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新聞都具有不小的話題性,雖然程度各不相同。頂點
淺井長政大軍輸給了浦上,并不算是很讓人震驚的消息。只是由于有了“智將宇喜多直家設下埋伏誘敵深入”的噱頭才得以被傳頌。許多希望淺井倒霉的人從中受到鼓舞。
以弱克強,反敗為勝的故事總是吸引人的。
關注西國局勢的人能從這件事情當中看到很多值得一提的苗頭。
宇喜多直家本來已經(jīng)在毛利元就的調(diào)略下改旗易幟,倒戈相向,但僅僅過了一年左右,就吃了回頭草,重新成為浦上宗景的家老。
如此朝秦暮楚,順風搖擺的頻率令人驚嘆。
這個過程當中,贏家只有宇喜多直家本人,浦上宗景和毛利元就都是受害者。浦上家無力加以懲治,輕易饒恕叛臣,虛弱的一面暴露無遺。而毛利家更是被當成冤大頭戲耍,暫時要淪為天下人笑柄。
擊敗了淺井大軍之后,宇喜多直家的聲威想必會更進一步。他會徹底架空乃至消滅浦上家嗎?處在彌留之際的毛利元就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再站出來呼風喚雨了,其子孫是否可以壓制住宇喜多直家?
還是說這位備前陰謀家,能夠效仿往日的安藝謀神一樣,在兩大勢力夾縫間脫穎而出呢?
異軍突起的淺井長政又會如何?一蹶不振還是卷頭重來?倘若不能立即給出回應掙回面子,松散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是否有崩塌危險?
總而言之,播磨、備前的后續(xù)發(fā)展似乎有著多種可能性,令人期待亦令人不安。
而東海道發(fā)生的事情,勢頭就很明顯了。
甲斐之虎絕不會滿足于只占領駿河、遠江邊境上的幾座城池,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對德川家發(fā)起大規(guī)模的侵略,進而劍指尾濃,遙望京都。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撕毀協(xié)約攻打盟友了,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后一次。
只要有吃到的機會,貪婪的老虎就不會把顏面和名分看得太重。
相應的,北條氏政就是現(xiàn)成的負面典型。
從姿態(tài)上看,明顯已經(jīng)是準備拋棄德川,與武田重歸于好了,卻還端著身份,不肯明著說出來,搞一些毫無必要的演戲,實乃是自欺欺人。
戰(zhàn)爭年代,講究這么多是干嘛呢?
或許是在顧慮其父的意見。但北條氏康不是已經(jīng)中風了嗎?總而言之,怎么看都只覺得北條氏政缺乏魄力。
不過,如此遲疑猶豫,于近畿的人來說倒是好消息。北條一日不能下定決心正式改變外交策略,武田信玄便受到掣肘,無法專心致志地進攻德川。
針對“武田西進”之事,平手家的人們于閑暇之時,作了一些非正式的討論,大家的預測各不相同。
本多正信認為武田信玄至多只能占據(jù)遠江,不可能拿下岡崎城。或許是出自他作為三河人對家鄉(xiāng)的自信心。
巖成友通估計德川會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武田家也免不了要損兵折將,最終會在清州城一帶與織田信忠對峙。
平手秀益覺得德川、織田都是菜雞,武田軍將會一路高奏凱歌,打到南近江附近,然后受限于補給距離無力再進。
而平手秀覺得缺乏第一手情報的空談毫無意義,無興趣與家臣進行低質(zhì)量的討論。
沒有人覺得德川可以戰(zhàn)勝武田,也沒有人覺得武田足以一舉上洛。
畢竟尾張織田、三河德川都是根基深厚的地頭蛇,正面打不過也能化整為零縮到鄉(xiāng)間游擊作戰(zhàn)。
屆時武田信玄就將面臨泥潭,無論是用鎮(zhèn)壓還是調(diào)略手段,總得要個十年八年才能把勢力延展到京都附近來。
比起東面過于遙遠的威脅,畿內(nèi)人民最擔心還的是南近江的亂象。
自從六角家沒落不起之后,這塊總計有三四十萬石的膏肓之地似乎已經(jīng)被織田家牢牢掌握住。然而信長忽然中槍,為保家業(yè)被迫幽居,其子織田信忠威望不足,管理尾美二國已經(jīng)相當吃力,對于其他地方實在有心無力。
北伊勢、北山城、但馬生野銀山、和泉淡路各地的情況都與之類似。
這對各地守將來說既是危險也是機會。
丹羽長秀、森可成不幸身死,自然萬事皆休。
平手秀最為奸猾狡詐,適時地拍了幕府將軍的馬屁,不僅保住領地,還獲得紀伊守護的名分,又派兵在四國散播影響力,甚至還繼承到了織田家在商業(yè)層面的大量遺產(chǎn),眼看著是要飛黃騰達。
而柴田勝家、瀧川一益兩人的際遇卻完全不同。
他們非但不能借機擴張,反而都被卷入了棘手的地域矛盾。
當初信長尚在,一切危機都被他老人家的無限光輝所壓制,大部分重臣們,都是一心積極進取攻城掠地,對細微末節(jié)不太上心。唯有平手秀花了很大精力去整理內(nèi)部事務,建立切實有效的法度,壓制潛在的反對派。
仿佛早就知道織田家將會崩潰一樣。
今日得到的果實,皆來自往日種下的根。
此次南近江變亂,可能會成為引發(fā)火藥桶的導線,非同小可。
單看這件事的話,柴田勝家搬出老朋友佐久間信盛來,還特意請瀧川一益幫腔,花這么大力氣,不可能全是出于友情,最終目的肯定是強化對南近江的支配。
“退之佐久間”雖然熱衷爭權(quán)奪利,有惹人厭的一面,而且對外樣國眾迫害很深,但畢竟還是個名將,軍事指揮和政治手腕都不差,在尾張具備不低的威望。
其子誤殺了界町豪商池永平久,他本人又在面對質(zhì)詢時頂撞了信長,于是被關了緊閉,領地和兵力由坂井政尚、中川重政對半接手。對此不少譜代是覺得同情的。
綜合考慮,把這家伙作為棋子使用,當然是沒問題。
不過前提是能控制得住才行。
佐久間信盛乃是在信長麾下都敢做小動作的人,豈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了的?
柴田勝家顯然是玩脫了。
根據(jù)情報人員描述,柴田將瀧川、佐久間叫到長光寺城,又召喚栗太郡代中川重政、甲賀郡代坂井政尚來做客,請求他們歸還部分權(quán)職給佐久間信盛。
中川、坂井兩人都是斗將出生,性子剛烈,當場便回復說“此等無禮要求,毫無遵從的道理,請恕我等拒絕!”
以老大哥自居的柴田勝家臉上很是掛不住,當即說了幾句硬話,雙方不歡而散。
然后,輕裝簡從的中川重政和坂井政尚,就在回家路上遭到了出人意料的猛烈襲擊。
前者身受重傷,勉強被護衛(wèi)背著跑了一陣,說了句“竟死于尾張先輩之手!”便咽氣后者僥幸逃脫,回到城里,立即舉兵,將柴田、佐久間、瀧川視作兇手,昭告四方嚴詞譴責。
事情從頭到尾全透著詭異的色彩。
竟然企圖靠交情和關系勸說別人讓出領地和兵權(quán),真不知道該說是率直還是愚蠢,確實是只有柴田勝家做得出來的事情。
這種方法顯然不可能達成目的。
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可不是大家給你這老大哥面子的時候了。
柴田勝家應該不至于會對中川重政和坂井政尚這兩個老同志起殺心,就算要殺,也不會大張旗鼓把自己搞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他只是政治不敏感,不是傻子。
但要說是別人栽贓陷害,也不合理。
根據(jù)公開出來的描述,中川重政和坂井政尚是很謹慎的,各自帶了近百人的衛(wèi)隊,他們所遭遇的并非是少數(shù)幾個刺客,而是好幾百名全副武裝的軍隊。
不論是武田,還是淺井,或者朝倉、浦上之類別的敵對勢力,想要悄無聲息的派遣這么多人執(zhí)行秘密行動,聽起來都像是天方夜譚。
好幾百人在南近江的地盤上伏擊車隊,柴田勝家就不可能是無辜的,即便沒有卷入其中,一個治安不利的罪名總是逃不掉。
從情理上推斷,最不離譜的猜測是佐久間信盛指示親信舊部殺人。
然而佐久間信盛本來好好的在幽居,乃是柴田勝家主動找來的,若他是首犯,柴田勝家同樣難辭其咎。
至于瀧川一益誰叫你正好呆在南近江呢?連帶責任是跑不了的。
平手秀只能慶幸自己以征討四國為借口躲開了畿內(nèi)的政治旋渦,沒跟這種亂七八糟的破事扯上關系。
西邊和東邊的事姑且先放放,南近江動亂必須得有個說法。
仔細考慮之后,平手秀認為自己的實力,并不足以在紀伊檢地之余,分心到畿內(nèi)去勾心斗角。
于是他命人寫了幾封辭藻華然,但毫無實際內(nèi)容的書信,分別發(fā)給足利義昭、織田信忠、柴田勝家、瀧川一益、坂井政尚等人。
信中表達了一番忠公體國大義凜然的情緒,然后說明自己遭遇到國人眾叛亂,無暇前往京都商議此事。
接著,平手軍集結(jié)了七八千人的部隊,拒絕了所有不夠檔次的說清使者,擺出嚴肅處理土橋守重抵抗檢地之事的態(tài)度。
平手秀本人也從岸和田城南下,來到了前線的千石堀城。
同時亦備下隨時可出發(fā)的良馬,命人保持對京都局勢嚴密監(jiān)視,倘若有需要,或者有機可乘,就第一時間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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