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那只纏滿了繃帶的右手頓了頓。
“你猜對了。”
他說道。
“唔,那不妨讓我再猜猜……”唐納德小心翼翼地將瓶中的美酒倒進高腳杯里,然后優雅地拈著杯座,輕呷一小口,笑道,“這次又是什么大事呢,獸人族的間諜?北方雪原的上古遺跡?還是說一頭盤踞在神秘山谷的巨龍?”
蘇文則是皺了皺眉頭。
“我想可能比這些更加嚴重……”
的確,或許死亡法師的份量遠遠比不上那些唐納德剛才以調笑口吻說出來的事物,但是相對于遠在天邊的它們而言,前者對于特里底斯城的直接影響可以說要大上無數倍——因此,這次的蘇文來到這里的目的,雖然不是和以前那樣試圖在那些坑爹的支線劇情上撈一筆,但他的神色卻比往常更加凝重。
“最近城里有什么奇怪的動向嗎,或者說可疑的出入人員?”
“每天出入特里底斯的生物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雖然他們每個人在我看來都很可疑,但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合適的答案。”唐納德收起了調笑,然后搖了搖頭,“至于動向,最近城里發生了幾起惡性襲擊案件,全部都是幾只吸血鬼干的,它們的身份目前已經被我鎖定……嗯,但愿它們能趕在惹惱我之前滾出這里。除此之外就沒什么了。”
蘇文沉默了片刻,接著問道:“我剛才進城的時候,看見城門口正在戒嚴和盤查,據說是出現了幼童失蹤的案件,那是怎么回事?”
“喂喂,我是情報商人啊,你難道真以為可以隨意從我這得到信息嗎?我可是要收金幣的!”
唐納德不滿道。
“真抱歉,但我是認真的。”
“好吧,其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幾起案件是昨晚到今天這段時間里發生的,初步斷定為有組織的人口販賣案,不過就連我這里都沒有收到準確消息,那些大兵和裁決之劍的姑娘們就算再怎么折騰估計也白搭——失蹤的幼童大概早就被轉移到了城外,姑且算是沒救了吧。”
“人數呢?那些失蹤的幼童共有多少人?”
“1個?還是15個來著,我記不大清楚了。”
“看來,我很有可能猜中了……”蘇文忽然苦笑起來,臉色很難看:如果說先前他還抱有一點僥幸,期盼著那名被自己殺死的黑袍人只是假裝成死亡法師的神經病的話,那么聯系到昨晚至今天發生的這起案件,他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如今在城內某個連唐納德都不曾發覺的陰暗角落里,正誕生并成長著極度危險的陰謀!
“唐納德先生,你還記得亡靈天災中必須要有的‘怨嬰’的數量嗎?”蘇文忽然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么不多不少,正好是1個。”
“哈哈,開什么玩笑,你是想告訴我這座城市里有人想發動亡靈天災?”
唐納德沒有預想中的震驚,他如同聽到笑話般打了個哈哈,然后把酒杯放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品賞起來。
蘇文望著品酒中的唐納德,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
“或許就是這樣,今天我遇到了死亡法師。”
“噗!”
果然沒有出乎蘇文的預料,唐納德猛地一口紅酒噴了出來,把他面前的一大片卷宗都給弄濕了,空氣中頓時就彌漫起了一股更加濃厚的酒味。
連忙對卷宗們釋放了個瞬發的干燥術,唐納德回過頭來,雙眼死死盯著蘇文。
“你是認真的?”
“當然。”蘇文聳了聳肩,“我還以為你們官方雖然沒有弄清全部事情,但至少也察覺到了一些端倪的,看來那些死亡法師隱藏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把詳細的情況告訴我。”
唐納德低聲說道,此刻的他早已沒有了方才那副油腔滑調的模樣,全身上下的氣質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某種不容置疑的無形威嚴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如果說從偽裝者長袍上散發出的元素威壓只是單純的能量宣泄,那么這種威嚴則蘊含了某種玄奧的高級法則,兩者孰高孰低,一眼可見。
蘇文似乎沒有被這股無形壓力影響到,他想了想,然后很快做出了回答。
“嗯……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我在北城的下水道里遭到了偷襲。根據當時的情況,我猜那應當是一個中級死亡法師帶著他的仆從剛好經過,并且在覺得能夠穩吃我的前提下打算把我干掉,但總之后來被我反殺了,我也付出了點代價,那就是手上的傷口。”
“哪個下水道的入口,具體位置告訴我。”
“圣羅蘭廣場南側。”
唐納德沒有再回答蘇文,而是周身散發出了淡淡的光幕,然后便仿佛悄無聲息地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大約十秒鐘過后,這道光幕漸漸散去,他的‘自言自語’也停了下來。
“馬上有人會去調查的。”
唐納德盯著蘇文的手掌,說道。
“至于你,如果你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那就趕緊把紗布拆開來讓我看看,我不覺得死亡法師或者他們仆從手中的武器會是普通的小刀。”
蘇文先是愣了愣,忽然就感覺有些后怕——他先前竟完全沒有想到過這一層!如果不是唐納德的提醒,蘇文估計會讓手上的紗布一直纏到藥劑效果過去為止,而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如果再出現些什么問題的話,恐怕也早就晚了。要知道,在蘇文了解到的資料里,死亡法師們不但是以折磨人為樂的邪惡生物,同時也大多擅長于毒藥和煉金學,因此他們在仆從的匕首上涂上些毒藥,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蘇文拆開了繃帶,卻發現在厚厚的墨綠色藥膏下面,被割裂的傷口并沒有發生病變或者惡化的現象,于是不禁松了口氣。
但是在數秒后,當發現唐納德的臉色慢慢變得不是那么好看的時候,他又逐漸緊張了起來。
“怎么樣了?”
良久,蘇文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快死了。”
真是簡潔有力的回答,蘇文想要吐槽些什么,但終究還是說不出口來。畢竟這種話從正經狀態下的唐納德口中說出,那么自己大概就真的是要死了……
“精煉曼陀羅毒素、‘百日亡魂花’的提煉液、煉金學編號為DM1和DM4的復合慢性毒藥,以及超過十種絕癥的病原體……”唐納德平靜地說道,“這下我是徹底相信你說的了,除了那些喪心病狂的死亡法師之外,沒有人會在武器上淬入這么復雜的慢性毒藥。它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讓你短時間內死去,但是只要時間一長,你就會生不如死——具體大概是三個月之后的事,在這段時間里你可以準備下后事什么的。”
“嗯,聽到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肯定有解決辦法的。”
“不,徹底根除是不可能了——如果是在中刀兩分鐘內把手砍掉還有可能,但現在明顯已經晚了,或許砍掉你的右半邊身體還差不多。”唐納德搖了搖頭,房間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漸漸消失,但他依舊緊繃著臉,“總而言之,如果想活下去的話,你接下來的半輩子大概只能在定期的圣光洗禮中生活,同時還要大量服用昂貴的抑制藥劑,即便如此,你還得時不時承受身體上巨大的痛苦,我可沒跟你開玩笑。”
這還真是個壞消息。
蘇文繼續苦笑,他總算是深切地明白了一點:無論何時,都千萬不要產生系統變良心了的錯覺!價值不菲的精靈護腕的確誘人,但是和眼下的代價相比起來,蘇文寧愿支付雙倍甚至三倍的積分放棄掉那個捕鼠任務,也不想像現在這樣,以后只能過著唐納德口中的悲慘生活。
如此坑宿主的系統,蘇文真是嘆為觀止。
“當然,你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就在蘇文無比蛋疼的時候,唐納德頓了頓,然后接著說道。
“那就是成為魔導師級別的存在,然后將你的身體元素化,那樣一來,你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免除任何毒素的困擾……不過這對你來說有點遙遠了,身體元素化這種事就連我都無法輕易做到,你這種偽天才估計就更難了。嘖嘖,真是可憐的孩子,你以后的日子不會那么好過啦。”
“……至少說明我還是有救的。”
蘇文無奈道。
“有這種樂觀的心態很好,希望你的保持下去,尤其是在被毒素折磨的時候。”唐納德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蘇文,“但不管怎么說,那些惡心的死亡法師還真是比下水道里的老鼠都會隱藏,若不是你莫名其妙跑進下水道里撞到了他們,還真不知道能被他們完成到哪個步驟呢。雖然有我在這里,亡靈天災不可能釋放成功,但是那種感覺絕對會比吃了幾只蒼蠅還難受——嗯,我的意思是,別這么可憐巴巴的盯著我,我會好好給你報酬的。”
言畢,唐納德的雙目中猛然迸發出了乳白色的光芒,他的身體也隨之飄然而起,懸浮在了半空中。
“以圣光之名,我將賜予你祝福。”
“誒?等等!”蘇文被強光晃得頭暈目眩,連忙迷茫地喊了起來,“你不是魔法師嗎,怎么突然就玩起了光明教會的把戲?”
“蠢貨,你以為特里底斯城唯一的紅袍副主教是誰?”
唐納德神圣且莊嚴地說道。
……
蘇文沉默了片刻。
“好吧,這就是你告訴我的第八個身份么,現在你就算說整個特里底斯城所有大人物都是你一個人扮演的,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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