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鬼樓十三層。

    暗黃色澤的流沙河域上方。

    祭祀火種，如龐大惡怪的心臟一般，烈焰飄曳時，有沉重跳動聲涌出。

    站在一方裹尸布上，古天子黎望著祭祀火種，表情發怔。

    似乎想起了一些往昔崢嶸。

    站在遠處，一身古色古香裝扮的荒女曦，開口道，“林三……他可算是你們族類的老祖了！”

    呃！

    我道，“你不是人類？”

    荒女曦道，“不是！”

    我道，“那你還一副楚楚動人的少女模樣？”

    荒女曦輕盈一笑，發出天籟動聽的清音，回道，“這副面容比較好看！”

    我問道，“你是尸？是鬼？是妖？還是什么特殊的恐怖惡魔種族？”

    荒女曦道，“都不是！”

    我沒有再開口尋問，荒女曦不想說的，問十遍百遍也是沒有答案。

    十三層空間，那片光線暗淡的高空，古天子黎依舊陷入一種回憶表情，并沒有立即融合祭祀火種，幾分鐘后，反而是看向我這邊區域。

    “嘭！”

    沒有一點征兆，憑空消失原地，下一刻，我依舊來到裹尸布上。

    相對而站。

    與一位人類古老的天子。

    不知所措，好一會我才帶著幾分慌亂說道，“晚輩林三，拜見古天子！”

    古天子黎內斂了一些蓋世氣勢，此時，如同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就是他那一頭暗紅色長發，顯得有幾分詭異，“你……叫林三？”

    裹尸布上，除了血腥晦澀氣味，也流轉著一種鏗鏘殺念的戰爭氣息。

    我點頭道，“回古天子，是的！”

    古天子黎輕描淡寫道，“你的名字很普通！”

    此刻，我的心緒卻是澎湃難平，說道，“回古天子，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扎紙匠，出身普通的靈異人，自小沒有大的波瀾，林三這個名合適了！”

    古天子黎。

    黎民的古天子。

    一個“黎”字，代表著太多意義，無法說得清。

    古天子黎道，“林三……你的來歷可不普通……不然的話……一路走來……以一個小小的扎紙匠……怎能走到這一步？”

    我道，“回古天子，林三運氣好吧！”

    哈哈！

    古天子黎發出一陣豪邁笑容，說道，“林三……即便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也不可說……那些禁忌……以我現在一點殘魂無法承受！”

    他的話讓我徹底震驚了。

    古天子黎又道，“林三……這方裹尸布……本是你贈與我的……現在真正該物歸原主了！”說完這話，他那道堅毅目光看向幽暗高空，戰意昂揚。

    我道，“古天子，你要殺向黃河鬼樓最高處？”

    古天子黎道，“我在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成敗難定！”

    我道，“這座黃河鬼樓，究竟是誰建造的？”

    古天子黎道，“我誕生之時……黃河鬼樓就已存在了……即便我巔峰之時……也闖不上鬼樓三十三層……無法得知其中隱秘！”

    看起來。

    還真是如荒女曦所言一樣，建造黃河鬼樓者，是超越古天子的存在。

    古天子黎憑空消失了，往鬼樓十四層而去。

    我收回裹尸布，怔怔站在原地，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

    “發什么愣？”

    “過來！”

    “古天子黎已經開戰了……你不想去看看？”唯一的通道浮廊處，荒女曦喊道，回過神，我大步走過去，“鬼樓十四層，沉睡什么強大生物？”

    荒女曦道，“十四層……好像盤踞幾頭黃河惡尸！”

    我道，“不是吧？”

    荒女曦道，“想起來了……那是一群惡尸鳥……戰力極為兇悍……還有用免疫一切法術的特殊能力……即便是一尊古天子……估計都對它們無可奈何！”

    我道，“去看看！”

    唯一的通道。

    沒有死物鎮守。

    但有時候，走衰運霉運的話，可能會沖出一兩頭嗜血的強大生物。

    鬼樓十三層到十四層，又是一段漫長距離。

    路途上，我問道，“荒女曦，你手上那方銅鏡，好像來歷不凡？”

    荒女曦直接收起來，“林三……你可別打歪主意！”

    我道，“不能借我看看？”

    荒女曦更干脆，“不借！”

    我又道，“你究竟是誰？”

    荒女曦依舊搖頭，“忘記了！”

    我道，“自從有了記憶，恢復一些神智，你一直在黃河鬼樓第一層沉睡？”

    荒女曦道，“我想出去了！”她說話時，擰過雪白脖頸，絕美的容顏直勾勾盯著我，秀眸光華流轉，散發誘惑光芒，“林三……你帶我出去……作為酬勞……我荒女曦會送你一樣好東西！”

    我道，“什么東西？”

    荒女曦道，“一枚黃河鬼棺果！”

    我道，“沒興趣！”

    陵園鬼牌位內，我栽種的那株鬼棺樹，再過不久，就能結出果實了。

    荒女曦沒有再說話，沒多久，已經來到動蕩不安的鬼樓十四層。

    遙遙望去。

    古天子黎陷入了死戰，遭到幾頭龐大惡尸鳥圍殺，近乎十幾丈長的惡尸鳥，鋼鐵澆筑一般，渾身覆蓋的羽毛，而是惡龍般的鱗片，巨大羽翼每一次煽動，必定掀起無盡狂風，無盡尸氣，大兇大惡的強大生命體。

    惡尸鳥身上還包裹一層觸目驚心的血水。

    血水中，跳動著劇烈的死亡符號，厚重駭然，沒有五萬年以上，絕難以達到如此地步。

    荒女曦道，“林三……不用皺眉頭了……它們每一尊……的確存活超過了五萬年……擁有你無法想象的深厚底蘊……所以即便是古諸侯王的道行……在搏命廝殺時……也不怵一尊古天子！”

    活得長遠。

    有時候也是一種能力。

    我聽鬼如來說過，一只螻蟻，假如能強活數萬年，不斷變異血脈，可以斗殺獄王。

    我道，“它們真有那么長的陰壽？”

    荒女曦道，“它們早就該死一千次了……不過瀕臨死亡前……它們聰明躲入黃河鬼樓……脫離外界天地的侵蝕……才得以不死！”

    我無語道，“黃河鬼樓，有那么多地方，夠諸多死物一一盤踞嗎？”

    一共三十三層。

    并不算多。

    荒女曦道，“所以每隔一段大期……人滿為患時……黃河鬼樓內哀怨滔天……就會爆發一次慘絕人寰的殺戮……一些弱小者被殺……或者遭到驅逐……上邊一層層的好地方……鳩占鵲巢！”

    怪不得黃河鬼樓外，鋪滿了尸骸。

    我道，“豈不是只有古諸侯王的戰力……才有資格在上邊占據一席之地？”

    “算是吧！”荒女曦道，“不過有一次特殊時期……那一年……闖來了九頭獄王級道行的厲鬼……它們真是一群罪惡狂徒……殺戮成性……在鬼樓第九層……直接殺死兩頭古諸侯王強者……當時引起了無盡恐慌！”

    我道，“胡說吧？還是它們身上有禁忌器物？”

    獄王級。

    古諸侯王。

    足足差了一個層次，怎么可能逆下殺上？

    荒女曦道，“沒有禁忌器物……單純依靠一股股蠻力沖殺……我親眼經歷那一段黑暗歲月……它們并沒有滿足……怒嘯震天……血氣浮屠……一路殺到了十三層……直接對戰古天子廟……雙方都沒有死傷……而后它們才退了出來……沒有一個被殺死！”

    九頭獄王級厲鬼。

    敢對殺一尊古天子。

    這也太邪乎了！

    畢竟古天子那種存在，一眸定生死，一個眼神，就能粉碎獄王級生物。

    我道，“全身而退？”

    荒女曦道，“至今……它們九個狂徒厲鬼……還沉睡在鬼樓第九層！”

    有時間的話，真想去見識見識。

    此刻，鬼樓十四層的尸地區域，古天子黎終于占據了上風，并且在與惡尸鳥拼殺時，也說請了自己的來意，出乎意料，它居然是借東西。

    在十三層，他強行“借”要了一團祭祀火種。

    現在，也是要借一些“尸火種”！

    尸火種。

    其實就是惡尸鳥的魂根本源。

    皓齒明眸荒女曦笑了，“古天子黎……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十幾丈的惡尸鳥，徹底癲狂，暴躁如雷。

    極限尸力大戰。

    將近半個小時后，古天子黎帶走了六團尸火種，又沖向鬼樓十五層。

    一個多小時后。

    古天子黎再次“借”到一團火種，卻也經歷了生死大戰。

    鬼樓十六層，借到三團鬼火種。

    鬼樓十七層，借到一團妖火種。

    ……

    十八層，是黃河鬼樓的臨界點，這里，自古以來都是絕對禁忌的區域，少有生物敢靠近；這一次，古天子黎果真遭遇了更可怕的對手，剛一踏入，當中立即天翻地覆一般，恐怖的歷練外圍擴散，幾秒鐘不到，外圍一切都被封鎖起來，我和荒女曦無法靠近，無法觀戰。

    “轟……”

    “轟……”

    ……

    看不到大戰，站在浮廊通道上，只能聽到一陣陣九天動蕩聲。

    我著急道，“十八層內沉睡的生物，催發大手段邪術，強行隔斷了內外，看來想徹底吞噬古天子黎的殘魂？”

    荒女曦道，“古天子黎有野心……那些盤踞在鬼樓的強大生物……也有更大野心！”

    我道，“荒女曦，你有辦法嗎？”

    荒女曦道，“什么？”

    我道，“幫古天子黎鎮壓對手！”

    荒女曦苦笑，“林三……我也只是一道虛幻影子……沒有通天手段！”

    有心無力。

    只能焦急等待。

    小半天后，堅固不滅的封印禁忌沒有隔斷，也無法知曉古天子黎的生死。

    站在沉浮動蕩的光景中，看著一縷縷漂浮的冥霧，荒女曦冒出一句，“林三……你那位人類老祖……恐怕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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