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生出變亂,幕府一時拿不出鎮(zhèn)壓辦法,堂堂大將軍足利義昭茫然失措,政所執(zhí)事伊勢貞興心懷叵測地主動請纓……在這亂局當中,一向被認為“腐朽無用”的老派幕臣一色藤長卻突然站了出來,不令伊勢貞興專美于前。
其中緣由,究竟是真心實意想要挽救室町幕府,還是眼看大船將沉,欲另尋退路呢?恐怕連當事人自己都難以說清。
一色藤長本人已經(jīng)漸漸明白了,這兩者在當前的環(huán)境下,其實不矛盾。幕府本身已然外強中干了,現(xiàn)在想要干點實事——無論是為主家盡忠,還是為自己前途謀劃,都是需要先積攢實力的。
伊勢貞興雖然是個令人不快的“投降派”,但也確實能干實事——比如結(jié)交織田氏重臣平手汎秀,比如糾集聯(lián)軍攻打不聽話的小豪族,比如整肅幕府直屬領(lǐng)地的賦稅賬目等等。這些事情證明了他的才能,也讓他有了一定程度的政績和威望,所以這家伙現(xiàn)在進退自如了——幕府尚在,政事離不了他;今后幕府萬一倒了,他也能很輕易地得到織田家,抑或其他勢力的青睞。
也就是說,先不管將來的立場,目前要緊的,是利用幕府這塊金字招牌的殘存影響力,把自己的小攤子經(jīng)營起來。
主意算是打定了,但具體方案卻完全想不到。
一色藤長手里的資源實在太少,以至于連查清事件具體細節(jié)都做不到。只知道是幕府代官們先出兵清剿不法寺社,接著不法寺社請了紀伊國的雜賀黨做外援,展開反攻。至于期間有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反常訊息,那是一概不知的。就更別提分析原委了。
先前毛遂自薦之時,他對足利義昭所說的原話是——“伊勢大人既然要身先士卒,在下也不甘居后了!請公方大人派我與伊勢大人一道前去調(diào)查解決事變。屆時若是要剿,在下愿為先鋒。若是要撫,在下愿為說客。”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兩人政見差別甚大,相互并不太對付,就算勉強“一道前去調(diào)查”,也是不可能通力合作的。出了二條城,就只能各自拿出各自的手段和人脈了。
現(xiàn)在的情況是,伊勢貞興他在近畿一代有一定的人脈和威望,這幾年又攢了一支少而精的私兵,同時又與平手汎秀素來親善,手上的籌碼不少。如果他情愿伏低姿態(tài),出賣一些利益給平手汎秀的話,想必是真能有辦法解決和泉動亂的。
倘若問題真被伊勢貞興解決了,他的政績和威望都會進一步上升,在幕府內(nèi)部就成了一手遮天的局面。更不用說,還要出賣相當一部分利益給外人了。作為一個老派的幕府家臣,一色藤長自然不樂意見到這種局面。
所以他情不自禁地自薦,希望能分庭抗禮。
但他自己是沒信心解決和泉動亂事件的。
論及軍政實務(wù)的才能,一色藤長自知遠不如伊勢貞興。論及家世影響力,一色支流也不如伊勢嫡脈。更別提伊勢家那少而精銳的私兵了,相比之下幕府其他士卒只能算是儀仗隊。
另外還有外援方面的差距,伊勢貞興的“靠山”是平手汎秀,此人乃是織田信長的親妹夫,得到朝廷正式任命的從五位下中務(wù)少丞,又擔當著淡路國守護之職,手下有近萬雄兵,還在瀨戶內(nèi)海的貿(mào)易中占了不小份額……總而言之就是“足利——織田”這個二元體系中屈指可數(shù)的巨擘。
相比之下一色藤長雖然也有幾個交好的朋友,但質(zhì)量可就差得遠啦!
好在他跟伊勢貞興的思路并不一樣。
伊勢貞興這等“新潮人士”,目光是集中于發(fā)展壯大自身力量,外援只是作為必要時的助力。而一色藤長這種“舊派幕臣”,卻更習慣于“利用一派軍閥打倒另一派軍閥”的傳統(tǒng)路線。
(題外話,歷史上的室町幕府自始至終就是這么個“利用一派軍閥打倒另一派軍閥”的狀態(tài),離中央集權(quán)有很大差距。)
同樣要尋求外援,但目的有所區(qū)別。
伊勢貞興跟平手汎秀,是有著真金白銀的利益關(guān)系,雙方有長期合作的意愿。
一色藤長擅長的,則是打著幕府旗號,許以虛利,驅(qū)虎吞狼,做的是坑一筆算一筆的短線交易。
所以在他眼里,并沒有“親赴前線解決爭端”的選項,也不在乎調(diào)查詳情,整軍備戰(zhàn)的細節(jié)。對他來說,全部問題都可以簡化成一句話——尋找一個與平手汎秀不相上下,乃至比平手汎秀更強大的大腿來抱!
首當其沖的人選,是織田信長。如果能說動信長幫幕府解圍,那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此人野心昭然若揭,不給幕府添亂就算不錯了,怎么可能好心幫忙呢?
最近信長不知為何轉(zhuǎn)了性,將心思都放在與遠國大名的交際之上,擺出對近畿事務(wù)不甚感興趣的姿態(tài)。足利家對此覺得十分慶幸,萬萬不希望把這家伙的注意力又勾回來。
至于四島六十六國之內(nèi)的其他大名,或許總能找出幾個愿意給幕府分憂的(準確說是想把水攪渾趁機漁利的),然則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其余大和松永、河內(nèi)三好、畠山、丹**多野、赤井、攝津池田之流,要么體量太小,要么是當主的才具不值得信任,要么就是危害性比伊勢貞興和平手汎秀更大,不可與虎謀皮。
這群人聚集起來可以形成戰(zhàn)略震懾力,抵制信長的勢力繼續(xù)擴張。但在具體戰(zhàn)術(shù)問題上,指望他們?yōu)槟桓霰隽κ遣豢赡艿摹?br />
除此之外,近畿附近值得一提的大名,當屬朝倉、德川、淺井。不過朝倉陷入若狹國人眾和北陸一向宗的兩線作戰(zhàn)難以抽身,德川的政策傾向完全是依附于織田而沒有表現(xiàn)出獨立的意志,淺井本來是可以制衡的力量,但是平手汎秀策動了一次“西征運動”,以播磨一國為誘餌,把淺井長政驅(qū)使到關(guān)西去了……
說起來,平手汎秀也不過是織田氏的一個家臣出身罷了,但在上洛之后卻立即崛起,擁有了極大的政治影響力。如果要與之抗衡的話,最好的辦法也許是尋找另一個織田家內(nèi)部的巨頭。如此一來,信長處理起來也會十分麻煩,而幕府則可以抽身出來,充分發(fā)揮旁觀者清的優(yōu)勢。
說到織田內(nèi)部巨頭的話……
丹羽長秀瀧川一益做事謹慎不容易利用,森可成坂井政尚實力偏弱,能在近畿事務(wù)上發(fā)言的,當屬手握栗太、甲賀二郡佐久間信盛,以及掌管野洲、蒲生二郡的柴田勝家。
柴田勝家去年才得到信長的推薦,得以與平手汎秀一道獲得官職,目前恐怕不容易被煽動。
而佐久間信盛……他雖然一向被認為是卓有才智的武士,但卻從來不以心胸寬廣而著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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