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越太平洋的這架廣體客機的頭等艙里,艾魯和劉寬坐一排,童靈則坐在他們前面一排靠窗的位置,靠走道的座位沒人坐,空在哪兒。“他”把修長的腿躬起來,膝蓋抵著前座,歪歪斜斜地半躺在寬大的座椅上,一手抱胸,一手放在唇邊,大拇指抵著上門牙。當然,他們現在是穿著“化身”旅行的,否則他們就不需要買那么貴的飛機票了。童靈的化身是身材高瘦、面龐俊俏的男模,由于他現在的坐姿實在太“撩人”了,已經不只一位空服員來跟他要手機號或干脆要求加他QQ,都被他冷淡地拒絕。可是她們還是不死心,仍然帶著花癡般的笑容來到他跟前找釘子碰。
艾魯則是據案大嚼一塊血淋淋的牛排,嚼得吧唧吧唧響。劉寬剝了根香蕉,送了一大半到嘴里,含含糊糊地說,
“欸!你吃相文明點,有你這么大聲的嗎?”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艾魯說,“老劉,要不要也來一塊,我跟你說,吃這牛排就要嚼得越大聲越好吃,因為這樣才能把肉里的肉汁借著咀嚼壓榨出來,才吃得到牛肉的好滋味。”
“謝謝,我從小吃素,不吃肉。吃牛排你都能講出番大道理,誰教你的?”
“就是等會兒下飛機來接我們的瓊斯上校。”
“這瓊斯上校是個什么樣的人。”從這趟旅程開始,童靈還是第一次表現出對某樣事物有興趣。
“西點軍校畢業,軍人世家,聽他說,追溯起來,他的祖先還是‘五月花號’上的領導。總歸一句話,說美國是他們家族建立起來的也不夸張。”
“還不夸張?美國這么大,是一個家族能建立的嗎?”
“一點都不夸張!到今天,他們家族對美國的軍事和政治還是很有影響噠。”說到此處,艾魯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美帝根本就是個被秘密社團統治的國家。你不要看那些總統、將軍白天挺威風的,晚上到了秘密社團里,跟個龜孫子差不多,真正的領導是像瓊斯上校這樣的家族。”
“你又知道了?”劉寬還是不服氣。
“您忘了,我可是有過和美帝交手經驗的前蘇聯特務。”艾魯邊講邊齜牙咧嘴的笑,露出牙縫里的肉渣。
“聽你吹的,不過就是個外圍的科研單位。”劉寬故意戳破他。
“可是咱們研究的項目,連美帝都不擇手段想要弄到手。”艾魯的臉色忽然往下一沉,劉寬以為他又想起往事,不敢答腔,誰知艾魯頭一抬,手一招,
“空服員,有魚子醬沒有?”
“你怎么從上飛機開吃到現在?”童靈不解地問。
“組長,做了鬼除了鬼寶什么都不能吃,還不趁著出任務,穿上這身像人的‘化身’,能夠品嘗出食物滋味的時候,趕緊吃點喝點,回味一下吃東西的樂趣?要不,我干嘛要求瓊斯上校說我們要坐飛機,還要坐頭等艙?直接穿過地獄到美國不就得了。”艾魯說得理直氣壯。
“你們這是用公款吃喝。”童靈故意說。
“是用美帝的公款吃喝。”艾魯得意地說。
“組長,你是不吃人間煙火,你不了解人活著的時候,就是為了吃喝二字。”劉寬也幫艾魯說話。
“我不是不吃人間煙火,在我活著的那個年代,軍隊的伙食和鬼寶差不多。”
“你可以試著吃吃看牛排,又沒有規定說不可以?”艾魯說。
“可以是可以,可是吃什么拉什么,原湯原汁,豈不是浪費?”童靈實事求是。
“惡!我在吃東西哪。”艾魯抗議。
大家正說笑呢,忽然一個蒼老的臉出現在劉寬和艾魯旁邊,把兩個貨真價實的鬼嚇得跳起老高,艾魯的牛排都嚇得掉地上。
等那老太太從椅子背后走出來,劉寬和艾魯才看出來,原來老太太奇矮無比,身高還不到一米五,一頭銀白色的頭發,中間一根雜色的都沒有。老太太穿得倒挺體面的,一身米色的套裝。手腳還利落,但是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手上也密布著老人斑,看年紀好像有七、八十了,不知怎么上的飛機。
“你想干嘛呢?女士!”劉寬居然用英文和他溝通。童靈原本沒看到老太太,聽劉寬在和人說話,才從椅子上轉過身來。
老太太張開干癟的嘴唇,手指著艾魯說,“信耶穌,得永生!”
艾魯聽到老太太的話,從椅子上蹦得站了起來,也用手指著老太太說,
“你說什么?”
劉寬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艾魯,啞然失笑,
“前**員,你不會相信這種老太太的裹腳布吧?”
就連童靈也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
老太太不管不顧,自顧自的指著艾魯說,
“耶穌的寶血!神的軍隊!耶穌的寶血!神的軍隊!他們來啦!世界末日,他們來啦!”老太太一邊說著,身體一邊左右搖晃著,竟好似中了邪。
“老太太,您是不是機上的免費酒喝大啦。”劉寬就不信這些洋玩意兒,忍不住開老太太的玩笑,可是回頭一看艾魯的表情,劉寬笑不出來了。
艾魯本來皮膚就白,現在顯然受到很大的驚嚇,臉部更是白到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而且嘴巴微開,雙唇顫抖,兩眼睜得大大的,發抖的手指著老太太說,
“你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不理會艾魯的發問,而是繼續說,
“馬利亞!神的血!馬利亞!神的血!”老太太說完,發出一連串桀桀怪笑。
艾魯突然傾身向前,雙手掐住老太太的脖子,
“快說!你怎么會知道的?你是誰?誰派你來的?”艾魯一邊問,一邊手越掐越緊。老太太眼看都快要斷氣了,臉上卻浮現一抹怪異的笑容,甚至是咧著嘴沖著艾魯笑。
劉寬一看情形不對,趕緊想要把艾魯掐著老太太的手掰開。奈何艾魯兩只手跟個鐵箍似的,劉寬一時竟然沒掰開。還是童靈伸手幫忙,才拉開艾魯的手。這時空服員也發現這邊的騷動了,咯噔咯噔地往這兒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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