沒有清醒的神智。
我們救了他。
他還是將我們當做了仇人。
“破!”
老鬼靈犀一指的動作,指尖一滴朱砂飄起,“嘭”的一聲,鬼霧散去,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還在沉降,仿佛冬天的第一道霜來臨了?
“底下有棺材!”大黑狗移動狗爪,正在扒拉開地上的樹枝樹杈。
透過細縫,見到了十幾具棺槨,白色的棺槨。
我道,“石頭棺?”
石棺沉水,萬劫不復!
亡靈落陰,天沉地禁!
即便布置的人,也會沾上及其可怕的因果厄運,沒想到,那個城府極深的魯胖子,連這種禁忌都敢招惹?老鬼道,“獀魚變異的原因,估計就在這了。”
枯枝下流淌的河水,黑得瘆人,仿佛有一層詭異的石油飄在水面上。
“水里……這是……一張……臉……”突兀間,正往下觀看的大黑狗,渾身黑毛炸立,背部弓起,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驚駭表情。
黑水下,不知什么時候,飄起一張慘白色的臉。
這張臉很怪,雖然帶著五官,卻是一種錐形,仿佛被鐵錘砸得變形的臉。
臉上的五官依稀可見,那對眼睛最為奇特,是一種魚眼。
“不好!”
“這是獀魚在作怪!”老鬼在喊話時,底下的黑水發生劇烈變化,無數白色的魚浮現,一條條的魚,黑暗中,居然披上了可怕的人臉?
魚身人臉。
說不清楚是人皮被剝下,還是魚頭被撕裂?
。
一聲慘叫,大黑狗最先遭重,兩條獀魚穿出水面,一下咬住它的后狗腿,因為騰騰,大黑狗幾乎跳起兩米多高,我連忙揮出扎紙刀,砍斷了兩條獀魚。
底下的獀魚,猶如箭雨往上飆沖。
原本密不透風的枯枝爛葉,被水沾濕,被魚頭射穿,驚現一個個拳頭大的窟窿。
這一個黑幽幽的爛樹堆沸騰了。
更可怕的是,那十幾口白色的石棺,上邊的棺蓋在一點點打開,黑乎乎的棺材內,沒有躺尸,而是流淌出一些離奇古怪的綠色液體?
“嘭嘭!”
腳下猛然竄出可怕的綠火,還來不及跳出樹堆,我們已經被綠火圍困,一條條綠焰在飄曳,黑暗被照亮,有風刮過,綠焰發生扭曲變形,仿佛一個個攝青鬼在跳舞的森然畫面?
好在的是,這些不是陽火,只是能燒死鬼物的陰火。
陰火燒陽身,并不疼痛。
只是有一陣陣的發麻,數不清的獀魚,還在瘋狂往上跳躍,要撕裂侵入者。
我身上也掛彩了,腿上被咬穿兩道口子,如果沒有褲子的阻擋,恐怕腿骨都被咬穿,讓人無語的是,皮糙肉厚的大黑狗,上躥下跳,簡直瘋子一般……
“轟隆!”
整個樹堆發生了沉降,一寸寸往河底墜落,不知為何,湍急的河水越發兇猛了?
天空,也飄起了雨水。
不是小雨,而是讓人眼睛睜不開的磅礴大雨,幾秒鐘,我們渾身都濕透了。
“靠,怎么屋漏偏逢連夜雨了?”天昏地暗中,老鬼一邊拼命搏斗,一邊著急喊道。
“再不上岸,我們三個都要完蛋!”大黑狗火急火燎吐出人話。
雨勢中,綠火反而更加猛烈了,我們的動作受到更大的影響,變得舉步維艱。
尤其是雙腿,灌鉛了一般沉重,使不出勁。
“強沖登岸!”說話時,我利用背包做遮掩,翻滾著逃離這里。
幾分鐘后,帶著一身的傷痕,我們三個總算闖上岸,不過河里的獀魚,還在拼死沖上來,又聽“轟”的一聲雷響,老鬼引爆了一捆炸藥包,河水瞬間沖起幾十米高。
數不清的獀魚被爆碎,被炸飛,有的掀翻到更高地勢的灌木叢。
那十幾口棺槨也破碎了,化為石塊沉落河底,渾身濕漉漉的我們,顧不上這里的慘狀,快速離開河岸,十幾分鐘后,疲憊不堪的我們進入一個窯洞。
還沒坐下,老鬼冒出一句,“老林,你有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我道,“好像是……”
說實在話,我額頭除了雨水,更多的是冷汗,站在破破爛爛的洞窟里,沒有燈光,看不見的地方,雖然沒有傳來呼吸聲,但是朦朦朧朧能看到有人站著。
而且那人,還在直勾勾望著我?
黑暗的窯洞里,大黑狗也冒出聲音,“你們別嚇唬狗爺,有什么不對勁?”
老鬼又道,“好像……我們在離開河岸的時候……多了一個人?”
我道,“不止一個人。”
剛才在大雨中奔走,腳步聲很雜亂,要知道我們才兩人一狗,不可能發出那么凌亂的腳步聲,而且在路上,不時會撞到旁邊的人。
老鬼道,“老林,現在我們慢慢退出去!
窯洞外,風雨交加,各種草樹搖曳,聲音異常的嘈雜。
“嘭!”
剛退了兩步,一個冰冷的手,忽然搭在我肩膀上,我剛要劃動扎紙刀,卻被這個手壓制了,“老林,是我!”是老鬼發出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狐疑道,“老鬼,你怎么變高了?”
“老林,你在跟誰說話,我都到后邊了!”身后,又響起《老鬼》的聲音?
那我旁邊這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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