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眼前的綠衣魔弓手徹底死亡后,蘇文沒有作太多的停頓,也沒有急于搜刮戰利品。
他先是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在確定除非還有人使用隱匿法術,否則不可能存在任何威脅后,這才撿起了不遠處那把重型機弩,踩著枯黃的落葉回到了先前的射擊點。而在就位的同時,蘇文看到一名不久前參與圍攻的劍士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攀爬而來,邊爬邊對著這邊揮手,口中還大喊著什么。
蘇文知道,這是因為圍攻者們有超過兩分鐘沒有收到遠程火力的援助,派人來查探了。
沉默中,蘇文從箭壺中再次取箭、撘弩、拉弦、瞄準,消失了許久的強弩擊發聲再次響起。這名攀附著巖石吃力爬行的劍士身體一頓,然后便無力地翻滾墜落下去,弩箭徹底穿透了他的身體,只留下了緩緩顫抖著的箭羽。
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那么按照任務的要求來做,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強忍著左臂傷口傳來的劇痛,蘇文繼續把持機弩進行瞄準,只不過這次的目標不再是詹姆斯三兄弟,而是最外圍的那群長矛手。雖然經過了簡單的包扎,但蘇文身上的傷口仍然不斷有血流出,此時已經染紅了他的半邊衣服——和在地道里的皮外擦傷不同,年輕魔弓手的那根黑色箭矢直接從蘇文腋下挖走了一大塊肉,而且似乎把血管也給破開了。
“咻!”
距離包圍圈最遠的一名持劍指揮者被射穿了咽喉,悄無聲息地倒下。
由于位置的原因,這名身穿華麗鎧甲的死者沒有引起任何警覺。
“咻!”
一名長矛手的后背爆開血花,慘叫著撲倒在前方的盾戰士身上。
在他周圍的幾名同僚驚恐地朝弩箭射來的方向望去,不知所措。
“咻!”
頂在最前面的盾戰士身體猛地一顫,一根冰冷的羽箭從他的后腦勺刺入,然后帶著腦漿穿出了眼珠。原本還防守嚴密的陣型頓時爆發出了成片的嘩然,即便隔著數十米的距離,蘇文仍然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股驚慌和迷茫。
第四發弩箭射出。
第五發……
此時,襲擊者們的斗志仿佛徹底被擊潰,幾名長矛手已經丟下了笨重的武器,悄悄轉身逃走。而即便蘇文的第六發弩箭射穿了跑的最快那家伙的腦袋,但仍然無法阻止越來越多襲擊者們的奔逃——在發現腹背受敵、勝利機會渺茫時,很少有人會置生死與度外。而面對必敗的結局,根本沒有人愿意白白犧牲。
不過,詹姆斯三兄弟并沒有讓蘇文失望。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包圍圈即將崩潰的機會,只是幾個爪擊和沖撞就把幾個相對來說“孱弱無比”的盾戰士擊倒在地,而當嚴密的包圍圈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后,原本背靠背防守的三頭半狼人便開始了瘋狂的沖鋒和殺戮。
襲擊者們身上穿著的大多都是皮甲,只有少數幾名盾戰士穿著鎧甲,但即便是這種鋼鐵打造的護具,在詹姆斯的拳頭和爪子下也無法做出有效的防御。蘇文親眼看到一名盾戰士被詹姆斯的二弟壓在身下,在胸口的鐵甲上打了一拳,鐵胸甲深深凹陷了下去,那名戰士也從嘴里噴出了大量的血液,干凈利落地死掉。
蘇文暗暗咋舌。
這三頭半狼人明明沒有一丁點斗氣和魔力,但光憑它們力大無窮和怎么殺都殺不死這兩個特點,在這種沒有魔法師插手的純粹肉搏戰斗中,所能起到的破壞力和威懾力也極其恐怖。
甚至單論這兩點,它們做得或許已經不亞于高階騎士。
一邊倒的戰斗往往都結束得很快,尤其被壓倒的那邊幾乎失去了斗志。不多時,這片染血的山谷里便布滿了襲擊者們的尸體,詹姆斯三兄弟停止了對潰逃者的追逐,開始尋找自己的殘肢斷臂。空氣中的氣氛突然變得安靜到可怕,只有濃厚的血腥味說明了剛才浴血的奮戰不是錯覺。
“叮!”
系統提示的聲音如期響起。
“——臨時每日任務‘消滅周圍一切帶有敵意的存在,手段不限。’已達成,但由于部分帶有敵意的生物逃跑,完成度達到84%,因此你將獲得與完成度相關的獎勵。恭喜宿主獲得臨時每日任務獎勵的168兌換點數以及格洛克18型機械手槍+8個彈夾,請明天也再接再厲。”
聲音剛落,蘇文就感覺手中一沉,一把極具美感的純黑色金屬手槍便出現在了他的目光中,而與此同時,他衣服的口袋里也多出了些沉甸甸的鐵匣子。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知道那些鐵匣子是這把手槍的彈夾。
蘇文就知道系統不會善罷甘休,在自己變相丟掉了之前那把開掛似的動能手槍后,又給自己弄來了一把新的,看來真是不坑死自己不開心。
蘇文拉了拉手槍的套筒,由于槍體內沒有子彈,上空膛的聲音格外清脆。
隨后,他對著不遠處的一棵樹木扣下扳機,空槍擊發的撞針聲讓蘇文確定了這的確是那款早已被時代所淘汰的經典手槍。而對于這把結構簡單的‘古代’武器,蘇文實在是沒有太過熟悉的感覺,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它的原理與結構——只用了不到十秒,這把線條優美的手槍就被蘇文拆成了好幾個零件,然后又在十秒內被徹底復原。
瞅了瞅峽谷里的尸體,再看了看這把嶄新的手槍,蘇文終于珍而重之地收起了它。
就像貼身藏著那枚‘三火球之戒’一樣。
這次,他沒有再咒罵系統。
詹姆斯三兄弟似乎正在清點戰場,除了那個斷掉了胳膊、此時躺在地上微微喘息著的三弟之外,其他兩個都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體型和模樣。蘇文有些可惜沒能看到他們變身的過程,但他很快就打消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好奇,干脆利落地捂著受傷的腋下,蹣跚著回到了綠衣魔弓手的尸體邊上。
在剛才的閃避翻滾中,他的小腿也受了點輕傷,而直到現在才開始隱隱作痛。
當然,對于自己的戰利品,蘇文可不會忘記收取。
撿起那把精巧到如同藝術品的輕弩,蘇文輕輕拉動流轉著元素光芒的弩機,宛若無物的光絲狀弓弦便毫不費力地被拉到了極致。但是,當蘇文松開手的時候,或許是由于沒有元素魔法的注入,這根光絲化作的弓弦突然悄無聲息地斷裂開,然后在弩機復位的時候再次出現,重新回到了未被拉伸的狀態。
簡單來說,蘇文根本無法使用它。
不過,既然是魔法師的武器,那么必定有著不菲的價值,蘇文可不會浪費。他剝下了年輕魔法師綠紅相間的衣服,把它做成了簡易的包裹,收起了這把晶瑩小巧的弓弩,然后又在尸體的口袋里搜出了一個雜物袋、兩張魔法卷軸、一些五顏六色的小瓶藥劑,外帶一張被鮮血染透了的手帕。
蘇文展開手帕,發現上面有著可愛的刺繡,在血腥中還透出淡淡香味。
它被年輕的魔法師藏在緊貼著胸口的地方,因此蘇文在用弩箭穿透他的胸膛的同時,也在這張手帕上留下了明顯的空洞。蘇文拿著它,就像在拿著一顆破碎的心臟。
‘被這樣珍而重之的貼身藏好,也許是心儀女孩贈送的禮物?’
蘇文心想,然后把因鮮血浸染而變得皺巴巴的手帕鋪展開來,蓋在了年輕人尸體的臉上,遮住了那張因為面對死亡的恐懼而絕望扭曲的面孔。
“祝你好夢。”
自言自語地說完,蘇文提起了那把繳獲的重型機弩,連同著只剩下小半的箭壺,朝著山谷的方向走去,在滑下了一道陡峭且狹長的石坡后,雙腳重重踏在了長滿荒草的石子路上。
“噫嗚,蘇文,真是你把那幾個弓箭手給做了呀?”
從一名士兵的尸體上扒出了干癟的錢袋的同時,詹姆斯首先注意到了從山坡上滑落的蘇文。此時他的模樣比蘇文看起來慘得多:身上的緊身皮衣早就由于體型變大而碎成了破布團,被刀刃砍傷和長矛刺傷的創口數量只比昨晚唐納德的士兵分身少那么一丁點。好在它身上的弩箭早已悉數拔出,但即便如此,詹姆斯仍然看起來不死沒天理。
“是我,所以說……你們是怎么回事?”
蘇文盯著它看得出神,而詹姆斯也知道蘇文為何會露出看怪物的目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殘破的身體,苦笑了起來。
“這是有代價的,該死,要不是這種見鬼的能力,哥們幾個也不會被這群家伙追殺了。而且分團長之前說過,這趟路上會派人暗中保護,但現在看來那個人顯然不會是你,或者根本就不存在吧……”
“……唔。所以說,你們還打算去?”
蘇文指的當然是詹姆斯三兄弟口中的黑獸傭兵團,從不久前那名魔弓手的話中,他知道黑獸那邊或許是請了幫手的,而這三名半狼人在下車的時候也是不慌不忙,顯然有著極大的信心。但事實證明,如果蘇文沒有出手,它們三個就算有著被命中要害也不會死去的能力,也遲早要被襲擊者們磨得精疲力盡,然后失去抵抗束手就擒。
顯然,壓根就沒什么幫手。
“去?當然要去?哥們幾個現在還是無名小卒呢,能有什么脾氣不去?唔嘿,蘇文,等到哥三個哪天出人頭地了再跟你見面,我請你抽全大陸最好的雪茄。”
“那行。”
蘇文咧著嘴笑了。
“但還是關注現在吧,這堆亂攤子怎么辦,這里可是出城的主干道。”
他記得這輛馬車就沒拐過彎,當然不可能走進了什么小路,但是內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為何從襲擊發生到現在都過去了這么久,前后竟然沒有一輛別的馬車經過?
“主干道?”詹姆斯哈哈大笑起來,點燃了一根快被血水浸透的香煙,齜牙咧嘴地狠狠抽了一口,然后指了指崎嶇不平的地面,“看看道路上的雜草吧,這里是早就被廢棄了十幾年的死路,剛才只不過是個小型的幻術把馬車引到這里來了,雖然這兒距離特里底斯也就三五公里,但我敢保證直到尸體發臭都不會有人經過。”
蘇文掃視著四周,然后朝著道路的盡頭眺望,果然在視線的盡頭看到了一塊從山上滑落的巨石。這塊巨石的本身就有一座小山丘那么大,把去路牢牢堵死,也難怪道路會被廢棄。
“好吧,幻術。”
蘇文咀嚼著這個詞。
“這是什么系別的魔法?”
他問道。
“嘿,你是魔法師,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詹姆斯說著,甩了甩手中因為浸血而熄滅的香煙,然后把它丟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扭頭對蘇文無奈地攤攤手,“沒辦法,剛才的承諾不奏效了,因為老子帶的的煙全被毀了。真是該死,早知道要打得這么慘,應該把煙袋扔在車上才對的。”
提到馬車,蘇文就馬上就想到了莉蒂西婭。
“對了,我得到車上看看。”
蘇文哪里在乎什么香煙,他對郁悶不已的詹姆斯擺了擺手,便帶著戰利品一溜煙跑上了一團狼藉的馬車。
而剛走到馬車的正門,蘇文就聽到了輕微的嗚咽聲。
正是莉蒂西婭的聲音。
蘇文心中微微一動,作為一名連血都沒見過的普通半精靈,莉蒂西婭今天受到的刺激肯定大極了。而俗話不是說,受到了傷害的女人最容易被攻略么?于是蘇文很快就在心中形成了一個臨時的計劃,他打算借助這個計劃來改善自己在莉蒂西婭心目中的形象,并將它命名為“完美女仆養成計劃”。
沒錯,用愛與溫暖去感化受傷的女仆!
想象著莉蒂西婭對自己恭敬且微笑的樣子,再想象著她那作為女仆細致入微的嚴謹性格,蘇文就難以抑制地興奮了起來,以至于幾乎忘記了不久前的戰斗有多么慘烈。
“莉蒂西婭,莉蒂西婭!我回來了。”
蘇文高興地喊道,全然不顧腋下還在奔涌而出的鮮血。
他沖到亂糟糟的行李架前,把蜷縮著的半精靈女仆拖出來,在后者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恐的目光中溫柔地抱住了她那柔軟無骨的身體,然后……頭一歪,暈了過去。
嗯,蘇文昨晚上才被尼古拉在簽訂契約的時候抽了半升血,今天又在戰斗中負傷,任由肩部的血管大排量奔放,不暈過去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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