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偷襲者一擊即退,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因此不要說外貌特征,蘇文就連其體型輪廓都看不清楚。在這條燈光昏暗到連五指都看不清楚的下水道里,散落的雜物和廢棄的瓶罐此時成了極佳的掩護;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微弱的流水聲回蕩,蘇文掃視著刺客襲來的那片黑暗,卻毫無收獲。
他知道,自己遇上大麻煩了。
這恐怕是個職業的刺客。
幾乎所有城市的下水道里都隱藏著各種各樣的秘密,而如果這些秘密被魯莽的闖入者撞破,沒有人會介意水渠里多出一條新鮮的尸體。蘇文無暇關心這一切是否坑爹系統的有意安排,也不想知道所謂不可見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個世界第二次死去——那也太丟穿越者的臉了。
寂靜……
刺客的靴子可能經過了特殊處理,蘇文從始至終都沒有聽見過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腳步聲,因此憑借聲音定位顯然不大可能。不過,在這條狹長的下水道里,蘇文起碼不必要太過擔心襲擊會來自背后,畢竟整個下水道的陸面只有不足五米的寬度,偷襲者沒辦法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靠!
剛做出背后安全的推斷,蘇文就猛然感受到了身后響起的破空聲。
在橫揮而來的刀刃和身體接觸之前,神經繃緊的他立即朝著身邊的雜物堆側翻而去,險之又險地躲避了第二次襲擊。
蘇文覺得自己真是白癡,姑且不說襲擊者未必就只有一個,光憑這里是他們的主場這一點,在墻上開個能夠繞后的密道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這次的蘇文有了警惕,在翻滾的同時目光也朝身后瞥去,終于看到了偷襲者的模樣:雖然因為背對著燈光的緣故,詳細的樣子自然無法看清,但是從輪廓上來判斷,這名刺客似乎是個重度駝背——它的個頭只有不足一米,身體像拱形般彎曲著,手中的短刀散發出極其危險的反光。
而之所以用“它”來形容這個刺客,是因為蘇文注意到了一點:這名刺客輪廓上那些若有若無的絨毛痕跡。因此,對方很有可能不是人類。
又是一擊即退……
就在蘇文看到偷襲者輪廓后的不足半秒,后者就朝著遠處閃身飛退,瞬間消失在了蘇文的視野中。
而此時,他的翻滾動作才剛好完成。
“呼……”
蘇文的背后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偷襲者的果斷與狠辣以及極快的速度實在是有點可怕,和自己上次憋屈的死亡經歷相比,那些殺死自己劫匪就像是還沒斷奶的小孩。如今的蘇文早已不是那個剛入異界神志不清的戰五渣了,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沒有一丁點把握能夠對付這名刺客。
又一次的寂靜……
蘇文半蹲在廢棄的雜貨堆中,背靠著一張巨大的橫放木桌,目光朝著左右環顧,試圖尋找到能夠使用的武器。因為特里底斯城的禁刀令,任何被列入管制刀具的武器都不允許帶到街上,因此大清早就穿著法師袍去魔法學院的蘇文身上就只有十幾枚銀幣以及家里的鑰匙,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哦對了,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其實還有藏在貼身口袋里的結業證書和里拉教授親筆簽名的介紹信……
不過沒什么卵用就是了。
目光再次掃視了一圈,蘇文當然找不到能夠被當做武器的東西:稍微用腦子想想就知道,它們怎么可能會出現在下水道的垃圾堆里?于是,無奈之下,他聊勝于無地撿起了一根粗長的桌子腿,但隨即發現實木質地的它早已被腐蝕一空,里面還有幾只白蟻爬出,只好又趕緊又扔了出去。
“咣當……”
腐朽的木頭被扔到了石板上,碎成了兩截,發出沉悶的聲響。
而正是這個時候,第三次襲擊毫無預兆地來臨!
‘上面!’
蘇文忽然感覺到頭皮發麻,他猛然發現,那名刺客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被他當成掩護的木桌上方,正居高臨下地越身刺下!
這一次,蘇文沒有翻身躲避的余地。對方的匕首已經封死了向前閃避的方向,那樣做只可能被一刀斬斷后頸,而左右兩邊都有著大量雜物的阻擋,身后是結實的木桌,乍一看去,蘇文竟然沒有了任何退路,只能引頸待戮——即使明白自己躲避的位置出現了嚴重錯誤,或許也已經晚了。
不過……
“別太小看我啊!”
突然,蘇文不退反進,用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速度探出手去,抓住了那抹刀光。鋒利的刀刃瞬間深深切入手掌,甚至深入白森森的骨頭,但這似乎并無影響,他的手掌順勢深入,按住了那只持刀的手,然后向前用力,帶動了偷襲者的整個身體,用盡全力向前砸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那名自以為得手的刺客躍下橫放的木桌時身在半空,因此就連閃躲的余地都沒有,便被蘇文這種自殺式的反擊命中,矮小的身軀瞬間便和堅硬的石板進行了劇烈的碰撞。
“咣!”
伴隨著碰撞聲響起的,還有刺客的哀嚎,但是在蘇文耳中,這個聲音卻有些熟悉。他總覺得像是……被捕鼠夾夾住,快要死掉的老鼠才會發出的慘叫。
老鼠?
蘇文隱約想道了什么,但無論是手掌傳來的劇痛,還是眼前想要爬起來和自己拼命的怪物,都讓他只得放下這個猜想。
好不容易轉變了攻守狀態,怎么可能讓你翻身?
下一刻,蘇文浸血的手掌就猛然一扭。絕對的力量差距讓刺客手中的短刀脫力滑落,同時,他握成拳頭的左手早已經直沖出去,拳角狠狠撞在了刺客的脊背上……
“吱吱!”
矮小的偷襲著再次發出了老鼠般的哀嚎。
但與此同時,躺在地上死命掙扎的它并沒有停著不動,而是用自由狀態的右手朝著背后摸去。那里還藏有一把鋒利的備用匕首,只要能夠將它拿到,然后刺向這個人類,它就能夠在這場殊死搏斗中再次取得逆轉……
一切都很順利,它的動作沒有被發現,它摸到了匕首的木柄,他輕松地拔出了匕首,但就在他準備翻身而起,發動第四次偷襲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興奮的聲音。
“哈,找到腦袋了。”
這個人類說道。
然后,它就發現自己尖尖的下巴和后腦勺同時被按住,視線中的景物猛然扭曲,整個世界瞬間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
“呼哧!呼哧!呼哧……”
蘇文扔下了手中被拗斷脖頸的尸體,顧不得地面上不知多久沒被清理過的灰塵,癱坐著劇烈喘息起來。
而與此同時,雖然成功死里逃生,但是他卻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么,這種感覺……
很熟悉?
死亡的威脅、豁出性命的戰斗、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以及面對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尸體時那完全不存在的惡心感和恐懼感,都是那么熟悉——但如果蘇文沒有記錯,這大概是他記憶中自己第一次殺人?
所以……
自己在穿越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來著?該不會真的是坑爹系統搪塞自己的答案那樣,是個一無是處、理應被扔進不可回收垃圾箱里的廢宅吧?
蘇文仔細想想,然后忽然發現,這種熟悉的感覺其實在他上次瀕臨死亡的時候就已經出現過:那個黑漆漆的夜晚,被劫匪圍殺的蘇文渾身是血地躺在大雨中,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傷口中流出的血液,也不斷帶走他剩余不多的體溫;然而,即將死去的蘇文睜大雙眼望著天空,無比冷靜的腦海中不存在任何恐懼,仿佛死亡只是睡上一覺那么簡單和理所應當……
只不過,在那之后,那種感覺就被坑爹系統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以至于蘇文一度認為那只是人類瀕臨死亡時的常態而已,一直都沒有去在意。而直到今天,在反殺了這頭長得有些像老鼠,想要偷襲自己的刺客時,蘇文才發現,那天的自己竟然和剛才的自己同出一轍:冷靜、麻木、果斷、視生命如無物……
“嘖,不管怎樣,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蘇文看著自己不斷流出鮮血的手掌,主動打斷了滿天亂飛的思緒。
空手奪白刃可絕對不是沒有代價的,雖然同為異族,但這頭鼠人明顯比昨天那群身體孱弱的狗頭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它俯沖穿刺的力道強得離譜,手中的短刀更是勁力十足。此時,蘇文的手掌幾乎被刀刃撕成了兩截,如果不是掌骨的阻擋,或許早已經被一分為二都不奇怪——感受著傷口帶來的巨大疼痛,蘇文覺得自己不能再在下水道滯留了。不及時就醫帶來的危險還是次要,萬一這頭似人似鼠的生物還有同伙,那豈不是要糟?
然而,就當蘇文站起身來,打算原路返回時……
“嘎嘎嘎,竟然連我的下仆都能殺死,真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吶!”
聽著不遠處突然傳來的陰冷笑聲,蘇文眼前一黑。
他真的想給自己來上兩巴掌,怎么就是管不住這烏鴉嘴呢!
很快,伴隨著響亮的腳步聲,一名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穿過了堆滿雜物的下水道,出現在了蘇文的視線里。在斗篷的映襯下,這個人影看上去十分高大,他瘦如枯槁的手掌深處斗篷的縫隙,里面握著一柄黑木權杖,而權杖的頂端,是一顆鑲嵌滿了褐色寶石的骷髏頭。
“接近禁忌鼠人的反應能力,再加上等同于中級騎士的身體強度,嘎嘎嘎嘎,真的是很不錯的小伙子啊。”
在蘇文打量著黑袍人的同時,后者也在靜靜地望著蘇文,然后滿意地點了點頭,聲色沙啞地笑了起來。
“現在正是大人們的關鍵時期,如果把你作為禮物送上去,或許他會很高興的吧。”
話音落下,蘇文便發現,在悄無聲息之間,陰暗的雜物堆中不知何時已經鉆出了足足五名鼠人。它們和地上那具尸體顯然是同類,此時無不深深弓著毛茸茸的棕色身軀,呈沖鋒姿態將自己包圍在中間,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發動致命的突襲——借助著昏暗的魔能燈光,蘇文還看到了這些鼠人手中拿著的、和地上一模一樣的短刀。
這樣的持刀鼠人,僅僅是一只就差點要了蘇文的命,而現在他面對的是五只,再加上一個站在不遠處冷笑著的、看起來神秘莫測的黑袍人。
真的,已經無路可逃了么……
蘇文已無力咒罵系統。
但就在這時,系統熟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叮!恭喜宿主,兌換系統臨時加入了一件新的神秘商品:幸運大輪盤抽獎券。就是現在,你只需要付出兌換點數,就可以獲得一次抽取幸運大輪盤的機會,本次抽獎的獎品主要由天海月有限公司友情提供,獎池十分豐厚。請問宿主是確定購買呢,還是確定購買呢?”
“我買你娘啊!”
蘇文差點吼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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