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三兄弟剛下車,蘇文就立刻想起了莉蒂西婭。
她始終都坐在車廂的前排,在剛才對車廂的弩箭齊射中完全暴露在危險之下,但蘇文直到此時都沒有聽到車廂里中箭慘叫的人中有莉蒂西婭的聲音,因此心中稍安。
伏下身子,蘇文使自己盡量不暴露在從外面能看到的位置,迅速朝著前方趴行而去。但大型馬車此時所在的位置是一條狹長的山谷,正是被埋伏的好地方,對于隱藏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的弓弩手而言幾乎不存在這種視野盲區,因此蘇文只有從座椅下面鉆過去,即便如此,在穿過座椅中間時仍然會短暫暴露目標。
弓弩的齊射已經過去了十幾秒,但擊發和破空的聲音卻沒有就此消失,蘇文在爬行的同時,聽到了車廂外詹姆斯三兄弟那不屬于人類的狼嚎,隨后便是紛亂的砍殺的武器相撞聲。而與此同時,隱藏在山坡上的弓弩手仍然在對車廂內進行著清掃,大約每五秒鐘就會有兩三根弩箭射入,對在座位上和地上翻滾哀嚎著的乘客進行補刀。
除了蘇文和莉蒂西婭之外,車廂里的乘客總共就只有七八個人。因此,等到蘇文艱難地趴行到車廂前排的時候,周圍的哀嚎聲已經越來越小,中箭的乘客們幾乎變成了刺猬,接連失去性命。
蘇文扒開座椅上的布匹,一根尖銳的弩箭刺在了他兩手之間的木板,嚇得他連忙縮了回去。而直到此時,他都沒能發現莉蒂西婭的蹤跡,更加沒有聽到她呼救的聲音。濃厚的不祥預感漸漸布滿了蘇文的內心,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么東西正和自己作對,否則怎么剛準備離開特里底斯就厄運連連,還沒出城就差點被地道憋死不說,死里逃生后連最近的紅楓鎮都沒能趕到,就又遇上了這種危及性命的險境。
“莉蒂西婭!”
蘇文壓低了聲音輕喊,在弓弩手的狙殺下,車廂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兩側都是洞開的天窗,他實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
“主人,我在這里……”
蘇文很快就聽到了斜前方傳來的聲音,提到嗓子眼的心臟頓時就被塞了回去。
根據聲音的方向判斷,那個位置是緊貼著駕駛室的行李艙,可以說是馬車車廂唯一沒有暴露在外的地方,能夠在遇到襲擊的第一時間躲到那里,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在那呆著別動!
蘇文從莉蒂西婭略帶震顫的聲音中聽出了恐懼,作為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半精靈,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可怕的場景。而在這種時候,蘇文所能做的就只有趕緊在隨時有可能被狙擊的情況下與她會和,然后保證兩人都在襲擊中活下來,至于系統給自己發布的任務?去他媽*的狗屁任務。
馬車外面的拼殺聲和慘叫聲越來越大,詹姆斯三兄弟的狼嚎也是絲毫不減,蘇文甚至覺得它們隱約占了點上風。而似乎因為失去了目標,馬車車廂里已經沒有弩箭射入了,但空氣中仍舊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破空聲,蘇文知道那三頭狼人已經成功吸引住了火力,于是便翻身回到了馬車中央的走廊上,兩個箭步便沖到了車廂的最前方。
蘇文一個滑步鏟過車門,再一個翻滾,停在了蜷縮在行李架中的莉蒂西婭腳下。
“沒受傷吧?”
他輕聲問道,雙眼異常發亮。
莉蒂西婭搖了搖頭,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臉色蒼白,但全身上下除了被蘇文咬出的牙印外毫發無傷。倒是在她的背后的五厘米處,兩根帶著倒刺的銀色弩箭深深穿透車廂板,差一點就射中了她。
“我們得出去,他們人很多,待在車廂里只有等死!
蘇文徹底安心,但臉色卻并沒有變得輕松。
雖然詹姆斯三兄弟的實力超乎他意料的強,但襲擊者顯然是有備而來。而從整個車廂上的無辜乘客都成為了格殺的對象,甚至不惜安排專門的弓弩手進行狙殺來看,他們顯然沒打算留下任何活口。而萬一詹姆斯三兄弟被干掉了,那么蘇文知道,襲擊者們肯定會下來清場——這種可能性很大,蘇文知道他們不會是高階戰士,因此他必須要闖出退路,哪怕中途要冒極大的危險,而且還要帶上完全沒有戰斗能力的莉蒂西婭。
而在這么決定的時候,蘇文暗罵了聲該死。
要是唐納德沒有把自己的動能手槍給改造成水槍,要是自己擁有那把手槍里的七顆子彈,也就不至于陷入這種捉襟見肘的局面,現在他的手里連彈弓都沒有,面對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弩箭手,還真沒有很好的辦法進行掩護反擊。
因此,經過了短暫的權衡,帶著莉蒂西婭闖出去的打算最終只能被排除。
若是蘇文自己,或許還能憑借靈敏的身法和對危險的直覺闖出條活路,但若是帶上連跑起來都難以做到的莉蒂西婭,兩人中受傷或死亡的繼續就會直線上升——他不敢去冒這個風險,哪怕自信只有三成的幾率失敗。
那么,擺在眼前的,似乎就只有一條路了……
消滅所有帶有敵意的生物,也就是臨時任務的內容。
即便坑爹的系統沒有把這個任務發布給蘇文,他最終也只能選擇這個辦法。
‘又要殺人了啊……’
蘇文靠墻坐在莉蒂西婭身邊,瞇著雙眼感受著危險的周遭,忽然感覺到,從自己踏入圣羅蘭廣場的下水道那一刻開始,就仿佛走上了一條他本能極為排斥,但是血與肉、心與骨都極度渴望的道路。蘇文拔下了一根鑲在皮包上的弩箭,將箭羽掰斷,然后從懷中摸出了那顆白骨戒指,將它珍而重之地戴在手上,他覺得這個過程十分熟悉——并不是場景的熟悉,而是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種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的平靜和麻木,熟悉到了讓他害怕的程度。
那么,開始吧……
蘇文伸出帶著白骨戒指的手,在莉蒂西婭柔軟的肩膀上拍了拍,試圖讓她內心中的恐懼被驅散少許。
“我稍微出去下,很快就回來。”
說完,蘇文的臉上流露出了平淡的笑容。
在莉蒂西婭因為恐懼而圓睜的雙目注視中,他忽然動了起來,如同脫兔般朝著不久前被負傷者拉得洞開的車門沖去,瞬間消失在了彌漫著血腥氣味的車廂中。
雙腳踏在路邊的硬土地上,蘇文立刻就朝著高聳的山坡翻滾而去,躲過了一根呼嘯而來的弩箭,而那根弩箭顯然對于蘇文運動的方向做出了預判,即便在后者的快速翻滾之下,仍然擦著他的衣角深深扎入地面。蘇文在翻滾的同時瞥了一眼箭矢露在土壤外的方向,記住了弩箭手所在的大體位置,但是這還不夠——他在翻滾過后停頓了片刻,而大約5秒鐘后,在第二根弩箭呼嘯射來的同時翻向了身邊的灌木。
在方才的齊射中,蘇文早就已計算出兩根相同方向的弩箭最小間隔是五秒,此時果然派上了用場。
而且,弩箭和子彈不同,裸露在空氣中的箭羽會忠誠地暴露出射擊者的位置,因此通過兩次射擊留下的指引,蘇文已經能夠判斷出一個較為準確的方向。朝著這個方向鎖定過去,他果然看到了在那處山坡上的端倪——茂密的灌木與樹叢之間,有著極為充足的埋伏空間,而在一片極為刁鉆的雜草叢中,他看到了自己在尋找的東西,一把露出頭的固定機弩。
“嗖——”
第三根箭矢射出,但蘇文沒有費任何力氣就側身躲過。而對方顯然是老練的弩箭手,在三發全不中的情況下早已明白自己暴露了位置,并立刻開始轉移。
蘇文覺得有些可惜,如果這個時候他有動能手槍在手,考慮到那把近戰槍械的精準度問題,他有五成的把握能夠將百米外的弓弩手射殺。但既然沒有這種條件,蘇文也不會覺得可惜,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借助著一個不那么陡峭的石坡,蘇文極為靈活地甩開了所有帶著敵意的鎖定,消失在了馬車左側的繁茂山坡中。
嗯,既然從暴露變成潛伏,而且有了目標的坐標,那就太好辦了。
蘇文從來沒有深入過這片密林,但是卻仿佛回到了極為熟悉的家中般,手腳并用地朝著‘戰場’的方向沖刺:粗壯的藤蔓、堅固的樹根、突兀的石塊……在充分利用好任何可利用條件的同時,蘇文極其熟練地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障礙,這片地形復雜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滑下去的山坡,在他的腳下仿佛和平地沒什么區別。
接近了……
蘇文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此時的臉上掛著的微笑,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他的動作慢了少許,但步伐卻變得極輕,整個人的氣息仿佛從兇猛的虎豹變成了輕盈的山貓。將只剩半截的弩箭橫在手中,他和方才弓弩手所在位置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只有不足二十米。
忽然……
蘇文騰空跳起,翻過了兩棵樹木之間糾纏著的細線,同時也借助著余光看到在高高的樹枝上布下的荊棘陷阱。如果剛才他一不留神沖斷了那根緊繃的絲線,那么肯定會有一扇門版大小的荊棘團朝著自己飛蕩而來。
沒有感到慶幸,因為即便再經過十萬次,蘇文也不會觸發它。
而且,他已經嗅到了獵物的氣息,急于殺戮而逐漸開始沸騰的血液,已經讓蘇文無法產生任何無關緊要的情緒。
近了……
更近了……
透過茂密的樹葉,蘇文看到了剛才狙殺自己的弓弩手,此時的他早已經轉移到了與目標地點相隔十米的距離,正背對著自己,朝著遠處山谷中混亂的局面瞄準。這名弓弩手有著健壯的身體,看上去已經中年,難怪有著豐富的經驗,但他似乎太過于相信自己設置的荊棘陷阱了,以至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險。
蘇文觀察了這名弓弩手的周圍,到處都是發黃的枯葉:這是有經驗的弓弩手必然會做下的警戒布置,因為即便穿著最為柔軟的布靴,也無法在悄無聲息的前提下踩著枯葉接近。
但誰說他需要從地面接近了?
僅僅用了三秒鐘,蘇文就準確判斷出了弓弩手身邊的樹木哪些能夠承受自己的重量,并且得到了最佳的路線。他悄無聲息地爬上了身邊的樹干,然后在設定中的道路上輕盈攀爬,并從樹干的盡頭騰空而起,跳到了另一棵樹的樹干上;然后,借助著十余米高垂下的粗壯藤條,蘇文輕而易舉地蕩到了第三棵樹上,整個過程動作流暢到無可挑剔,也沒有發出任何足以引起警惕的聲音。
終于,俯視著正下方五米處的弩箭手,蘇文咧開嘴笑了起來,很歡快。
在徹底放開了身心和顧慮后,他發現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看看那粗壯卻脆弱不堪的脖子、看看那自認為是獵人的獵物,在它的動脈中噴涌出無法抑制的鮮血的時候,那絕對是個再靚麗不過的景色!
所以,來吧,好好享受。
蘇文毫不猶豫地從樹上一躍而下,在雙腳踩在認真瞄準中的弓弩手的肩膀的同時,把帶著倒刺的銳利弩箭插入了他脖子的中央。重物的落地聲并不是很響,但完美地掩蓋住了金屬與頸骨撞擊并穿破喉嚨的聲音,以及那由于整個咽喉都支離破碎,從而無法發出完整的慘叫,只能“嗬嗬”地出著大氣的聲音……
‘真是完美的組合樂!
蘇文伸手扭斷了弓弩手的脖子,讓他瞬間失去了生命,同時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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