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指尖上的美人聲音竟是那么陌生,雖然甜蜜,卻有些膩人。
卞之問被嚇得向后一彈,激退兩步才停下腳步。
“司靈!她她她,她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看人?”卞之問瘋狂甩手,猛地一扭頭,怒目瞪著蹲在柱旁一直老老實實的白臉童子。
“老大,你要我看住她?我怎么不記得了?”白臉童子一臉茫然。“我怎么會在這里?我剛才不是在跟青痕拆招嗎……哦哦!對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老大……可究竟是什么事來著?”白臉童子狠狠地敲打著自己的腦門,模樣十分痛苦,可就算他把腦袋敲出兩個大洞,還是想不起來。
汗!
卞之問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怎么忘記這小子是個健忘鬼?把事情交給他辦簡直自找麻煩!
“你……”司靈靠不住,卞之問又上前幾步,死死盯著柱上那已經(jīng)嬌羞得快要暈厥的美人,凝神直視,他再也找不到隱藏在此女靈魂深處的另一人,也尋不到花草禁的氣息。
你好狠心!我又不是真的要殺你,為何要逃!
一股悵然若失之感驀然涌上卞之問的心頭。
他又想起,之前那位“雪影”輕輕拉扯自己褲角,低聲叮囑“小心”二字時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同情與哀傷。
她想說什么?
真是迷一樣的女子,卞之問的眼底蒙上了一層霧色。
“青痕!云翼!”
不過輕嘆兩句,三層樓的兩個小童子立即無聲地出現(xiàn)在卞之問的眼前。
“將這位仙子送風(fēng)月尊者門下,派人給我好好盯著,如果她出現(xiàn)離魂癥狀,再抓來給我!”
“不!不要拖我走,我好不容易見到殿下,讓我留在這里,殿下!殿下!”仙子哭泣起來。
“是!”兩個童子架起仙子,無視其反抗與哀求,很快消失在樓梯盡頭。
“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來!雪影!”將“雪影”二字咬字極重,卞之問現(xiàn)下他只想找到那個左眸烙印著花草禁的奇異女子。
蘇瞳、傲青、夜吹與雛翎一行人大概是最晚到達晝宮最外層禁制前的挑戰(zhàn)者,傲青在返回的路上,偷偷瞄了一眼晝宮教場,發(fā)現(xiàn)君琰與那鎧甲武士已經(jīng)沒了蹤影,遺落在地的那柄仙劍也失去下落,他們之間一定已經(jīng)分出勝負,就是不知有沒有人受傷?
蘇瞳重復(fù)著夢里曾走過的道路,更別有一番滋味縈繞心頭。這一次沒有花草童子帶路,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踏過的每一枚磚石。
曾經(jīng)被擦得光亮鑒人的青磚,此刻邊沿已經(jīng)長出深色的青苔。
她猶記得卞之問說過的話,他若在碧空殿內(nèi)時,此地禁制只發(fā)動二成,現(xiàn)在晝宮傳承模式開啟,禁制八成發(fā)動,阻止外人靠近的陣法們會施放出無與倫比的力量,不過究其根本,陣……還是那個陣。
晝宮最外層的禁制,便是花草禁。
雛翎在感覺到陣息的剎那,情不自禁地腳步停頓了一下,可是蘇瞳卻挽著傲青的手,沒有半點疑慮地踏入了盛開的花園。
傲青側(cè)目詫異看著蘇瞳,只有站在他的角度,才能看到蘇瞳左眼里翻滾的碧色禁文!
在這個剎那,傲青才恍然大悟,之前蘇瞳所說的“花草代身”,便是上古十八禁中花草禁的神通,只有得到完整傳承的禁文,才能令蘇瞳在步入花草禁時如履平地。
這難道是蘇瞳在回廊里得到的好處?
傲青淺淺地笑了一下,看來蘇瞳是真的藏著些小秘密。
感覺到強大的陣力,緊跟在后的雛翎情不自禁地縮著脖子,仿佛下一刻便會有撲天蓋地的花浪將其掩埋,無數(shù)草木化為迷陣,指引他們錯誤的方向,這種感覺,猶如渺小生靈置身在滾滾巨浪下的卑微與無奈一樣。
雛翎本想“喂”地提醒眾人一聲,不能這般強硬闖陣,但這聲輕哼,卻在蘇瞳與傲青二人步入陣內(nèi)的剎那戛然而止。
蘇瞳左腳落地,就如海洋上的一抹輕風(fēng),溫柔撫平了繁花間醞釀的殺意與草木的蠢蠢欲動,那些張息在半空的殺氣,還未凝實便剎那煙消云散,仿佛之前的膽戰(zhàn)心驚都是幻覺。
陣立止。
足下的花還是花,草還是草,前方晝宮金殿高聳,以歡迎的姿態(tài)迎接著它的故友。
雛翎的嘴巴大張,詫異得可以塞下兩枚雞蛋。
因為他的注意力審視之心通通放在傲青身上,所以想當然地認為這都是傲青的手段,注視傲青背影的目光不由自主越發(fā)明亮。
夜吹則便沒心沒肺,因為走在最后,根本連花草禁的陣息都沒察覺,還一個勁地左右打量,狐疑為何行走這么遠的距離,還沒遇著棘手的攔路虎?
光是花草禁這一大禁陣的無聲破解,便讓四人奪回了落后于競爭者們的時間。
君琰已經(jīng)帶著樓騰飛走到了晝宮第一層樓前,他左手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右手卻緊握那柄如銀龍一樣的仙劍,有仙劍破陣,無往不利。
站定腳步,回想之前遭遇的那鎧甲武者君琰依舊一陣心悸,那是他生平所見,最強大的敵人,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寧可自己從來未與其碰面。
原本他與樓騰飛聯(lián)手也處于下風(fēng),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鎧甲武士突然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破綻,讓他找到了機會。
傷敵之后,握著仙劍立即撤退,君琰不知鎧甲武士的傷情如何,不過在心中牢牢地記住了那人的氣息,進入晝宮之后,說不定還會碰面。
看到君琰愣神,樓騰飛卻以為他是在擔(dān)心傲青。
“少主不要多慮了,不管與蘇姑娘在一起的修士是什么人,有仙君相助,曾經(jīng)碧空殿主的遺寶,一定通通都是您的。”樓騰飛站在君琰身后,恭敬地喚了一聲少主。
“叫我君琰,我一直把你當我兄弟,不希望這種角色發(fā)生變化。”君琰臉頰抖動了一下,表情有些痛苦,若不是傲青將他逼得太緊,他根本不想動用自己母親的關(guān)系。
“無論如何,你能接受仙君大人的美意,都是一件好事,她為你付出很多,希望它日你們母子見面之后,能結(jié)開心結(jié),當年她將你交給下界修士收養(yǎng),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在霜華仙域,她讓我與你接觸,也只是想讓我保護你的安危,為你尋找困難磨礪爪牙,同時保護你不遭遇生死危機。這一次她聽說你為探晝宮而找她幫忙,她十分欣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樓騰飛的態(tài)度十分恭順。
“我并不怪她……”君琰深深地看了樓騰飛一眼。“我只是遺憾,又失去了你這個朋友。”
君琰的話令樓騰飛一愣。
與君琰接觸這么長的時間,他對君琰心性有所了解。
的確,雖然在霜華仙域時,君琰已經(jīng)知道他是君蘭仙君的弟子,但君琰從來沒有求他幫忙,所以他們?nèi)钥梢砸浴芭笥选敝老嗵帲蛇@一次,君琰終于松口索要援助,于是這份純粹的朋友關(guān)系便徹底改變,二人再也會不到曾經(jīng)的模樣。
這對樓騰飛來說是一件喜事,因為他存在的意義,便是助君琰成仙成王,但君琰此生,朋友甚少,特別是離開東仙星域與蘇瞳之后,整個人便沉浸在一股揮之不去的孤獨之中。
現(xiàn)在連他也不算真朋友了,君琰心里想必感慨萬千。
“少主……君琰你不要這樣想,只要你愿意,我永遠是你的朋友,只要你拿到碧空殿主的仙藏,在真仙界里博取到名望與地位,總有一天,蘇姑娘會回來的。”樓騰飛拍了拍君琰的肩膀。
“她不會因為名望而回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人。現(xiàn)在我只期待傲青真是只人渣……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最好比我曾經(jīng)還渣。”君琰自嘲地笑笑,大步向晝宮走去。“若他不是只渣,至少在修為與財富上,我不能輸。”
真仙界某域,有一片純鐵鑄成的山峰,此地景致奇異,石中無草,偶有飛禽掠過,也是專食金屬的異獸。
在山腰一間金屬洞府深處,盤坐著一位臉頰消瘦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上沒有半點贅肉,下巴上長著三兩根營養(yǎng)不良的黃毛,若以肉眼判斷,此人一定弱不經(jīng)風(fēng),但仔細端詳此人半張的眸子,便會駭然發(fā)現(xiàn),他眼中陰鷙與現(xiàn)在正處于屠坤圣殿中的申侯完全相同!
他修的是特殊分身**,是千余年來,唯一一個能將自己分身送入十域秘境的仙官,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長時間,但絕不曾想,自己幾乎快要成功的成果,此刻卻有人來掠奪!
轟轟轟!
厚重的金屬門扉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不知道誰找到了這隱藏在深山中位置隱秘的秘室,妄圖破開大門沖入室內(nèi)。
“君蘭仙君!你欺人太甚!”若不是因為分身**在施展時不能移動身子,申侯早已經(jīng)暴怒跳起,與門外那囂張的女子廝殺在一起。
“我不是跟你講過條件么?借你身子一用,你這老兒又不同意!沒有辦法,軟得不行只有來硬的了,你以為我怕你不成?”是
隨著一聲嬌喝,丈厚鐵門,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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