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審判大廳，才走上紅楓鎮的街道沒多久，蘇文就看見一群人簇擁著兩輛馬車從大廳的側門匆匆沖出。
這群人中有幾名執法者正在奔跑著維持秩序，但更多的則是些穿著粗獷的傭兵，他們驚慌地互相大吼大叫著，雖然隔得距離有些遠無法全部聽清吼叫的內容，但蘇文還是隱約聽到了諸如“突然暈倒”、“吐血”之類的詞匯。
被人群簇擁的馬車搖晃著駛向鎮中心，那里有紅楓鎮唯一的醫院。
“我猜這些家伙們就是所謂獨狼傭兵團的成員——嘖嘖，紅楓鎮的執法官們還真是不容易啊，好不容易碰到個搶劫案，打算來場公審以宣揚法律的威嚴，結果估計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居然碰上了個大釘子。”蘇文感嘆道，“話說回來，傭兵團的勢力原來在多倫帝國這么大的？那邊黑獸傭兵團送我個房子連眼皮都不眨，這邊獨狼傭兵團連帝國法律的權威都敢挑釁，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還真是不敢相信。”
“……”
一片沉默，并沒有任何聲音接下蘇文的話茬。
“喂，坑爹系統？”
“我在，宿主。”
“我問你問題呢……”
“抱歉，我以為你在自言自語。”
“……”
蘇文竟一時無言以對，半晌，他才仿佛見了鬼似的停下了腳步。
“我說，今天的你跟以前的你是同一個系統么？就算我通過了你所說的測試，可你的變化也太大了點吧！從坑得我想砍死你到現在的天然呆萌，快告訴我是不是你背后的那家伙把你給掉包了？”
“我向來如此。”
“不要臉也要有點限度好么！”
“這是事實。”
“算了……我們以后有得是時間慢慢磨，今天的每日任務是什么？讓我看看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坑爹吧。”
系統的回答仍不慌不忙：“由于宿主進入第二階段，任務系統已被取消，已有的所有任務全部作廢。”
蘇文張了張嘴，他連忙拉開了系統的虛擬面板，發現除了自己的屬性、商店系統和成就系統之外，剩余的每日任務、支線任務和主線任務欄目，竟然全部都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仿佛從來都未曾出現過。
“你特么在逗我？代替呢？我怎么得到兌換點數？”他陰沉著臉說道，“取消掉任務系統我是沒什么所謂，甚至還會拍手稱快，可你至少把我的債務給免掉啊混蛋！我狀態欄的“欠款1450兌換點數剩余171天不還清就會死掉”到現在都沒消失，手頭只有1400點都不到，你讓我拿命來填么！”
“請稍安勿躁，由于考慮到宿主可能一生都無法跨過第一階段的“福利階段”，所以任務系統有著十分完備的設定。但在進入第二階段后，宿主自然有其他方法進行兌換點數產出，因此任務系統才會關閉。”
“等等，你說福利階段？”
蘇文徹底目瞪口呆。
真的不是他聽錯了，系統其實說的是坑爹階段嗎？
“是的，福利階段。意為不需要進行思考，只要按照我給定的任務流程走下去，就能夠在輝煌大陸取得耀眼成就的階段。”
蘇文想了想，道：“同時也其實是被你奴役？”
“宿主的用詞并不恰當，我的設定中并沒有奴役或坑害宿主的內容，只是由我來為宿主選擇前進和磨煉的方向而已。”系統的回答仍然平靜無比，“在進入第二階段后，該權利由我轉交給宿主，我本身只負責輔助溝通工作。”
蘇文氣得差點笑起來：“嗯，幫我選擇前進的方向，聽起來不錯，所以你就選擇了讓我成為變*態？”
“這是提高宿主精神韌性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說那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啊！”
“精神韌性越高，越能夠減少在尷尬、議論、嘲諷、激怒等負面狀態下的影響，并對精神系攻擊產生抗性。”
聽到了系統的解釋，蘇文不禁陷入沉思。
想想也是，如果要完成系統發布的變*態任務，的確需要過人的勇氣和清晰的頭腦，甚至于如果要保證完成度達到百分之百的完美，更需要無論處在何種環境下都能若無旁騖的心境。這樣看來，系統所言似乎有幾分道理……才怪啊！變*態就是變*態，找那么高尚的理由干什么！
不過，蘇文沒打算在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上糾纏太多，他更關心的是眼下的問題。
“之前的事情先不管，說了這么多，你總該告訴我所謂的第二階段究竟代表什么吧，你的作用應該不只是陪我聊天散心那么簡單才對。”
“可以，第二階段名為‘等價交換階段’，你可以向系統提供物品并將其轉化為兌換點數，并以此代替任務系統的點數收入。”
“就這樣？”
“其他一切照常。”
“好吧——”蘇文低頭隨手撿起了一塊石子，然后對系統說道，“來幫我把這東西換成兌換點數吧，它和你前天晚上那顆‘奇形怪狀的頑石’看起來差不多，就算換不到標價的500點數那么多，換個兩三百應該不成問題吧？”
系統也是非常干脆，被蘇文捏在手中的石子憑空消失，然后他的兌換點數總額跳動了一下，從194點變成了194。00001點。
“兌換結束，祝你愉快。”
蘇文倒是沒有生氣，他反而倒抽了口涼氣：“真的什么都可以換？”
“有三條限制：非生物；歸屬權屬于宿主；能夠被宿主拿在手上，只要滿足這三個條件，理論上一切物品都可以估價并等值交換。價值評估的根據與物品的稀有程度和等級有關，越稀有、等級越高的物品，能夠等價交換的兌換點數越多。”
蘇文沉默片刻，然后說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為什么會把第一個階段叫做福利階段了。”
他粗略地算了算，自己需要在地上撿一萬個石子才能“等價交換”1點兌換點數，那么等到還清債務就需要撿一億個左右的石子，就算他一秒鐘撿一個也要花費三年，那時候估計墳頭草都長了五尺多高……
蘇文當然不可能真的靠撿石子來賺取兌換點數，但無論如何，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只需要靠捏著鼻子完成每日任務就能入賬數百兌換點數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今后的每個點數要用‘價值相當’的東西換來。
蘇文就知道自己在得到自由的同時會失去些什么，而現在看來，這個損失還真是讓人感到心痛。
“宿主可以申請回到第一階段，但僅限一次機會。”似乎發現了蘇文覺得有些可惜，系統用文字對蘇文說道，“在沒有任何資本的前提下，把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武器交給他人，是對自身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如果宿主回到第一階段，這種行為應當被禁止，同時按照原有計劃繼續前進。”
“不需要，我只是感慨下。”
蘇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系統的提議，和現在的念頭通達相比，那點微不足道的“福利”真是不足掛齒。
“以前的日子我是受夠了，我不僅要把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武器交給莉蒂西婭，我還有更大的打算呢，你想要聽聽嗎？”
“我可以自己看到。”
“真是無趣，難道我在你面前就沒有秘密可言？”
“第二階段中，除非宿主主動交流，我不會干涉或評論宿主的任何想法。宿主可以將我當做不存在，只在需要的時候才將我喚醒。”
“不，這是一種感覺，比如你在洗澡的時候有個人老盯著你，雖然他不會伸手摸你，也不會嘲笑你的叮叮只有厘米，但你肯定會覺得不爽的對吧？”
系統似乎花了幾秒鐘來作出思考。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伴隨著它的回答，蘇文眼前的屬性界面出現了一個顯眼的開關。
“宿主只需要關閉這個開關，我就會主動切斷和你之間的相互聯系，直到你再次打開開關為止。”
“咦，居然這么好說話？”蘇文有些意外，但隨想到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躲在暗處偷看。”
“我不會撒謊。”
其實撒不撒謊蘇文都沒有太過在意，他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但系統能夠擺出這樣的態度，明顯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合作者來對待。而原本的旅行計劃雖然不至于完全被毀掉，但至少也要進行較大的變更，畢竟從系統那里獲得兌換點數的方式已經徹底發生了改變，蘇文總要仔細考慮下接下來的打算。
快到家了。
“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我就把你關掉了。”
“請便。”
……
推開院門，蘇文果然看到了院子里熟悉的人影。
莉蒂西婭已經換上了整齊的女仆裝，此時正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背對著蘇文擺弄著什么，一個上午過去，院子角落的花盆碎片和散落的泥土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凈凈。蘇文一眼就看出來了莉蒂西婭身上的疲憊，看來果然如同他預料的那樣，這名半精靈少女已經按時完成了上午的訓練。
“莉蒂西婭，我回來了。”
蘇文見到莉蒂西婭入神的樣子，終于還是忍不住喊出聲來，但沒想到后者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般，差點被嚇得跳起來。
“呀！抱歉，主人，我……”
莉蒂西婭努力想要隱藏些什么，但蘇文還是看到了她正在擺弄的東西——正是那把蘇文說過暫時代為保管的格洛克18。
難得見到莉蒂西婭窘迫的樣子，蘇文不禁覺得有些新奇，但一想到她竟然真的從自己的房間里把這把手槍給翻了出來，又不由得板起了臉。事實上，從早上莉蒂西婭對于這把手槍的反應來看，蘇文就知道她對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可是對于一個從未接觸過此類武器的半精靈而言，它的危險性實在是太大了！蘇文連用槍的基本常識都沒教給她，又怎么可能放心把這種兇器交給她擺弄？
‘幸好沒出什么事，下次要么帶在身上，要么藏得更深點，絕對不能再出這種差錯。’
這么想著，蘇文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莉蒂西婭面前，就要拿回這把危險的手槍。
可讓蘇文萬萬沒想到的是，莉蒂西婭居然把手槍藏到了背后，并抬起頭用不服軟的目光和他對視，完全沒有把它還給他的意思。
“主人，您說過的，只要我徹底掌握它，它就屬于我了。”
莉蒂西婭用倔強的語氣說道。
蘇文的嘴角抽了抽，這早就不是莉蒂西婭第一次頂撞他了，但是如此無理取鬧倒還真是第一次。
“你掌握了？”
他反問道。
“是的，至少我已經弄清楚了它的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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