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這位“楊青大哥”不是啞巴,徐一枝的話匣子算是真正滿負荷的打開了,只要一有時間,就來找沐青說話。更多的,是她問,沐青答。
她問的問題“包羅萬有”,還常常追著一個問題不放,要問上很多遍。
這次問:楊大哥,你是不是一位大俠?我看你身上那些傷,就知道你定是一位行走江湖的豪俠!你是不是有很多仇家?你受傷是不是仇家害的?你用什么兵刃?你會不會輕功?會不會內(nèi)功?你師父是誰?有沒有拜入門派?
那次問:楊大哥,你家里還有親人嗎?你住哪?遠不遠?有沒有和你一起闖蕩江湖的俠侶?
過些時候,又試探著問:你生的這么白凈,又這么俊俏,定是富人家的公子吧?你家里是不是江湖豪門?是不是做押鏢的?你不會是皇家之人吧?有爵位?有封地嗎?
對于徐一枝這些“無厘頭”的奇怪問題,沐青大多的時候是微笑不語,只撿著一些細枝末節(jié)敷衍。
這一日,徐一枝又來了,給沐青送了水和飯菜,竟然還有一小壺酒。乃是上次經(jīng)過一個小鎮(zhèn)的時候打的。
沐青知道,他們這個徐家班每路過一個市鎮(zhèn)、村寨,便會視情況停留幾日,表演雜耍,賺些銀錢。大的城鎮(zhèn)就多停,小的村寨就少停。
徐一枝笑嘻嘻的坐到沐青身邊,看著他吃一口飯,就一口菜,忽而道:“楊大哥,這酒你不喝嗎?我爹說,你身子的狀況好多了,可以喝酒了!”
沐青笑了笑,將那小酒壺送到嘴邊,一揚脖,咕咚一口。
這酒入口,沒有多少力道,看樣子品質(zhì)非常普通,和當(dāng)年寒驍城喝過的“寒鄉(xiāng)暮雪”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這些天吃這些凡人飯食,沐青也漸漸習(xí)慣了,也養(yǎng)成了每日去“方便”的生活好習(xí)慣。不去方便,還真是憋的慌。
看沐青喝的高興,徐一枝道:“楊大哥,你今年幾歲?”
沐青咽下一口嘴里的一口飯,斜著眼睛看向徐一枝,道:“這個問題,昨天問過了。”
“問過了嗎?一定沒問過,定是楊大哥你記錯了。”
沐青無奈一笑,道:“我二十七,比你大十歲。昨天,我原話就是這么說的!”
徐一枝眼珠微轉(zhuǎn),給沐青碗里夾了一大片肥肉,笑著道:“這肉是我偷偷給你藏的。不然,都被徐大、徐二那幾個師兄搶光了!快吃!你身子虛,得好好補!”
看沐青把這塊肥肉送入口中,又喝了一口酒。徐一枝滿意的笑了,又道:“楊大哥,你父母可還健在?”
沐青又是一笑,道:“這個問題,是大前天問的!我說你個小丫頭,歲數(shù)不大,忘性倒是不小!”
徐一枝被說了個大紅臉,堅持道:“不可能!絕對沒有問過!”
又道:“就算是問過了,我今天又想問一遍!不行嗎!”說著,將沐青面前的酒壺攥到了自己手里。
沐青哄孩子般的道:“行,行,當(dāng)然行,我若是說不行,你就不給我酒喝了!”
又道:“我少年時家族遭難,爺爺,父母,叔叔、嬸嬸,還有好幾個堂弟、堂妹,都被仇人殺了!我一人逃了出來,從此漂泊江湖。”
“那你報仇了嗎?”徐一枝追問道。
沐青眼底浮現(xiàn)一絲深邃,悠然道:“算是報了吧不過,還有該報的仇,卻報不了了”
“為什么報不了?是仇家太強?還是仇家逃的無影無蹤了?或者是仇家已經(jīng)死了?若是仇家已經(jīng)死了,那你還真就沒法親手手刃仇敵了!不過,爹爹說,有仇可以去報,若是報不了,心中也不能存著仇恨!會把人憋出病來!”
沐青很欣賞徐一枝這種“唯爹爹名言馬首是瞻”的做派,不由探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道:“你爹說的對!我這仇雖然報不了,但我會努力去化解的!或許需要一些時日,等日子久了,或許就忘了!”
三個月后,天氣轉(zhuǎn)寒,沐青的傷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可以下車走動了。
又過了一個月,沐青幾乎完全恢復(fù),行動也利索了,就開始做一些搬運、搭臺的活兒,和班子里的其他人也漸漸熟稔起來。
沐青現(xiàn)在雖然成了凡人,但他那多次洗經(jīng)易髓的肉身還是如假包換的“仙體”,雖然不能催動“真圣之血”,雖然估計比以前弱了不知多少倍,但他的力氣也不是一般壯漢能比。
沐青已經(jīng)非常小心的掩飾,還是很快漏了線,徐加班上上下下二十多人,都對沐青這一身力氣高挑大指。
徐一枝更是幫著沐青又吹又擂,煞有介事的說他是修內(nèi)家拳的高手,三歲就打下了內(nèi)功的根基。說的時候,是滿滿的與有榮焉,仿佛沐青這個“內(nèi)家高手”是她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
沐青自然是一個勁兒的解釋,說自己是天生一副蠻力,并非什么內(nèi)家高手。
其實,大家伙也不信所謂“內(nèi)家高手”之說,更多的,是把沐青當(dāng)做一個路遇逮人的富家公子哥。因為,無論從相貌還是言談舉止上看,沐青就只能是個公子哥!
至于沐青那滿臉的恐怖“刀傷”,大家也是紛紛安慰,勸沐青一定要想開點。同樣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徐大還說:這樣才有男人氣概!女人更加喜歡的緊!
而對于沐青的滿頭銀發(fā),大家更是無所謂,說這是少白頭,乃是大富大貴之相!
沐青雖對凡人間了解不多,也知道這是大家在寬慰自己。何時“少白頭”成了大富大貴之相的?
一通忙活之后,等雜耍表演開始,沐青就躲回到馬車?yán)锇l(fā)呆外面雖然喧鬧,但馬車?yán)锼坪跏橇硪粋世界
徐老爹作為班主,年歲也大了,每次表演開始,就沒他什么事兒了,也就上來沐青的馬車,點上一袋煙,說說今天演出的事兒。不過,只有二人在的時候,徐老爹的言語非常恭敬,一口一個“仙家前輩”的叫著。
日子久了,大家處的越來越熟,這一次徐老爹又來沐青的馬車?yán)镩e聊,沐青終于開口,道:“徐老爹,不瞞您說,其實我已經(jīng)不是修仙者了”
徐老爹先是一愣,很快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道:“仙家也好,凡人也罷,都是過日子,就都得開開心心的!只要能活著,就得活出個人樣來!”
很顯然,徐老爹是看出沐青心事滿滿,所以才出言寬慰。
沐青能聽出徐老爹的開解安慰之意,點頭笑道:“老爹說的是。”
轉(zhuǎn)言又道:“本來,在這凡間,我有一位二叔,還有一位堂兄,他們是一大家子人,不過,他們已經(jīng)過世了,而他們在的地方,離這里也太遠,不在這個大陸”
徐老爹立刻聽懂了沐青的意思,道:“仙家前輩,您說的哪里話來!我這小小的雜耍班子雖然說不上有多富貴,但吃飽飯,穿暖衣還是做得到的!您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日后,您就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家!”
又道:“其實,我們也不是一直飄在外面,等快過年的時候就會回去,是個小村子,今年過年,前輩就跟我回去一起過年!如何?”
聽著徐老爹的話,沐青心頭涌起一絲暖意,仿佛眼前這個徐老爹和自己的二叔有幾分重合在了一起。于是笑著點頭,又道:“徐老爹,我既然已經(jīng)不是修士,那日后就算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您也別叫我仙家前輩了。跟大家伙一樣,您就叫我阿青吧!”
徐老爹這袋煙抽完了,將煙桿在車轅上磕了磕,笑著道:“行!仙家阿青你說叫阿青,就叫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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