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很識相，陳煥之很高興，拍著胸脯保證會向陳定星申請一筆六位數的“顧問費”。
別人的顧問費是開口的費用，高飛這筆顧問費是消失的費用。接下來的專家鑒定團里，不會出現高飛的名字。
什么都不做，就有幾十萬元可拿。
高飛當然不會拒絕，這錢不要白不要。
回到正房，吳青云談興正濃。
陳煥之和范千秋急著回去交差，閑聊幾句就起身告辭。
等兩人走了，吳青云正色道：“高飛，星世家這件事，你不要牽扯過深。”
高飛笑了笑道：“吳老的意思是不是，星世家要倒霉了？”
吳青云奇道：“你怎么知道？”
高飛道：“猜的。”
這些年飽受打擊，各種陰謀詭計，各種飛來橫禍，各種栽贓陷害，高飛見的多了。
見多了，也就更警惕一些。
吳青云道：“那你說說，你是怎么猜到的嗎，都猜到什么了？”
蘇晴和吳晨曦一臉迷茫，不明白吳青云和高飛在打什么啞謎。
高飛道：“星世家太急，嘉實德太安靜，還有吳老您一點也不驚訝。”
吳青云哈哈一笑：“晨曦，把我的老酒拿出來，我和高飛喝兩杯慢慢聊。”
吳晨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問道：”爺爺，是拿茅臺還是老酒？”
吳青云一瞪眼睛：“茅臺那是招待普通客人的，高飛是普通客人嗎？拿我珍藏的老酒來！”
高飛無語，茅臺只是招待普通客人的？吳老你這是有多大方啊！
片刻之后，吳晨曦捧來一個大酒壇。
吳青云介紹道：“這是三十年前，我自己釀的老酒，就埋在院子里。當時一共釀了三十壇，每年過年的時候喝一壇。這是最后一壇了。”
說話間，吳晨曦打開酒壇，一股濃郁酒香涌出來，瞬時間滿室皆香，光是嗅到這股香氣都要醉了。
高飛贊道：“好酒！”
就連很少喝白酒的蘇晴也好奇的打量。
吳晨曦又取出一套青花瓷杯，小心翼翼的提醒高飛道：“這是前朝的官窯，你小心點。”
高飛打量一眼，點頭道：“司徒云監造的，好東西。”
司徒云是前朝著名的官窯長官，工匠出身，心思細膩，掌窯期間的出品無不是精品，在當今市場上頗受追捧。吳老家還真是寶貝無數，連這種價值不菲的瓷器都隨隨便便拿出來喝酒。
吳晨曦嚇了一跳，跟見鬼似的道：“你以前見過這套瓷器？”
高飛笑笑：“沒見過，猜的。”
吳青云卻是開懷大笑：“有意思，你這么有意思的年輕人，現在很少了。快來快來，咱們先喝一杯。”
杯里倒滿酒，酒色醇厚，略帶金黃，香氣噴鼻，令人垂涎。
兩只杯輕輕一碰，酒液輕晃，酒滴粘稠的掛在杯壁上，久久不肯滑落。
高飛往嘴邊一抿，一口香辣的酒液滾落口中，爽快的酒意從舌尖炸開，蒸騰到整個身體。
吳青云得意的道：“怎么樣？”
“很不錯。”高飛道，“真是好酒……吳老若是喜歡喝酒，回頭我也送您兩壇。”
殲星艦的自動售賣機里什么都有，好酒更是無數。
吳青云大喜：“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等著了。”
吳晨曦又端來幾樣下酒小菜，都是些很普通的油炸花生米，香辣豆干之類，搭配老酒卻是相得益彰，越嚼越香。
兩人邊吃邊喝邊聊。
高飛道：“【平安亭帖】當年的鑒定，吳老應該也有參與吧，不然的話，怎么會收藏【鶴水集】這么冷門的古書？”
吳青云道：“沒錯，當年我參與過【平安亭帖】的鑒定。”
高飛：“吳老當年一定也現，【平安亭帖】的來歷有問題吧？”
吳青云點點頭：“我也是在【鶴水集】中現端倪，但你說的其他證據，我大部分不曾聽過。我現在都在懷疑，你年紀輕輕，從哪里看到這么多的古籍？”
高飛呵呵一笑，岔開話題：“那么當初，吳老為什么沒堅持意見？”
吳青云道：“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我的意見重要嗎？”
高飛了然。
藝術品市場自有一套潛規則：東西真不真不重要，只要大家都認為它真，那就夠了。
吳青云幽幽的道：“你以為東西拍下來，都是放在家里欣賞？全都是抵押給銀行貸款，和空手套白狼沒什么區別。我也是看透了這個市場，才會退隱出局，懶得搭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頓了頓，吳青云繼續道：“銀行那邊換了個不對頭的領導，要取消【平安亭帖】的抵押貸款，才有了這次的拍賣。”
高飛道：“難道說，新領導跟星世家關系比較好？”
吳青云哈哈大笑：“看破不說破，你還是太年輕！”
高飛也搖頭苦笑，心中卻是悚然，這是一個大圈套啊！
吳青云意味深長的道：“這件事，牽扯甚多。若是鬧大的話，恐怕會有人頭落地，所以你千萬不要牽扯太深。”
高飛再也不提這個話題，他已經想明白了。
這是嘉實德的一個狠招啊！
【平安亭帖】的擁有者被銀行催逼貸款，不得不拿出來拍賣。
但他沒有選擇曾經的合作伙伴嘉實德，而是投向星世家。
這里面，也許有銀行的威脅，更有可能是一個香噴噴的誘餌。
對星世家來說，這是一舉兩得的大生意，大筆傭金到手的同時還能趁勢挑戰嘉實德的地位。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如果【平安亭帖】拍賣出去，也抵押給銀行貸款了，這個時候傳出贗品的消息，一定會有人倒霉。
第一個倒霉的是星世家，拍賣贗品這種屎盆子只要扣上，永遠都無法洗清，對聲譽是巨大的影響。
第二個倒霉的是銀行那位新領導，怕是要換崗位了！
而嘉實德只要從頭到尾按兵不動，最后時刻放出【平安亭帖】是贗品的消息，就能搞定一個競爭對手和一個不對頭的銀行領導。
這個圈套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說有很多漏洞。
但星世家也好，銀行領導也好，卻都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往上沖。
無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有時候明知道前面是陷阱，也想跳下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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