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門。
老太監劉吉祥的話讓眾人措手不及,無論是送葬的隊伍還是前來圍觀的百姓烏泱泱跪地。
除了傳旨的劉吉祥,還有一個人沒有跪,那就是趙誠實!
一身白衫的趙誠實站在地上,似笑非笑地望著身前不遠的靈柩。
在趙誠實身邊,皇后和公主早已泣不成聲,分別由兩位宮女攙扶著跪在地上。
即使在民間,送葬的時候,死者的直系親屬往往哭得死去活來。
因為,送完這一路,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劉吉祥臉色發黑,望著趙誠實重重地哼了一聲,緩緩地打開手里的遺詔。
“詔曰:大宣帝國公主趙青瓷,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呈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劉吉祥使出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大聲讀道。
趙誠實臉色驟變,跪在地上的眾人膛目結舌,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劉吉祥身上。
趙青瓷猛地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跪在地上的身子直挺挺倒下。
“公主!”
宮女倉皇的聲音忽然響起。
趙誠實陡然一驚,轉身來到趙青瓷身前,把昏厥倒地的趙青瓷抱在懷里。
“御醫!”趙誠實臉色鐵青地大吼道。
送葬的隊伍中,群臣的后面,“小華佗”華永和兩名白發蒼蒼的御醫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向趙誠實......
“不可能!自古以來,皇位傳男不傳女!”
“公主并非皇家血統,這遺詔一定是假的!”
圍觀的人群中,百姓們的嘀咕聲不斷響起,紛紛質疑遺詔的真偽。
站在趙德靈柩前的劉吉祥將手里的遺詔高舉過頭,大聲說道:“遺詔乃陛下病重期間口述,老奴執筆所書,加蓋的是陛下的私章!”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青瓷公主繼承大統?
這簡直超乎眾人的想象!
劉吉祥轉身走向靈柩前的儀仗隊,從中抽出一把長劍,怒氣沖沖地指向蹲在地上的趙誠實。
“逆賊起兵造反,殺死太子,群臣視而不見,反而恭請其入宮理政。陛下駕崩前,對滿朝文武百官早已心灰意冷,特意把老奴叫到身邊,留下這份遺詔。陛下再三囑咐,遺詔一定要當著汴京城所有百姓的面公布!”
說完,劉吉祥臉上露出一絲決絕,將指向趙誠實的劍橫在自己脖子上:“老奴劉吉祥追隨陛下一輩子,愿以死證明所言非虛!”
“住手!”
群臣紛紛出聲阻止道。
劉吉祥哈哈大笑起來,手中的長劍寒光一閃,笑聲戛然而止。
眾目睽睽之下,劉吉祥的腦袋如同西瓜般滾落在地,脖頸里涌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周圍的地面。
跪在地上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沒有任何人說話,整個場面靜的可怕!
滿朝文武表情復雜,遺詔上有大行皇帝的私章,從法理上講,已經具備生效的條件。
只是,青瓷公主并非皇室血統,而且還是一介女兒身。千百年里,齊天大陸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女皇帝!
陛下駕崩前,寧愿把皇位傳給青瓷公主,對趙誠實的恨意可想而知......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如同悶雷般顫抖起來,腳步聲、馬蹄聲、喝斥聲不斷響起。
無論是在前方開道的禁衛軍,還是沿途戒備的北營將士,紛紛集結到喪葬的隊伍前。
除此之外,混跡在圍觀百姓中的密諜司人馬、負責維持秩序的汴京府捕快、軍士也集結完畢,面無表情地站在送葬的隊伍后。
一股肅殺的氣息開始在宣德門處的大街上蔓延......
文武百官勃然色變,紛紛把目光投向龍圖閣大學士李浩然。
趙德大喪期間,趙誠實在汴京城的舉動,在場的文武百官都心里清楚。
趙誠實的老師和師父來了,挾五萬大軍之威接管了禁衛軍、密諜司、汴京府。
現在,整個汴京城所有的兵力基本上都在趙誠實的控制下。
這一系列舉動,群臣并沒有出聲反對,因為所有人都認為趙德駕崩后,繼承大統的只能是趙誠實!
如果今天沒有遺詔出現,滿朝文武送完趙德,很快將擁護趙誠實登基為帝。
群臣中,龍圖閣大學士李浩然的地位最高,是大宣帝國僅存的大學士。
大戰一觸即發,群臣下意識地看向李浩然。
“公主有喜了!”
驀地,驚呼聲在送葬的隊伍中響起。
仿佛晴天中的一道霹靂,滿朝文武齊刷刷轉頭看向昏厥倒地的趙青瓷,滿臉的不可思議!
給公主診斷的是太醫院使華永,這應該不會出錯!
公主有喜了?
公主尚未出閣,喜從何來?
趙誠實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望著懷里昏迷不醒的趙青瓷,眼睛中爆發出奪目的神采。
“那一夜不是春夢,而是真的!”
趙誠實心里掀起驚濤駭浪,忍不住放聲大呼:“我有孩子啦!”
群臣臉色黑如鍋底,看向趙誠實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
說起來,趙誠實起兵造反殺死太子,群臣心里已經憋著一股氣。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青瓷公主舍身攔在大軍前,滿朝文武能剩下多少,猶未可知!
趙誠實和陛下水火不容,群臣心里清楚,但陛下重病在臥,根本無法理政,群臣只能和陛下血脈同源的趙誠實恭請入宮。
滿朝文武百官在趙誠實入宮的第一天便言明底線,那就是不能弒君!
可趙誠實卻來了個釜底抽薪,沒有打打殺殺,吃光了皇宮寶庫里僅剩的、陛下續命用的天材地寶......
否則的話,陛下也不會這么快駕崩!
為此,滿朝文武一直和趙誠實冷戰,沒想到這家伙身在皇宮的這些天,竟然還......
一想到這里,群臣恨得咬牙切齒,憤怒的目光恨不得將趙誠實燒成飛灰。
李浩然一言不發地從群臣中走出,來到劉吉祥的無頭尸體前,沉默地對著死去的劉吉祥躬身行禮,然后雙手把沾滿血跡的遺詔捧起。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官遵從遺詔,擁護趙青瓷登基為帝!”李浩然慷慨激昂地吼道。
緊接著,滿朝文武山呼海嘯的聲音響徹整個汴京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官遵從遺詔,擁護趙青瓷登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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