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妙芳今天的心情一點也不好,就像屋外的天氣一樣,陰陰沉沉。
所以她輾轉(zhuǎn)了兩個酒吧,直到和一個年輕文藝的小鮮肉調(diào)情半晚后,才略感放松,姍姍回家。
她已經(jīng)有些微醺,進了家門徑直點燃一支從尼泊爾帶回來的香薰蠟燭,從包里掏出一份今天的報紙,倚在沙發(fā)上細細讀著。
報紙社會有一條占了三分之一面的新聞——,還配有一張她走出法院時的抓拍照片。
照片里她戴著墨鏡,狼狽不堪。
丘妙芳看著新聞里的種種描述,心頭火起,憤憤扔開報紙。拿起撥打著閨蜜的電話,同時走去衛(wèi)生間打開了浴缸的水龍頭,伸試了下水溫,然后給浴缸放水。
“阿麗,是我妙芳啊。你看了今天的報紙沒?唉,我這次可被那個老女人害慘了,又被私家偵探跟蹤拍照,又被這潑婦告上了法庭……這什么鬼妨害家庭罪,全世界就我們這還有了!那些法學家天天在電視里吵來吵去,也沒看到修訂刑法,真把這罪名給取消掉。”
女人走回客廳,半躺在沙發(fā)上,活動著穿了一天高跟鞋的雙腳。
樓下,那個神神秘秘的尾隨者依然將自己隱藏在陰影里,從口袋拿出一個制作精巧的小紙鶴,低聲嘀咕了幾句咒語,指點在鶴頭。
甩一揚,紙鶴騰空飛起。
活過來的紙鶴在空中盤旋了一小圈,便飛到五樓右側(cè),從半敞著的窗戶鉆了進去。
“開庭還好啦,那個女人只有幾張我跟老張在街上摟抱的照片,以及幾條模棱兩可的短信,構(gòu)不成關(guān)鍵證據(jù)……嗯,我告訴你哈,現(xiàn)在這些老男人們偷腥都是很小心的,我開始還覺得好笑,哪里需要這么謹慎哦,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真的很有必要……哈哈,你以后要是釣到了金主,自己也得注意點,別一不小心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丘妙芳一邊在電話里傳授著當情婦的經(jīng)驗,一邊走進房間拿出幾件干凈衣物,然后對著穿衣鏡慢慢脫下連衣短裙。
鏡子中的女人雖然不是很年輕了,但保養(yǎng)得當,皮膚仍然白皙滑膩,身材更是噴火誘人。
一只紙鶴停在了客廳中正在呼呼吹風的冷氣上,微微伏倒,默默注視著房間里的動靜。
咳咳,以及已經(jīng)全裸了的丘妙芳。
丘妙芳一無所覺,仍然談性正濃地打著電話:“阿麗啊,你別看我這兩天狼狽了些,可跟著老張的這兩年我可沒少得好處,所以根本不虧……名聲?名聲有什么用處,還是要錢來著實在,就像我今晚在酒吧撩了一個小帥哥,他神魂顛倒地就想讓我跟他回家……哈哈哈,怎么可能,這種只有臉蛋沒有錢的小子,撩一撩就好了,還想在我這吃白食啊?哈哈……”
她瞄了眼時間,又去衛(wèi)生間看了看浴缸里的水。
水快滿了。
“好啦,我先泡個澡放松一下,你以后如果想通了就告訴我,我一定幫你介紹個大方的金主……行啦,知道你猶猶豫豫的,再想想嘛,我先泡澡了,拜。”
丘妙芳掛掉電話,關(guān)掉熱水,往浴缸中滴了些精油,這才走進浴缸,緩緩將自己沉入水里。
在溫暖的水中,每個毛孔仿佛都舒暢地張開了,白日里的壓力和疲憊都在慢慢消逝。
就在她獨自享受時,齊子桓在樓下卻分外緊張,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五樓的窗戶,余光還在留意樓道里的動靜。
突然,冷氣上的紙鶴急竄而出,凌空迎向飛速射來的一顆鋼丸。
兩個小東西在空中無聲相撞,紙鶴在快被沖擊力撕碎的瞬間閃過一絲黑氣,用不斷加固的身軀阻攔著鋼丸的突破。
終于,在鋼丸射爆紙鶴的頭部、身體后,還是未能突破它向后裹起的雙翅,頂著這團稀爛的紙團繼續(xù)前進,直到打在冷風上。
本來可以穿過冷風的出風口縫隙射入內(nèi)部的鋼丸,由于紙鶴的阻擋,只能打得啪的一聲,跌到地上。
紙鶴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樓下的齊子桓也跨前兩步,將頭探出小巷,認真觀察著馬路上的一切細節(jié)。
沒有人。
五樓的窗戶、陽臺一直在齊子桓的視線中,沒有人攀墻出入。
公寓樓無人進出,樓道也沒有任何動靜。
甚至連馬路上,這會兒也沒人經(jīng)過。
沒有人,沒有“仙”,只有淅淅瀝瀝的連綿夜雨。
紙鶴已經(jīng)徹底陣亡,因此齊子桓沒有看到客廳地板上的鋼丸忽然滾動了一截,像是有風吹過。
十分鐘后,躺在浴缸中閉目養(yǎng)神的丘妙芳睜開了眼睛,她疑惑地抹了抹額頭,全是汗水。
水溫在詭異地變高,客廳方向的門口傳來了陣陣熱浪。
她皺著眉頭,站起身來,隨裹住一條浴巾,走到客廳一看,卻整個人愣住了。
火,到處都是火。
沙發(fā)上、窗簾上、地毯上,還有她從歐洲買回來的好些漂亮面具,全部都淹沒在一片炙熱逼人的火海之中。
著火點實在太多,火勢又旺,根本無法挽救了。
她轉(zhuǎn)身就要逃進衛(wèi)生間里,卻被從地毯上悄悄燒來的火焰撩上了身上大紅色的浴巾。
瞬間吞噬。
她感覺到自己卷曲黑亮的頭發(fā)正在成為焦枯的灰燼,富有彈性的皮膚被灼成了焦炭,皮下脂肪甚至還在滋滋地冒油。
只能痛苦地打著滾兒,剛剛張嘴痛呼,火焰就沿著食道和呼吸道一路奔襲,席卷了她的內(nèi)臟。
于是,連慘叫都變得嘶啞而衰弱。
樓下的齊子桓觀察許久,無果。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就在剛剛邁步的時候,他聽到了樓上隱約傳來的哀嚎。
他側(cè)耳分辨了一會,臉色立變。
紙鶴不是已經(jīng)成功阻止了鋼丸進入冷氣了么?既然沒有進入冷氣,那黑色微菌是怎么揮發(fā)出來彌散到整個房間的?
他第一反應是捂著口鼻沖上樓去看看,可躊躇了一會,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這會兒進去,如果隨便留下一些痕跡,就真成了自己尾隨殺人了。
再說,現(xiàn)在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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