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縷縷綠霧的毒龜,簡直與看家護院黑犬一般體型,高昂起的腦袋,那張皺巴巴的臉,泛黑點,五官傾斜,帶著斜線扭曲,好像一張油盡燈枯老人的臉龐。
它沒有動,仿佛一尊龜像杵在那。
隔著十多米,也能感受一股心頭發(fā)毛的危險,我道,“白女無常,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和幼麟,不是只能無限避退?不可硬拼?”
白女無常臉嚴肅,道,“拼不了。”
旁邊的幼麟,一直在蠢蠢欲動,它不是要殺過去,而是隨時跑路,這也正常吧!幼麟終究還沒到成年巔峰,現(xiàn)在的它,還非常弱小。
“咕咕……”
一株枯萎老樹上,沒有幾片樹葉,彎曲的樹杈一陣擺動,頃刻間,一只黑色怪鳥俯沖而下,如夜里盤旋星空的禿鷲,在尋找腐肉。
“好快!”眨眼間,黑色怪鳥的利爪,已經(jīng)將毒龜?shù)哪X袋抓裂。
只是,沒有綠血飛濺。
那頭毒龜紋絲不動,倒是黑色怪鳥猝不及防下,往地上摔了一個跟頭。
“咚!”
大地一顫,再望去時,毒龜已經(jīng)不在原來位置,橫移了好幾米,厚重的龜殼死死壓在黑色怪鳥身上,原本兇戾的怪鳥,紙糊的一般,直接被毒龜踏碎了。
黑色羽毛紛飛,怪鳥死得很慘。
沒有多余動作的毒龜,再次朝我們掃視而來,只是觀察,沒有攻殺。
這種圍而不攻的情況,已經(jīng)發(fā)生了兩次,讓人摸不著頭腦,
白女無常開口道,“林三……好像……毒龜在忌憚什么……”
或許,是感應到我身上的“陵園鬼牌位”了吧!
“嗷……”獵狼王出現(xiàn)了,一身灰色冗雜的皮毛,散著宛如瘟疫的霧氣,短短一個小時不到,它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十分健壯,它的腿又直又粗,走起路來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它的眼睛細細的,但炯炯有神,并發(fā)出令人膽寒的光。
也不知道,這獵狼王吃了多少活人生肉?
沒等我們反應,獵狼王已經(jīng)撲向毒龜那邊方位,頓時間,石碓坍塌,亂石穿空,驚起一重重渾濁灰塵,我們也趁機離開了。
我疑惑道,“白女無常,這獵狼王三番兩次幫助幼麟,你說它們有什么瓜葛?”
幼麟走著,顯出心不在焉的表情。
白女無常道,“或許,幼麟的祖上,曾經(jīng)對獵狼一脈有過恩情吧?”
沒多久,穿過一幕幕雜亂惡斗場。
到達了遍地木樁的地域。
啊!
匪寇首領(lǐng)馬廻山死了?
馬廻山的尸體,倒掛在一截木樁上,被刺破胸膛,破破爛爛的心臟流了一地,把他殺死的,是一個渾身泛赤紅色澤的稻草人。
不僅如此。
在赤紅稻草人的周圍,足足堆積了幾十具尸體,甚至,還有無數(shù)鬼魂碎片飄蕩,都是慘遭赤紅稻草人殺戮,蒙蒙陰暗下,這簡直就是一具來自九幽世界的傀儡惡魔。
“這……”我不敢置信道,“一個傀儡稻草人,有這么恐怖戰(zhàn)力?”
“咯吱……咯吱……”
赤紅稻草人轉(zhuǎn)身,朝我們凝望過來,毫無征兆之下,稻草人憑空消失在原地,抬頭一看,它居然躍起七八米高,一起一沉,快速閃電轟殺下來。
“不好!”
“獄將級的實力……”白女無常說話時,咬破手指,想要施展法術(shù),可惜來不及了,這赤紅稻草人的速度太快,一連串的動作,看得人眼花繚亂。
頭頂上的天,被紅霧渲染。
“轟!”
腳下的地面,被劈碎出兩條觸目驚心的裂縫,我們?nèi)齻摔飛出去,被掀翻了近十米,而這,只是被稻草人渾身散出的氣息掃蕩。
“好可怖……”
“這是千年前……古人制作……的傀儡嗎?”
“又來了!”
沒給一點喘息時間,關(guān)鍵時刻,我的扎紙刀擋了一擊,可是巨大的力道,也讓我虎口發(fā)顫,再一次被赤紅稻草人挑飛出去。
“噗!”
巨大的沖撞力,讓我連吐三口大血,白女無常連忙跑過來,“林三,你沒事吧?”
嘿嘿……
木樁深處,走來了一個人,正是那個算命先生,幕后的作祟者正是他,穿著一件古代袍子的算命老頭背負雙手,樂呵呵走來,發(fā)出沙啞聲音,“林三……原來你叫林三……是個好苗子……不如這樣……隨我回去……當我一個奴仆吧!”
幼麟雖然做出氣勢洶洶的姿態(tài)。
可是它太小了,還獨擋部落一面,我忍著身體疼痛,開口道,“老頭,你是誰?”
算命老頭又是一個深意笑容,露出潔白牙齒,“我是神,高高在上的神。”
呸!
我啐了一口,反駁道,“少吹牛了,你要死高高在上的神,就不會用那種卑鄙伎倆來消滅囬籠山的匪寇了,說吧!你究竟是誰?”
算命老頭沒有生氣,來到赤紅稻草人身旁,說道,“我走出的那個地方,說出來,恐怕會嚇死你,算了,現(xiàn)在你需要考慮一個問題,要不要做我的奴仆?”
“做你媽個頭。”
我咒罵道,“老東西,你也不是一個好貨,這些匪寇雖然死有余辜,可是也有一小部分小嘍啰,是被威逼利誘誤入歧途的,你不該完全斬盡殺絕。”
那兩頭牛鬼,都遭了毒手。
現(xiàn)在血淋淋的囬籠山,到處是慘不忍睹的尸骸,以及掛在高處滴血的頭顱,看起來,更像是一片人間煉獄,即便是白天的陽光,也照射不進這片死地。
所有的罪源,都來自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
算命老頭又道,“林三,這可是天賜良緣,你可別辜負了?”
我道,“要不……你做我的老奴?”
這一次,算命老頭總算露出一分怒氣,“別逞強了,活下去,總比死了要好。”
我還是道,“你究竟什么來歷?”
算命老頭眉頭一緊,眸子露出精光,道,“并不算很遠,卻也不近,就在秦嶺邊上,一個叫做《山神城》的地方,你聽說過嗎?”
“秦嶺之地。”
“陰陽交匯之處。”
“那座……一直只在傳說中……從未有人探究過……的……山神罪惡城?”白女無常震驚道,她是特殊部門詭局的隊長,知道得確實比我多。
我疑惑道,“有那么一個地方?”
在我的印象里,秦嶺之地,自古以來,不是屬于“陰陽一脈”的地盤嗎?
算命老頭帶著幾分陰里怪氣的表情,道,“女娃子,你很不錯,老朽我改變主意了,你們兩個后生可以活下去,都要做我的奴仆。”
“放屁!”我站起身,反駁道,“你真以為,在這大地上,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嗎?”
白女無常伸手,示意我不要妄動,她看向前邊說道,“我才從不錯的話……你……以前也是一位山神……只是犯下的惡太多……”
算命老頭截斷話語,說道,“女娃子,你要說什么?”
“很多歲月以來,聽說所有大罪的山神,都聚集到了秦嶺之地!”白女無常繼續(xù)道,“你們已經(jīng)在那里,怎么又要出來,干預外界事?”
算命老頭詭笑道,“因為……我們需要的東西……要在外界索取!”
那些罪惡山神。
需要的東西……就是這漫山遍野的尸骸,以及亡魂碎片嗎?
說這話時,老頭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那張原本正常的老臉,密布一條條青筋,他的額頭上,更是顯現(xiàn)一個凌亂猙獰的圖案,整個人氣質(zhì)大變,在轉(zhuǎn)化為一個罪惡滔天的厲鬼!
山神,本是野鬼。
厲鬼,本質(zhì)是山神。
一根根倒塌的木樁,恒亂地面,無情訴說著這座囬籠山的蕭條、悲劇。
空間上彌漫的氣息,趨于危險的殺戮。
“咔!”
赤紅稻草人動了一下,頓時,讓我們?nèi)缗R大敵,算命老頭又道,“最后一次機會,你們愿不愿意,永世做我的奴仆,聽命與我?”
詭異的是。
算命老頭的身體在膨脹,一寸寸變大,原本真是的血肉軀體,最后變?yōu)橐粓F黑霧,隱約間,只能看到霧氣當中一具巨大的骷髏身,黑幽幽的軀體,猶如鐵水澆筑一般,透著一種鋼鐵洪流的色澤……
“這是?”我驚駭?shù)馈?br />
“它是臭名昭著的無頭山神……古代……一些被砍頭人的家屬……在夜里祭拜的陰森鬼神……”白女無常繼續(xù)說道,“這個稻草人……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應該是田間山神……不過它不保五谷豐登……而是施法讓土地干涸……再蠶食作物……以此壯大自己……”
世人有好壞。
山神分善惡。
這一對絕對是惡山神了,而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死物存在。
“鏗鏗……”赤紅稻草人的嘴巴,動了動,摩擦出一段詭異寒音,只是沒有話,下一刻,它已經(jīng)撲殺而來,稻草內(nèi),爍爍發(fā)白光,明顯藏著殺人利刃。
“陽火照徹天堂路。”
“陰火振開地獄門。”
“沉淪苦海……”
這一次,染上我鮮血的鬼牌位,終于有了感應,由小化大,剎那間化為三丈大小,厚重的牌位,折射出攝人心魄的黑紅光線。
第一時間,稻草人被掃推,只是輕微接觸,稻草人的手臂已經(jīng)化為粉碎。
而算命老頭化為的霧氣,更是當場潰散,他不得不露出本體,驚駭?shù)雇耍斑@……這是什么禁忌之物……怎么可能……世上……不可能還存在如此的東西啊?”
那個動作僵硬的稻草人,居然也發(fā)出聲響,“百妖折戟……千尸跪地……萬鬼臣服……只要是活在夜里的生命體……都逃不過它的壓制啊!”
難得這赤紅稻草人說了這么多話。
此時,陵園鬼牌位還在無限壯大,三丈、五丈、七丈、九丈……三十丈,最后演化為一塊近乎百米巨大的牌位,遮天蔽日。
囬籠山上,陷入更加黑暗的動蕩中。
還活著的鬼祟、惡尸、兇怪,以及一具具稻草人,都感應道這一股威壓,每一個動作戛然而止,扭動脖子,朝高空這邊望來。
白女無常看得懵了,月容失色念道,“林三,你……”
此時,我立身在陵園鬼牌位上,隨著牌位而旋轉(zhuǎn),確實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錯覺。
這一切,都是陵園鬼牌位在自己轉(zhuǎn)動。
其實我只是一個看客。
厚重森然的鬼牌位,開始一丈丈往下,同時間,上邊垂落一條條妖異霧絲,每一條雖然細弱如柳絲,但是輕顫間,卻如千斤重的陰沉木在晃動。
兩排血紅鮮艷的大字,在空中越來越亮,最后交叉著,慢慢向底下的囬籠山壓攏而去,它透發(fā)出一股磅礴到難以想象的大力,如汪洋、似大岳,浩浩蕩蕩洶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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