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初,天色已經有些陰沉起來,氣溫顯得更低了,風也大了起來。
走出寺院正門,一陣冷風吹過來,拓跋慎被凍的哆嗦了一下。
旁邊的陸光趕緊將手臂上的袍子打開,給拓跋慎披上。拓跋慎看看天上的龍卷云,呼了口氣,按了一下胸口。走到車前踩著矮幾爬山上車,然后回身拉了拓跋恪一把,這小子手上冰冰涼涼的。也難怪,他今天玩的太嗨。
現在回宮的也就他們兩個人了,皇帝現在還不能走,小胖子這次沒有跟著拓跋慎兄弟一起回宮,他要以太后曾長孫的身份感謝那些大德和尚。所以要留下來。
車隊在數百軍士的護衛下出發了,轉身看著越來越模糊的永寧寺門,拓跋慎感覺今天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永寧寺塔里的一切時時回蕩在腦海中。
拓跋恪看著二兄一直回頭看著永寧寺,開口道:“二兄,你也很喜歡這里吧?”
“是啊!今天跟往日比,完全不同,這里雖然不是石井里坊,沒法真實體會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但是對于我們來說,真是很珍貴的回憶。”走了一會兒,已經看不到寺門了,拓跋慎的眼光又朝著永寧寺塔看去,此處給他的感覺尤為不同,也不知道下次來是什么時候。在宮里面這么多年,能完全放松心情的出來一次,對他來說彌足珍貴。
“娘子,走吧,這里風太大了,再者,大郎主吩咐用過晚齋就要回府了。”阿靈看著身邊的小娘子道
“嗯,今天你也累著了吧?”鄭娘子關上窗戶,加上橫桿,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
“小婢不累的,娘子平素都沒走過這么多路呢?”
鄭娘子聽了阿靈的話輕輕嘆了口氣,下到二層,看著釋迦佛像所在的方向,遠得很,一點都看不見。
鄭娘子走到佛像前,從懷中取出紅紗巾,把這紅紗巾當作袈裟給佛像重新綁好。看了一會兒,收拾一下心情,轉身離去。
阿靈看著午后一直滿懷心事的小娘子,也不知道該怎么寬慰。
車隊到了止車門前,拓跋慎和拓跋恪下了車,這里面就是宮城了,除了皇帝,太后和皇后以及得到特許的人,都不能在宮城里面乘車。
兩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心有戚戚,又要進這個奢華囚籠了。
回到清瀟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清瀟院里面燈火大盛。打發陸光去用晚膳,拓跋慎先去了正堂,遠遠就看見劉芹荷手提重紗燈,帶著幾個侍女從正堂出來,劉芹荷看見拓跋慎,喜道:“皇子可算回來了,貴人等了良久。”
拓跋慎進了正堂,看見曹姨正在繡架前繡著紗巾,旁邊幾道燈光映照在曹姨的玉顏上,讓曹姨更添幾分明艷魅力,拓跋慎呆了一下,感覺好像回到了幾年前的母親身邊一樣。
曹貴人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拓跋慎,停下手上針線,面上喜笑,起身走到拓跋慎面前俯下身,試了試拓跋慎的額頭,捏了捏手說道:“今日可玩的盡興?”
“嗯,跟宮里面大不一樣。”拓跋慎沒有像以前一樣讓開曹姨的手。
“有些涼了,外面到底太冷了些。阿荷,取些熱水來。”曹姨摸著拓跋慎的手,覺得涼涼的,說道
“晚膳用了嗎?”給拓跋慎擦擦臉和手后,曹貴人牽著拓跋慎走到炭爐前,把拓跋慎抱上座椅,拓跋慎比一般同齡孩子還要重些,雖然還不及小胖子,但是拓跋慎還是看到曹姨的吃力感。
“沒有,因著天色昏暗,又起了大風,所以父皇派人送我與三弟先回宮。”拓跋慎決定今天就做回木偶,讓曹姨擺弄好了。
“正好,阿姨今晚讓阿荷留了一些肉粥和鹿肉,正熱著,你在這里等會,待暖和了些再吃吧。”
“嗯,我聽阿姨的。”說完這句話,拓跋慎都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有些紅了。好羞恥啊!
吃過晚膳,又在曹姨這里耽擱了一會兒,聊了一些今天在永寧寺的事,當然,糗事他沒說,一直到覺得有些困了,才向曹姨告辭。
回到私寢,拓跋慎坐到座椅上,精神稍稍好些,從懷中取出今日回宮前不久,長孫娘子送過來的信函,因為當時拓跋恪也在齋房里面,不方便看,所以一直放在懷里,只看了正面封文。
據長孫娘子說是鄭娘子所書,封文上寫著“拓跋郎君敬啟”。拓跋慎對鄭娘子給他回信感到有些奇怪,今天做錯事的是他,認錯也是人情,她是完全沒有必要回信的,而且,未出閣的娘子給外男書信本就不合大家門風,拓跋慎回想幾次與鄭娘子的相遇,不覺得他會是那種女子。不過如果是真心誠意,也未必就不能特立獨行一回。
將燈具拿近,用長針撥亮些,拆開書信,只見書信筆跡有些衛鑠夫人的筆風,也顯女性的娟秀。
信件不長,也就不到二百字,前面是些客套話,后面主要就說了兩件事,一是拓跋慎的信函她已經看過了,既然解開了,他也不在計較,二是她父祖秉著通家互信,希望他有時間能常去。最后還提了一句,希望拓跋慎能對長孫娘子多多見諒。
拓跋慎看完后沉思了起來,這書信里面前面說諒解的話沒什么好說的,后面的就有意思了,仔細分析一下,一是她祖父鄭羲只是在說客套話,他一個皇子又不能隨意出宮,怎么能去鄭家,再者他也不敢啊!皇子私下結交外臣可是大忌,往小了說是少不知事,大了說是所謀者大。二是鄭羲說的是真心話,所以才用了通家一喻,只是這些話他不是親口說,而是借著孫女的口說的,也留了隨時可以轉圜的余地。至于其他的,這里面還看不出來,兩種都有可能,想要弄清楚只能留待以后。最后提到的長孫娘子的話,拓跋慎估計才是鄭娘子的心里話,不過這事事關小胖子,鄭娘子這么說,就是想讓自己說情嗎?想到她沒有叫阿靈或者其他人送,而是由長孫娘子送,想來就有這層意思吧。
這么一想,拓跋慎有種猜測,這封信不是鄭娘子主動寫的,或者說她不是多情愿,而是鄭羲的意思。
心里懷著這些疑問,拓跋慎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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