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殘陽落西山,晚風拂面透心涼。
“那‘攔腰虎’失了黃驃馬,短時間內估計追不上來了”白云一念及此,心也漸漸定了下來,不由放緩了馬速。
他聽父親說過,即使是江湖一流高手,施展輕身功夫趕路,時間一長也難以支持。畢竟是**凡胎,體力不如奔馬。
除非是成為煉氣士,身體受天地靈氣蘊養,蛻變的強大無比,同時體內真氣滾滾,源源不絕,才可能迅如奔馬,疾如飄風,長時間的用輕功趕路而不累。
當然同樣是輕身功夫,適用范圍也不同。有適用于趕路的步法,也有適用于躲閃的身法。他們白家就有一套《云龍九現》的躲閃身法,施展開來,當真是飄忽詭異,變化莫測。
“雖然暫時擺脫了危險,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走旁邊的小道吧。”白云知道前方不遠處便有一條小道,借此繞過水天城,可以少走上百里。若能借此避開黃天祥,可謂一舉兩得。
白云對于云州地理很熟悉,八千里云州共有一百零八座大城,大城之間相隔近的有幾百里,遠的有上千里。相鄰的城池一般都有古道相連,比如洛天城和水天城中間的洛水古道。
他若沿著洛水古道繼續前行,一百多里后便是水天城,由水家掌控,水天城的水家便是這方圓數百里內的霸主。
這條連接洛天城和水天城的古道,至少也有上千年的歷史。其實,這些古道大多歷史悠久,有的甚至都已不可考。除了這些古道外,便是些翻山越嶺的捷徑小道了。
他此時還不知已中了千里追魂散,不然定不會選擇小道,而是一路策馬狂奔逃回白蘭城。他父親可是江湖一流高手,還怕什么黃天祥?
白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岔路口,騎馬進入了小道,心里也更加安定了點。他從懷中摸出一枚令牌,半個巴掌大小,卻是入手沉重,夜色下放著紫色毫光,令牌正面用小纂刻著“紫陽”二字,筆畫宛轉流暢,透著古樸蒼涼。
“這可能是我煉氣修仙,唯一的機會了,絕不能放過!”他輕輕摸著這令牌,觸手冰冷、堅硬,眼神不由堅定起來。
這時候已經是暮煙四起,暝色蒼茫,從山腳邊掛起了一輪明月,夜色已經徹底降臨。小道崎嶇不平,自然不如洛水古道,若非天上明月清輝,朦朧的照亮了前方的路,幾難下腳,他干脆棄馬步行。
“馬兒啊!馬兒!”
白云一邊手撫馬鬃,一邊對著來路一指,灑脫的道:“都說老馬識途,你便哪里來,回哪里去吧!”
“嘶!”
那馬兒極通人性,好像真聽懂了他的話,發出一聲嘶鳴,緩緩的向來路走去。
……
夜色下山巒如墨,遠方的群山層層疊疊不知盡頭。有的如利劍,拔地而起,高過千刃;有的如猛虎,雄踞大地,擇人而噬;有的如巨龍,張牙舞爪欲要飛天而起。
群山萬仞間,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沿著山勢蜿蜒遠方。
羊腸小道穿過一個天然巖洞,從另一側透山而出,露出的是一片方圓近百米的平臺。平臺由山壁巖石延伸而出,一面背山,一面臨崖,形狀酷似虎首,藏牙縮爪,遠看如一只被降服皈依之虎。
這就是黑水山脈遠近聞名的“伏虎崖”!當地一直有著傳說,這里居住著一只妖虎,能夠騰云駕霧,馭風飛行,吞人吃獸,為禍一方。后來有個仙人,在這降服妖虎,隱居修行。
此時就在伏虎崖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她的身前圍著一群黑衣人影,約莫數十人,雙方對峙,劍拔弩張。
伏虎崖往內的天然巖洞里,白云正藏身暗處,屏氣凝神,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要不要英雄救美?”他剛起了這個念頭,隨即便被他掐滅。那白衣女子看著柔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可實力卻是深不可測。如那攔腰虎黃天祥,他看不出深淺的人物,至少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他估計那群黑衣人也摸不清對方的底細,才沒有立刻動手。
白云還記得出門前,父親的叮嚀囑咐:“云兒,這行走江湖,經世歷練,有三種人輕易不可招惹,那便是出家的僧、道和孤身行走的女人。出家的僧、道往往有不可思議的神通,而敢孤身行走的女人定是有不俗的實力。而且女人情重,喜歡纏綿,一旦沉迷其中,猶如刀刃舔蜜,不足一餐之美,反有割舌之患啊!”
白云心里回憶著往事,眼睛卻凝視著斷崖處的情景。雖隔近百米,可以他的耳力,還是能勉強聽清遠處傳來的聲音。
……
“三年來,這一帶的黑水山脈,一伙強盜,攔路打劫,殺人越貨,甚至沖出山外燒殺搶掠,就是你們吧。”水清塵聲如黃鶯鳴谷,清脆悅耳,可此時聽來卻清冷無比,不帶一絲感情。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這一帶的黑水山脈是我們的地盤,還請速速離去,我們不予你計較。”林通一身黑衣,站在隊伍最前面。此刻他話語雖然強硬,但外人聽來,明顯有著忌憚之色。
深夜明月寂寥,在這荒山野嶺,斷崖絕壁處,竟然詭異的出現這么個白衣飄飄,清麗出塵的女子,而且還是專門為他們黑水山脈而來,素來謹慎的林通心里如何不忌憚?
斷崖邊的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看似年紀不大,可就是因為這年紀才讓人可怕。他自問也是有天資,有師門,有奇遇的人,這才能在二十四歲便達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準。他今年已經二十七,刀法也越發凌厲,可以自己的眼力,卻根本摸不清這白衣女子的深淺!
“不知她是何等資質,師承何處,修煉的什么奇功妙法,年紀輕輕,就達到如此成就?”他素來謹慎小心,謀定而后動,不打無把握的戰。這也是他能在黑水山脈逍遙至今的真正原因。
明月下,清風里,斷崖旁,白衣飄飄,絕世出塵。此情此景,如夢如幻,眼前的女子好像隨時都要乘風而去,羽化仙鄉。
林通不由一陣失神,目光縹緲,想起了塵封的往事。
……
他從小受窮,家里六個兄弟,三天兩頭揭不開鍋,為了活命,父母不得不把最小的他送入小浮屠寺。
三十年前大離王朝滅亡后,八千里云州,便是百城爭霸,各方諸侯割據一方,連年征戰不休。在這世道混亂,民不聊生的年代,或許他父母認為只有這佛門清凈之地,才能讓他吃上一口飽飯,平平安安的長大吧。
可進入小浮屠寺后,卻攤上一個混賬師父,天天對他非打即罵。因為年紀尚小,離開寺廟,自忖活不下去,就一直忍了下來。
一直苦捱到十六歲,那一次他在打掃師父禪房時,發現一本奇異的《金剛經》。《金剛經》全書不過五千多字,闡述佛門般若妙理,是佛教流通最廣的經典,本沒有什么奇異。可那本經書卻顯得特別厚,一本五千多字的經書,又能厚到哪里去呢?
好奇心驅使下,他打開了那本《金剛經》,開篇的“如是我聞”乃至結尾的“信受奉行”與常見佛經無異。
可經文結束后,竟然出現了一幅幅刀法圖,經書中的人,手捉戒刀,或劈、或斬、或削、或掃,或如霸王劈山,霸道之意透紙而出勢不可擋,或如盤龍吐信,轉身反劈之間刁鉆詭異,各種各樣奇異的姿勢刀法,讓他大開眼界!
雖然沒有練過武功,平日經常遭到打罵,但畢竟在寺廟熏陶多年,眼界見識早已大漲,不是昔日的村童可比。他一眼便認出這是一門上乘的刀法秘籍,于是暗暗記下,平日里偷偷的勤修苦練。
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僅僅兩個月,師父便發現他偷練武功的事情,一怒之下將它逐出小浮屠寺。
他還記得剛被逐出寺時的不安和彷徨,未來的自己該何去何從?但轉念一想,此番自己學得上乘刀法,出去定能出人頭地,建功立業!心中豪情一起,不安也就消散了。而且平日早就受夠了打罵,此番出去正好光明正大的練武。
他離廟后苦練刀法,憑借這門上乘武功,和過人的天資,僅僅八年就闖出“破戒刀”的名號,成為江湖一流高手,縱橫一方的人物。
三年前路過黑水山脈,見到一伙強盜打劫,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了過路的行人,但也沒有對強盜趕盡殺絕。
行人感恩戴德的走了,強盜們則是感激涕零。他想起八年苦練刀法的經歷,想起寺廟里清苦的生活。過去師父的打罵和眼前強盜的畏懼奉承,竟然如此天差地別待遇懸殊!
他苦練刀法,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人生苦短,為何不去好好享受?于是他收服這伙強盜,成為他們的首領。
他從此呼嘯山林,專干那攔路搶劫,殺人越貨的無本生意,端的是逍遙自在,快活似神仙。
……
“黑水山脈何時成你們的地盤了?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強盜居然大發善心,肯放過我這個弱女子?真是可笑!”見那黑衣人竟然盯著自己失神,水清塵心里涌起厭惡,不由惱怒的喝道。
“黑水山脈受我們庇護,自然是我們的地盤。姑娘,你師出何門?我們不愿與你為敵,免得兩敗俱傷,你還是速速退去吧。”林通這一失神,雖是思緒紛雜,萬千念頭流轉,但也不過剎那而已。以他的定力,轉瞬便恢復過來,但聲音已帶著一絲色厲內荏。
“好一個黑水山脈強盜!真會強詞奪理。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師門!”水清塵聽見對方的話,顯然是更顧忌她的師門,看不起她的實力,心里不由愈加憤怒。
“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實力是強,可與我也就伯仲之間,我們這么多人圍殺你,拼個魚死網破,你必死無疑!”林通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他是性格謹慎不假,可骨子里的殘暴瘋狂更要遠甚常人。既然敢做這種殺人越貨的無本生意,一旦被逼急了,翻臉之下,連天都敢捅個窟窿,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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