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馱著白仙兒疾遁的云兒突然發出一聲悲戚的長鳴,啼聲幽咽,聲震四野。
她和沐青的神魂聯系,中斷了……
但云兒沒有停下,按照沐青之前的指示,向著東方一路飛遁……
……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飛了多遠,云兒終于疲憊的收斂雙翼,在茫茫雪原上降下身形。
白仙兒一骨碌摔落在地,冰冷的積雪打在臉上,令她清醒過來。
白仙兒一縱身站了起來,瞪著云兒厲聲喝道:“我們飛了多遠?回去!”
云兒雙足一曲,伏在雪地上,將頭埋入翅中。
白仙兒恨恨的一跺腳,“你不回,我自己回!”說著,白仙兒就要催動遁光而走。
云兒脖頸一探,尖喙銜住了白仙兒的衣袖。
“你做什么!你主人有危險!你知不知道!?”白仙兒怒喝道。
突然,她從云兒的眼中,竟然看到了絲絲淚光……
“你,你哭了……云兒,你哭了……”
白仙兒被云兒的淚水震驚,驚的呆了,半晌無語……
探出顫巍巍的雙手,白仙兒捧起云兒那巨大的頭顱,盯著云兒的眼睛,強忍著喉嚨中的哽咽,道:“云兒,你怎么哭了?你為什么哭?”
云兒一抬頭,甩開白仙兒的手,仰天再發一聲悲鳴,全身翎羽瑟瑟而抖……
“神魂聯系……你哭了……你哭了……”
白仙兒兀自叨念著……
“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死!這決不可能!對了,他中了我的神魂禁制,只要我催動禁制,他就會頭痛!”
說著,白仙兒雙手掐訣,就要施法,卻又突然停下,喃喃自語道:“不行,這樣不行,若是他正在與人斗法,這樣可就害了他……”
“但他訣不會死!云兒,你弄錯了,一定是你弄錯了!我們回去,我們回去找他!我要證明給你看,是你錯了!你錯了!”
白仙兒全身顫抖,將心底深處就要涌出來的悲痛死死的壓住,化成絲絲瘋狂……
一摸儲物戒,白仙兒取出了一瓶丹藥,用顫抖的雙手將丹藥倒了出來,拖著送到云兒嘴邊,雙眸閃著光,如著了魔一般道:“云兒,我知道,我知道你飛累了,這里有丹藥,你快吃,吃了就能很快恢復修為,然后,然后我們回去,你帶我去找他……”
“他跟你的神魂聯系斷了,是嗎?我們就去那斷掉的地方,你能找到的!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的!找到他……好個小家奴,敢算計本主人,你看我找到他怎么收拾他!哈哈,現在想想我都想笑,他這次可慘了,一定慘了!”
看著有些語無倫次的白仙兒,云兒悲痛更甚,低下頭來,在白仙兒肩頭輕輕磨蹭,似是安慰。
白仙兒探手拍了拍云兒的額頭,將臉頰貼了過去,柔聲道:“云兒乖,你最聽話了……快吃了丹藥,我們去找他,聽話……”
不知是為了安慰白仙兒還是怕她真的瘋了,云兒張嘴,把那幾顆丹藥吞了下去。
可是,看云兒吃下丹藥,白仙兒的雙眸卻突然紅了,兩行清淚撲簌簌的流淌而下,輕撫著云兒的臉頰,笑著道:“真乖,我們去找他……”
……
數日后,白仙兒和云兒出現在一劍海的海岸線上。
這個方位,是按照若是當時沐青一直向北飛的路線推斷出來的。
看著如一頭狂暴妖獸一樣的一劍海,白仙兒和云兒站在一起,靜靜的佇立著……
良久……
忽然,白仙兒發出一聲怒吼,“小家奴,我數三個數,若是你不出現,老娘就讓你神魂俱滅——”
“一——”
“二——”
“你還不出現,我可要數三了啊——”
“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真的要數三了!”
“小家奴,你聽沒聽到——”
“我數到二了,你聽沒聽到——聽沒聽到……聽沒……聽到……”
白仙兒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轉為絲絲抽泣……
最終,她沒有數出最后一個數……
身軀萎倒在地,秀發鋪灑而垂……
……
云兒擔心她一時沖動,會沖入一劍海中,向前跨了一步,擋在白仙兒面前。
云兒低頭看著白仙兒,用尖喙去磨蹭她的秀發……
突然,云兒愣住了!
只見白仙兒那滿頭烏黑的秀發在漸漸變色,只幾個呼吸,便就變成了一頭藍發!碧藍如深海……
藍發遮住了白仙兒的俏臉,當白仙兒再度抬頭的時候,她那雙盈滿淚水的明眸中,是一對閃著幽藍色光彩的藍色瞳孔……
“云兒?怎么回事?我好像……能聽懂你的話了……我好像,還能看到你的記憶……云兒,是我在做夢嗎……”
白仙兒如癡如醉,如墜云霧之中……
……
差不多的時間。
法嚴宗一間密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一名身材魁梧、皮膚略黑的青年男子邁步而入。
青年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沖著蒲團上盤坐的那名老僧微微抱拳,道:“弘法大師,我們的交易,該進行下一步了吧!”
弘法緩緩睜開雙目,手持佛禮,道:“阿彌陀佛,天求小友果然是守諾之人。這許久不見,我本來還以為小友會爽約呢!”
那魁梧青年咯咯一笑,閃身坐在另一張蒲團上,一條腿盤起,一條腿曲膝直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雙手抱著后腦,懶洋洋道:“我去追殺我那親愛的沐師弟,遇到一點小麻煩,所以才耽誤時日,不過不礙事,我們的時間還長著呢!”
“這么說,天求小友終于要得償所愿了?”弘法陪笑道。
火天求看向弘法,微笑不語,眼眸中閃著幽暗的光……
……
另一邊。
一個不知位于何處的山洞之中。
一座法陣正嗡鳴作響,震得山洞四壁微顫,山石碎屑撲簌簌而落。
法陣中盤坐兩人,乃是一男一女。
男子面容方正、身材健碩,女子面容溫婉秀麗,閉著雙目,嘴角上掛著一絲安詳。
此刻,男子正將兩只手掌按在女子后心,將靈力一股腦的向女子體內注去……
汗水已濕透了男子的法衣,他卻一刻也不曾停下。但是,那女子的雙目卻始終沒有睜開……
男子牙關緊咬,再度猛催靈力,“噗”的一聲噴出一口精血,染紅了那女子雪白的法衣……
男子強撐身軀,緩緩挪動,坐到了女子對面,從懷中摸出一塊黑色的木牌。此刻,這木牌已經從中而斷,碎做了兩片。
男子將木牌拿到眼前,又顫巍巍的捧到那女子面前,瑟瑟的道:“霜兒,你看看,你睜眼看看,他死了,他已經死了!那通天破界,大道飛升的緣法,我已經給你奪過來了!你看看,真的……”
“我們只要集齊五靈,我就能送你去上界!那里,有更濃郁的天地靈氣,有數不清的天材地寶,有品質更高的丹藥,你一定……一定可以修到靈神后期,再修到靈意期,還有更高的境界!你一定可以永遠的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水無心一把將月天霜摟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喃喃道:“霜兒,霜兒,你要是不想去上界,我也不逼你,我們回去,回紫霄峰,回去那個茅屋,我還去種田,你在家養花,種茶,泡茶,煮飯……好不好?這樣,你總開心了吧?”
水無心的淚早已流干,眼中只剩恐怖嚇人的血絲。他緊緊的摟著月天霜,手中的魂牌被捏的粉碎。
忽而,水無心猛的抬頭,仰天狂叫:“怎么會是這樣!不可能的!我的明悟鏡法——我的通天觀緣——不可能會錯!沐青渡劫失敗,他死了,他死了——那通天的緣法,就應該是霜兒的——必須是霜兒的——沒有人奪的走——”
水無心如魔似狂的叫著,喊著……
可是,
他的霜兒,
卻永遠也不會再醒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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