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年站在河岸對面有些距離的小廣場上，扯著嗓子往這邊喊。

    “牧店主，麻煩您過來一下！我打死它都不肯往前走一步，您趕緊的，我怕一會兒又被無瞳那貨發現了！”

    唐牧北回頭看看那群正在嬉笑打鬧玩耍的鬼，果然真心能靠得住辦實事的也就桃娘和祁天佑了。

    他直接從水中游到對岸，囑咐桃娘和祁天佑從橋上過去。

    萬一它們一下水被伏擊了，自己還真沒把握能從秒殺水鬼，所以安全最重要。

    “嚶，牧店主打算給我什么獎勵？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線索呢！”嚶年笑嘻嘻邀功，說的跟真的一樣。

    “你怎么發現它的？”唐牧北看了一眼，樹叢里有個縮成團渾身顫抖的厲鬼。

    嚶年指了指更遠處笑道：“嚶，我往那邊躲無瞳那家伙呢，結果它悄鳥的蹲在樹叢里一聲不吭，把我嚇了一大蹦！不過看樣子，我把它嚇得也不輕。它說附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厲鬼游蕩了，猛地見到我差點被嚇尿！”

    “你叫什么？”唐牧北微微彎下腰，聲音放緩和道：“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別害怕。”

    樹叢里縮成一團的厲鬼把頭埋在胳膊肘里，聽見問話才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偷瞄道：“牧……牧店主你好。我生前就膽小，所以現在也什么都害怕，如果方便的話，咱們能不能再離那條河遠點說話？我怕被它聽見！”

    “那好吧。”唐牧北招呼趕過來的桃娘和祁天佑，指指不遠處的小公園，“咱們去那邊坐下聊吧。”

    等這個膽小鬼站起來，他才發現對方原來是個只有十幾歲的男孩子。

    外表看起來比較羸弱沒有傷痕，可能是病死的。

    小公園距離花川河有段距離，規模并不大卻是附近居民散步的好去處。

    找了張長椅，唐牧北示意就坐在這里聊聊。

    “我叫馮永樂，死的時候十六歲。”膽小鬼說話都細聲細氣的，可能是距離河岸比較遠的緣故，倒是不那么瑟瑟發抖了，“那個湖里有只很厲害的水鬼，大概是兩年前出現的。在那之前，這邊有很多鬼游蕩的。不過它們都不和善，總是故意嚇唬我。”

    “你見過那只水鬼？”桃娘柔聲問道：“是它把附近那些游蕩的厲鬼吃掉了么？”

    膽小鬼使勁點點頭，“就是它吃掉的！我親眼看到過好幾次！可是我講給那些鬼聽，它們都不信非說是我瞎說。那些厲鬼直到被吃掉，都不知道水里有個水鬼。”

    唐牧北與祁天佑對視一眼，又看看桃娘。

    他們仨想到一塊去了，這娃兒是不是在說謊？

    河里有水鬼不假，但是為什么周圍游蕩的厲鬼都沒發現過？而且數量減少以后，它們還沒有一點懷疑嗎？這太不合理了。

    “你放松一些，別動。”唐牧北將手放在它肩頭上，對膽小鬼使了個讀心術。

    可能是因為境界問題，他的讀心術并不是很靈光，只能看到斷斷續續的畫面。

    這應該是個夏日的夜晚。

    記憶中還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聲。

    視線透過層層樹葉看過去，夏日的花川河兩岸綠柳成蔭鮮花盛開煞是好看。河岸和橋上，不時能看到游蕩的厲鬼，深夜已經沒有行人路過，昏黃路燈下飄飄蕩蕩的厲鬼就成了夜里的主角。

    花川河里平靜的水面漸漸起了一層層漣漪。

    三五成群的厲鬼都沒發覺。

    漣漪中一股黑色陰氣開始旋轉飄蕩，最后形成一個大型漩渦。

    突然，從漩渦中心伸出一條黑色纖細長條，將一只呆呆看著水面的厲鬼卷住，下一秒鐘就拽進了水中。

    漩渦和漣漪迅速消失，河水重新恢復了波瀾不驚。

    其余的厲鬼依舊在四處飄蕩著，絲毫沒發現少了同伴。

    接下來斷斷續續的記憶都與這段大致相同。

    只是記憶中河兩岸游蕩的厲鬼數量越來越少，而且那只水鬼出現的位置不同。但不管怎么變換位置，它的攻擊方式都很一致，就是用陰氣卷走厲鬼。被襲擊的厲鬼在漩渦出現的同時，神態就似乎有些恍惚。

    想來就跟王衡若遇到的情況相似，水鬼使用了某種法術將受害人或鬼迷惑住，進而吞噬掉。

    如果自己沒有恰巧救下王衡若和那個女鋼琴老師，恐怕她們被人發現的時候早就被溺死，魂魄都被水鬼吸干了。

    如此說來，醫院里溺水的那兩個小姑娘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們被人及時發現救起在還有氣息的時候送到醫院，所以魂魄并沒有被吞噬掉，還可以進行下一個輪回。

    其他在花川河出事的人，恐怕沒幾個魂魄能逃脫掉。

    “你看到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桃娘，你去告訴那些厲鬼們千萬別靠近河岸，我想那只水鬼吞噬了那么多厲鬼和人的生魂，恐怕修為已經很高了。普通厲鬼應該很難抵擋住它的法術襲擊，所以務必小心謹慎。”唐牧北想了想又讓祁天佑和嚶年去把無瞳找回來，萬一它落了單眼神又不好，很可能會著道。

    同時他拿出手機給江遠舟發了條消息，讓它在景瑤城境內發布消息，在沒有另行通知的情況下廣大鬼眾務必遠離花川河沿岸。

    “我還一句話沒說，您就什么都知道了？”膽小鬼看著唐牧北，一臉的崇拜神色，“不愧是牧店主啊，這么厲害！那……您能不能幫我完成個愿望？俗話說藝高人膽大，您出手的話肯定能成功的！”

    唐牧北略微一怔，“你是想完成愿望去輪回么？”

    “嗯！”膽小鬼開心的點點頭，指了指小公園最深處，“我就是在那兒被嚇死的，所以我就想知道，嚇死我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被……嚇死的？”唐牧北目瞪口呆，原來‘嚇死人了’不是句玩笑話呀？

    人還真能被嚇死？

    “雖然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就是突然被嚇死的。”膽小鬼頓時紅了臉，小聲道：“我活著的時候膽子就特別小。怕蟲子怕蛇怕蜘蛛；不敢拿刀，怕切掉手指；不敢學騎車，怕上路被撞死；不敢用電飯鍋，怕出氣孔堵了爆炸；不敢自己一個人呆著，怕有鬼……”

    “那現在你自己都變成鬼了，還有什么好害怕的？”唐牧北一臉霧草你特喵在逗我玩的表情。

    膽小鬼很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小聲回道：“我害怕其他鬼呀，尤其是那個水鬼！我怕被吃掉！”

    唐牧北很善良的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實際上他心里想的是，孩子你這不是膽子小，你這是有病得治啊！

    估計是被迫害妄想癥之類的心理疾病。

    但是能害怕到被嚇死，唐牧北現在有點好奇嚇死這娃兒的是個什么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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