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玄的手臂一被斬斷,斷臂處立刻鮮血狂噴。馬玉陽伸手在他周身幾大穴道連點,噴涌而出的鮮血立刻減少。接著又是止血符,又是外傷藥,好一通忙活,才處理完傷口,徹底止住了鮮血。
不過王超玄體內(nèi)依然余毒未清,也只是暫時保住一條小命而已。更嚴(yán)重的是斷臂豈能重生,哪怕他是蓬萊王家的嫡系子弟,將來也只能做一個殘廢了!
也幸虧龍門派的伏龍續(xù)命丹神奇,他此刻雖然一臉慘白,但意識倒是清醒無比。他又看了眼那青黑的斷臂,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轉(zhuǎn)向了紫陽門的眾人,聲音嘶啞的道:“我這次為救你們而斷臂,紫陽門必須給出賠償,否則我蓬萊王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紫陽門的眾人臉色都是一變,聽到蓬萊王家這四個字,哪怕是通玄峰的李明晨也露出忌憚之色,當(dāng)下笑著道:“王公子斷臂,我們也很傷心,不過這次除魔衛(wèi)道,你們可是主動出手!而且我們身為紫陽門弟子,哪里需要你龍門派來救援!這事說破天去,我們也站著理,王公子還是休提賠償?shù)氖?”
“馬道友,既然此間事了,我們也不打擾王公子休息,就先告辭了!”秦慕雪則是厭惡的看了斷臂的王超玄一眼,對著馬玉陽一拱手,就要直接走人。
“你,你們這就想走!”王超玄聽見這話不由氣急,特別是秦慕雪那厭惡的眼神更是仿佛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
馬玉陽聽見雙方的話,不由大為尷尬,開口挽留?實在沒理由!不挽留?地上躺著的王超玄,那噴火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樣。
他不由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貿(mào)然砍斷他的手臂,而是主動征求了對方的意見,不然現(xiàn)在指不定有多大的麻煩呢?
“馬道友,在下紫陽門白云,不知能否詢問您一件事呢?”就在雙方僵持之時,卻是白云開口了。
本來他大半心神一直沉浸在那詭異的石頭上,聽到蓬萊王家這幾個字,卻也本能的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厭惡的神色。此刻聽到秦慕雪要告辭的話,終于徹底回過神來。
“原來是白云道友,不知你要問何事,只要是能說的,貧道不敢隱瞞。”馬玉陽雖然不知對方要問什么,但還是稽首回了個禮,他一身道袍,長身玉立,倒是極有賣項。
“馬道友,你是否認(rèn)識龍門派一個叫白素素的女子呢?”白云期待的看著對方,眼中露出急切的神色。
兩年了!
流落江湖,天各一方!
他從小跟著姐姐長大,姐姐十六歲那年就離開了家,就是去了龍門派修仙。緊接著他也離開了家,從此浪跡天涯!
他還清楚的記得,姐姐離開時那不舍的眼神,她眼角泛著淚花,卻說不出一句話
……
“姐姐,天上的白云為什么會飛啊?”
“他們長大了,自然就會飛了呀。”
“姐姐,我也是白云,那我長大了是不是也會飛啊?”
“當(dāng)然,咱家白云長大了,一定一飛沖天。”
“姐姐,天上的白云,不用回家嗎?天上的白云,家人想它們嗎?”
……
“白素素?”馬玉陽皺眉一陣思索,“不認(rèn)識!貧道沒聽說過這樣一個女弟子。”
白云眼中的期待瞬間熄滅,如一團(tuán)烈火當(dāng)頭澆上了一盆冷水!
“不過龍門派弟子上千,貧道沒聽說過也正常。”馬玉陽緊接著開口道。
白云眼神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問道:“那你可聽說過龍門派的昆陽真人!”
“哦!你說昆陽真人!”馬玉陽臉上露出一絲崇敬的神色,開口道:“昆陽真人乃是我龍門派當(dāng)代掌教,道高德重,神州共尊!貧道怎么會沒聽說過!”
“龍門派掌教!”白云大吃一驚,當(dāng)年帶走姐姐的那個中年道人居然是龍門派掌教?難怪當(dāng)年昆陽真人的風(fēng)采如此攝人,他接觸過的化神高手也不少了,如姜英峰主、煮石山人、八兩鐵鍋田離等等,可氣度上也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對方。
“白云道友認(rèn)識昆陽真人嗎?”馬玉陽見白云如此神色,不由有些好奇,龍門派的掌教神龍見首不見尾,連他這個龍門派真?zhèn)鞯茏佣紱]見過。
“哦!馬道友說笑了,龍門派掌教是何等人物,我怎么會認(rèn)識。”白云已經(jīng)回過神來,連忙開口說道。他這話倒也不算說謊,他姐姐雖然是昆陽真人弟子,但當(dāng)年對方根本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能算認(rèn)識。
不過這次雖然沒打聽到具體消息,但姐姐既然被龍門派掌教收為弟子,那定然會得到最好的培養(yǎng),他倒是不太擔(dān)心了。
“師兄,這小子怎么可能認(rèn)識掌教真人,這次定要讓他們賠償我斷臂的損失!”王超玄見馬玉陽居然跟這個白衣小子聊的火熱,不由氣不打一處來,斷臂的劇痛時刻刺激著心神,早已沒有了平時的冷靜,說話也越來越難聽,“小子!這次你們也別想好過!”
“王超玄!開口傷元氣!你斷臂還是多多休息。”馬玉陽直接叫出師弟名字,他聽見這話,心里也有些惱火,“紫陽門的道友,我?guī)煹苌硎苤貍行┥裰静磺澹y免說錯話,你們不要介意。”
“白云,王公子需要休息,我們還是早點走吧。”秦慕雪開口了,她早就想走了,只是因為白云才多留了一會兒。
白云看了秦慕雪一眼,又掃了下斷臂的王超玄,眼神也有些厭惡,既然知道了姐姐的消息,他也不想久留,便對馬玉陽道:“馬道友,我們先告辭,就不叨擾了!”
“嗯,你們先走也好。”馬玉陽沉聲道,“山高水長,若是有緣,自然能再見。”
“師兄!不能讓他們走!”王超玄心里一急,不由氣血上涌,斷臂處更是劇痛攻心,這一下再也堅持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
“真是穢氣!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蓬萊王家的人!”白云低聲咕噥,想到了劍竹峰上的王超凡,兩人都是霸道無比。
“師弟,如今天下道門之中,龍門派實力第一,比我們紫陽門還要強大,蓬萊王家自然派遣家族子弟拜入龍門派。”秦慕雪也不喜歡蓬萊王家的人,不由開口道。
“龍門派實力如此強大?”白云有些不敢相信,紫陽門乃是名門大派,紫陽仙山也是他去過最神奇的地方,他也見過門中長老深不可測的實力,沒想到龍門派的實力居然比紫陽門還要強大!
“我們紫陽門雖然持戒精嚴(yán),但依然比不上龍門派。他們都是絕對的清修派,弟子都是正式出家,嚴(yán)禁娶妻生子,衣食住行上都有嚴(yán)格的規(guī)定,即使出門也要身穿道袍。”秦慕雪說著,也有些佩服,“我們紫陽門雖然提倡清修,但沒有明確的寫入戒律之中,在衣食住行上也相對寬松一些。僅僅從持戒上,紫陽門就遜色一籌了。”
白云想起馬玉陽、王超玄身上的道袍,不由有些恍然,隨即感嘆道:“那龍門派的馬玉陽、王超玄,兩人都是一身道袍,但持戒卻是天壤之別!”
“白云,真正的持戒不僅僅看外表的形象,看你是否飲酒食肉。”秦慕雪卻是搖頭說道:“日常的衣食住行,依循戒律做規(guī)范,只是通過外在的手段,由外而內(nèi),幫助我們更好的修正內(nèi)心,進(jìn)而達(dá)到心齋的境界而已。”
“心齋?”白云有些疑惑,“什么叫心齋呢?”
“《莊子》說: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于耳,心止于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秦慕雪緩緩的念出一句經(jīng)文,隨即便住口不言。
“這是什么意思?”白云聽的不明所以。
“六根接觸外界,心不跟著攀援,如明鏡般映照萬物,又如虛空般容納萬物。所謂虛室生白,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秦慕雪又解釋了一遍。
“心如明鏡,映照萬物,心如虛空,容納萬物。”白云喃喃自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本命法寶,那顆神秘的石頭,吞血食肉邪惡無比,本來他心里極其排斥,甚至想要將它丟棄。此刻卻覺得,它縱然邪惡,但自己的心能容納萬物,為何容納不了這么顆石頭?就像古月禪師說的,阿賴耶識的種子有善有惡,自己只要為善去惡,這石頭縱然邪惡,沒有成長的土壤,也拿自己無可奈何!
白云這么一想,本來因為那顆邪惡的石頭,而煩躁的心情,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他卻不知道“心齋”的境界已經(jīng)接近佛門的“菩薩戒”,道家的“天仙戒”層次,就連秦慕雪自己也不曾達(dá)到,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他一個連“初真五戒”都守不住的江湖小子,哪里能達(dá)到“天仙戒”的層次。
世間事情都是由易到難,由小到大,煉氣士持戒也是一樣。先持容易的五戒,身體做到不殺、不盜、不淫、不妄語、不飲酒后,才能逐漸過渡到“天仙戒”,心里不起殺盜淫妄酒的念頭。如果心里真的能做到不起這些邪惡的念頭,犯些遮戒,喝些小酒,倒也無傷大雅。就像古代高僧說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xué)我,如同進(jìn)魔道!”
此刻的白云自然不知道這些,他想要持“心齋”,便如火中栽蓮,時刻都有可能進(jìn)入魔道!
……
紫陽仙山,坐忘峰。
坐忘峰作為紫陽門五脈十三峰之一,高聳入云,上不接天,下不見地,獨坐峰巔時,有身心俱忘,不似人間之感,所以取《莊子》里“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謂坐忘”之意,命名為坐忘峰。
“老田,今天怎么有閑情來坐忘峰啊!”坐忘峰主看著田離落寞的神情,不由嘆息道:“哎!自古情關(guān)難過啊!你修為雖達(dá)化神后期,但依然避不開萬丈紅塵,人世蕭索。”
“老李,你當(dāng)年為情所誤,才主動請纓接任坐忘峰峰主之位,難道如今參破情關(guān)了?”田離看著對面的李彥,反詰了一句。
“哎!人生若只如初見,我聽說你八兩鐵鍋,只給每一個人烹調(diào)一次,將人間最美的味道,留在最初的那一瞬,讓人久久不忘,說明你還是沒有忘記當(dāng)年的事情啊!”李彥沒有理會田離的反詰,而是緩緩述說著,“世人皆知情關(guān)難過,一個個卻心甘情愿,飛蛾撲火,至死不悔,殊不知已經(jīng)墮入情魔了!”
“墮入情魔?無情何必生斯世,有好終須累此生。如果這就是情魔,那我也算墮落過吧。哎!那一剎那的美好,便足以銘記一生!”田離聲音平靜,隨即又是一聲嘆息。
“各從其欲,皆得所愿,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怨不了誰!”李彥說著,又笑了起來,“你這次專門過來,不會是來看我的吧!”
“此次塵寰九劍出世,你就忍得住,不去看看?”田離終于道明了來意。
“塵寰九劍?”李彥劍眉一挑,隨即又平復(fù)下來,緩緩的念道:“多情崖畔誰多情,坐忘峰上空坐忘。離形去知同大通,一劍飛仙下紫陽!不達(dá)太上忘情境界,我是不會下山的!”
“真是可惜了!當(dāng)年‘一劍飛仙’的名號,可比我八兩鐵鍋要響亮的多!”田離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對面的多情崖,只見森森崖壁上,果然刻著對方剛剛念誦的的四行詩句!
“多情崖畔誰多情,坐忘峰上空坐忘。”田離喃喃自語,若有所思。驀然,他心中一動,指尖吞吐劍氣,也在旁邊接著寫道:“萬丈紅塵人蕭索,三千弱水繁華落。莫笑飛蛾愿撲火,誰知菩薩甘入魔。癡病尾生抱柱死,迷覺莊周夢蝶生。少欲無為方近仙,多情偏偏是古佛。一心迷戀過過過,人間滄桑我獨坐。一念執(zhí)著錯錯錯,娑婆無奈我情多!”
“哈哈哈!你一劍飛仙,縱然在峰巔坐死,也參不透世間情深,不親身入魔一番,如何能大死大活!”田離笑聲還在,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飛蛾撲火,菩薩入魔,尾生抱柱,莊周夢蝶?”李彥看著多情崖上的字跡,不由喃喃自語,“不是我錯了,而是你過了。你不是菩薩,一旦入魔只能萬劫不復(fù),你不是莊周,夢蝶之時只會迷失自性。一個凡夫,尾生抱柱,癡情迷色,還妄想火中栽蓮,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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