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心看著淼淼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他身形一閃，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化做一道流光，原地消失不見。

    下一刻，水無心的身影出現在山腹中一間密室之中。

    這密室并不寬大，只有方圓十幾丈，空空蕩蕩的，只有正中一個極其復雜玄奧的法陣散發著絲絲靈光。

    法陣中佇立一根黑色的鐵柱，大約半人高，碗口粗細，鐵柱呈八棱形，頂端平整，又勾勒一個微型的法陣，這微型法陣上有數十道牙簽粗細的金色鎖鏈，這鎖鏈正鎖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小人！面目看不清楚。

    水無心走到鐵柱前，抬起一指點在鐵柱上，那金色鎖鏈上頓時涌起絲絲雷光，那黑色小人被這雷光一擊，頓時全身抽搐，發出一聲慘嚎。

    水無心淡然一笑，道：“磐石，好久不見了！”

    這個黑色小人赫然又是一個磐石分神！

    磐石惡狠狠的道：“水無心！你又來干什么！你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你了！有本事殺了我！要不然就放了我！拿個破雷鎖陣困著我，算什么本事！”

    水無心淡然一笑，道：“你這脾氣可不像你那本體，怎么這般暴躁？我只是想找老朋友你敘敘舊……你知道嗎？水靈在三星斗轉伏魔陣的壓制之下，已經重生，我又幫她找了個空靈根的肉身附體，現在，成了我的徒弟，我給她起名叫淼淼，這個名字好不好聽？”

    水無心頓了一頓，特意“感激”地強調：“對了，把她的元神和肉身融為一體的渡靈之法，還是在老朋友你的啟發下研究出來的呢！”

    磐石沉聲抬頭盯著水無心道：“水無心，你究竟要干什么！如今三千年已到，憑你的修為，將五靈集齊，用通天陣破界而走就是了，為何要搞的這么麻煩？”

    水無心依然面帶微笑，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輕輕搖了搖頭，卻是靠著鐵柱坐了下來，一身的慵懶，就像跟老朋友聊天一般道：“磐石，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懂我啊！”

    “我懂！我當然懂！”磐石喝道：“當年，你一幅人畜無害的偽裝能糊弄我師姐，可我卻看得明白，你這個人，心沉似海，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會吐露心聲！”

    水無心突然面現頹然之色，道：“可是對你……我可是說了不少的心里話！磐石，你說的對，我是心機深，但是，在這個修仙界，沒有點心機能行嗎？你不也是一樣嗎？只不過你選錯了路，修了魔族功法，成了整個修仙界的公敵，就連你師姐也不肯放過你！”

    磐石嘿嘿一笑，道：“你終于承認了嗎？偽君子！”

    水無心臉上頹然之色更甚，長嘆一聲，緩緩道：“老朋友，你說我偽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罷，我也是無奈啊，我怕啊！”

    “你怕！你怕什么？你都是靈神后期大圓滿的境界了，這世上還有誰能殺得了你？”

    “有！有人能殺得了我啊！”

    “誰？誰有這么大本事？”

    “誰？你說呢？是老天啊！”

    聽聞水無心此言，磐石微微一滯，繼而放聲大笑，道：“哈哈，我倒是忘了，你的壽元快到了！就算是吃盡了增進壽元的靈花靈草，你還是行將就木了！水無心，你小子似乎有所覺悟了啊！”

    被磐石一番譏諷，水無心并不惱怒，道：“你說的不錯，我的壽元快到了，霜兒的壽元也快到了！”

    磐石冷哼一聲，道：“那你還不趕快突破境界，沖到破界期，壽元不就多了嗎？”

    水無心緩緩搖頭，道：“當年田前輩剛剛沖到破界期，就被界面之力排斥，似乎要破界飛升，但是，那封界陣果然發動了，多虧她預留了后手，用通天陣抵御封界陣的威能，破開一個小孔，這才僥幸飛升而走……”

    “你不是也能用通天陣嗎？等你飛升上去，修到五靈所說的什么靈意、靈臺期，壽元還不是大把大把的？”磐石疑惑道。

    水無心又是搖頭，道：“你不懂！今天淼淼出師了，我心緒繁亂，就跟你說說……當年，我曾借著那幾番大戰的機會，偷偷收集了田前輩一滴精血，等我將明悟鏡法修得大成，以此滴精血為引去看田前輩的緣法，發現她的緣法征兆竟然和我等大不相同，茫茫中……有一道霞光直入天際……”

    說著，水無心緩緩閉上雙眼，似是在回憶當時那番景象，片刻，又繼續道：“當時，我還沒太在意，后來，等我偶然間撿到那個孩子，就是我那個大徒弟白仙兒，我又替她觀測緣法，卻是發現，她的緣法征兆竟然也有一道藍色霞光直沖天際……”

    頓了頓，又道：“于是，我恍然大悟，又去取了水靈的一絲本源之力來驗證我的猜測，卻見其緣法征兆浩大無比，有一道粗大的黑光沖天而走，這時候，我才知道，我修的明悟鏡法到了最高境界，就可以觀測世人有沒有飛升上界的機緣……而我呢？師妹霜兒呢？”

    說著，他苦笑連連，悵然道：“沒有——沒有——你也沒有！老朋友，你我只有在此界的緣法，沒有飛升的機緣！”

    聽水無心一番言辭，磐石也有些出神，好一會兒才道：“你是說，能否飛升上界，是天數？是定好的？”

    水無心緩緩搖頭，道：“老朋友，你不懂明悟鏡法，你要知道，人的緣法是環環相扣的，明悟鏡法給出的只是下一環至幾環的暗示，看不到頭，所以，只有一步步的來，一步都不能踏錯，而到了正確的那一環，緣法征兆就會顯示出你是否能有飛升的機緣，但是……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那么令人嫉妒，就像仙兒，小小年紀，緣法征兆就指明她能飛升上界，還指明她必須離開我才會觸發下一個機緣，而我呢？我明明是本界最有希望飛升之人，可是飛升上界的緣法征兆卻始終沒有出現，這些年來，我的心也淡了……”

    水無心說完這番話，面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頭垂的低低的，表情說不出是迷茫還是失落。

    磐石又笑了，道：“原來如此，所以，你知道自己無緣飛升，又感覺自己壽元將至，所以你怕了，你怕死！哈哈，一個靈神后期的大修士，竟然怕死！可笑啊可笑！”

    水無心也跟著笑了，道：“難道不應該嗎？人活的越久，就越怕死！磐石老友，我有時候還真的挺羨慕你，你修的那些吞噬別人本源之力的魔族功法，可以將別人的生機本源也奪過來，那豈不是說，是無限的壽元嗎？”

    磐石瞥了一眼對方，道：“那功法我也告訴你了，你自可去修啊！干什么要改？改成個什么不倫不類的渡命之術？”

    水無心頹然的笑著，試探道：“磐石老友，我修為再高，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可不想搞的整個修仙界群起而攻，最后落得你這樣的下場，并且，就算是要修煉此法，我也得找到完整的法決啊！你說是嗎？”

    磐石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詫異的道：“什么完整法訣？我給你的不就是完整法訣嗎？”

    水無心苦笑幾聲，道：“到了現在，你還在這跟我裝模作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修的那吞天訣并不完整，副作用很大吧？致使你的神智分裂，性格大變，這樣的殘缺法決我是不會去修的，除非找到完整的法決。”

    磐石被戳中了心事，冷哼一聲，停頓片刻，突然反應過來，忙道：“你要派人去洪荒圣塔？”

    水無心看到磐石的反應，滿意的道：“不單是我，你分出來的那些分神，還有幾個飄在外面吧，其中有些奪舍的早的，修為也應該不弱了，定然也在惦記這件事呢！”

    磐石卻是冷笑道：“你以為去洪荒圣塔里就能找到完整版的吞天決？我勸你還是不要把如意算盤打的這么響，當年我偶然遇到那人，對他搜過魂，他自認為自己得到的就是完整版的法決，并且，那分神歸一訣也要以吞天訣為基礎才能修煉。所以，嘿嘿，你派人去尋也不過是白費力氣。”

    水無心淡然道：“不試試怎么知道？萬一有呢？我壽元不多了，若是再找不到那傳說中的長生殿遺址，也只有這洪荒圣塔是個機會了！”

    二人停止了談話，不過，水無心心中還有一個打算，他在想：自己緣法征兆上沒有出現破界飛升的指示，是不是自己還沒走到正確的那一環呢？若真是這樣，那么，那正確的一環究竟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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