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知道,正常情況下的打招呼根本就不需要用從背后拍肩膀這么奇怪的方式,尤其這么做的人還是個看起來健壯樸素的方臉中年大叔,幸好從他的嘴里沒有說出“亞拉那一卡”之類更奇怪的話,否則那畫面感絕對十分喜人。
因此,蘇文明白這其實是一次小小的試探,而試探的結果顯而易見:蘇文幾乎沒有任何魔法感知能力,雖說洞察力仍比普通人要敏銳得多,但顯然并不足以察覺到中年人的出現。
于是蘇文爽快的答應了后者的請求,反正根據狀況來看,他就算想反對大抵也沒什么用,倒不如趁對方還客客氣氣的時候給其留下點好印象。
隨中年男人來到了鐘樓的廢墟前,蘇文打量著那名仿佛要在虛弱中沉沉睡去的老魔法師。攙扶著他的正是那名不久前罵蘇文白癡的青年,此時他正冷冷瞪著蘇文,神色中的警惕濃郁到幾乎要化作實質,仿佛隨時可能發動魔法進行攻擊。
見到蘇文的到來,老魔法師醒了醒神,開門見山地問道:“小伙子,我在你體內感知到了微弱的魔能殘余……你是個魔法師?”
蘇文點了點頭。
這還是他頭一次被如此認真地問起這個問題,以往被這么問的時候不是調侃就是那群魔法托兒所里小屁孩們的無聊譏諷,只是不知道這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感到高興就是了。
“但這些魔能并沒有被提純成元素,所以你除了向外界原封不動的輸出它們之外,沒辦法放出任何一個元素魔法,對么?“
蘇文一愣,但這次卻沒做出任何回應。他先前只知道如果不遠處那頭巨型蠕蟲是這位老魔法師干掉的話,這人肯定不會比那場亡靈天災里出現的強者差多少,但沒想到他居然能輕而易舉地就能查探到自己的魔法底細……要知道,就算是特里底斯魔法學院的里拉教授,也是在研究了好半天之后才診斷出了自己身上的毛病,他可是高階魔法師中的翹楚。
所以,這人又是魔導師?
為什么要用又……
“嗤,緊張什么,老師豈會對你這種角色動惡念?”
見到蘇文遲遲不語,老魔法師只是在臉上掛著疲倦的微笑,但攙扶著他的年輕人就忍不下去了,突然嗤笑著開口說道。
蘇文沒有理會他,而是回過神來,認真對老魔法師點了點頭:“正是這樣,我現在還不算是一名合格的魔法師。”
“讓我猜猜,你即將進入圣彼得學院?”
“是的!”
蘇文真的有些驚訝了,這老魔法師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樣子?
老魔法師卻是會心笑了起來,臉上的大片褶皺讓他看起來格外慈祥,和一個普通的疲憊老人沒有什么區別:“蘇文·阿來耶·馬科維奇,這是你的名字吧?不要驚訝,在多倫帝國的魔法師圈子里,你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出名。”
這下,不止是蘇文,就連攙扶著老魔法師的年輕人和一邊默默站立的中年男人都一并驚訝了起來,只不過他們和蘇文驚訝得顯然不是同一件事,而是如同親眼見到了傳說中人物時候般的難以置信。而蘇文更是腦袋里仿佛敲響一聲洪鐘,震得他嗡嗡作響。
“啊……是、是嗎?”
就在剛才接近鐘樓的路上,蘇文早已經做好了應對各種刁鉆問題的準備,七分真三分假的誠懇說辭堆積得滿肚子都是。如果這老魔法師想要質問出自己究竟是如何提前預知危險的,或者是對自己的底細刨根問底,蘇文自覺還能夠給出不錯的答案,但他竟然就這么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這還不算,甚至就連旁邊那兩位他的學生都似乎認識自己的樣子,這讓蘇文如何不受到震撼?
但老魔法師接下來的話讓蘇文更加震撼。
“這么看,你的確就是那個被托勒密大魔導師看中的學徒,但如果我估計的不錯,你現在應該已經被托勒密大師派來的信使接到托斯卡納行省,提前進入學院進行魔法天賦方面的檢查了才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什么?!”
蘇文遲疑了很久,這才有些瞠目結舌地說道:“這種事情根本沒人告訴過我呀!“
“也許中間出了什么意外。“老魔法師這么說著,虛弱的身體輕輕咳嗽了兩下,面色卻依然是極為淡然的平靜。
提到意外,蘇文腦海里首先就浮現出了唐納德那藍發尖嘴猴腮的面貌。這人坑爹成性,根本不能以常理去揣度,天知道會不會真的在背后做了更多自己還沒發現的鬼事。不過仔細想想,唐納德畢竟不比他那個魔鬼般的侄女,太過分又沒好處的事情通常不會去做,因此蘇文最終還是把剛要扔出去的鍋給收了回去,對所謂的意外持有保留態度。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問,但蘇文并不急于把它們說出來,況且這片廢墟并不是適合談話的好地方,更何況蘇文還有事情沒做。
“前輩,我得去把我的同伴接回來,她現在還正碰被困在荒原里,我們回頭再見。”
老魔法師輕輕點頭:“讓黑索納與你同去吧。”
話音落下,那名中年男人上前兩步,對蘇文露出了熱情洋溢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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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不知道莉蒂西婭究竟說了些什么,導致那個蘇文從黑索納大叔處得知名為希維娜的半精靈姑娘不但對他的態度沒有分毫改善,反而從最初的鄙夷變成了徹底冷漠無視之外,蘇文認為事情的進展還是十分順利的。
黑索納很好說話,他向蘇文介紹了簡單的狀況,言語間沒有任何強者應有的架子。從他的口中,蘇文得知那名老魔法師正是被譽為“光元素編織者”的杜嵐光魔導師,雖然蘇文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號,但魔導師的身份是無論如何都假不了的,空氣中那濃郁且久久不肯散去的光元素也實實在在。黑索納本人則是這名魔導師的追隨者,其身份是騎士,雖然他沒有說明自己的騎士階級,但怎么也不可能在高階之下。在此次魔獸爆發事件中,他跟隨杜嵐魔導師來到塞托雷斯鎮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身為騎士的黑索納看起來并不壯碩,不像是力量型戰士。但即便如此,他在斗氣的加持與錘煉下力氣仍然大得沒邊,因此別說是那堆蘇文搬起來都有些吃力的行李了,就連滑坡后狼藉的山谷道路上都被他硬生生清出了一條路來,直接把半路拋錨的馬車給拖了回去,并且做完這些總共用時不足一個小時,效率驚人。
令人遺憾的是,那匹灰毛馬終究是沒有再回來,估計這個時候已經被野獸啃食得差不多,只剩下基本的骨架了吧。
蘇文為它默哀了半秒鐘。
在回到塞托雷斯鎮,并且從杜嵐魔導師那里確定沒有更多隱藏的危險后,蘇文和黑索納也一同加入了搜救的工作中。那頭巨大到如同小山般的蠕蟲雖然還沒完全鉆出地面就被杜嵐以雷霆手段擊殺,但其破地而出時帶來的破壞力卻一點都不小,尤其是那幾棟距離爆發正中心最近的民居,早就已經完全沒有了原本的模樣,化作了最原始的砂石和瓦礫。
現場的氣氛很沉重,比杜嵐魔導師還要蒼老幾分的老鎮長親自站在廢墟中指揮救援,情緒激動到如果不是有人攔著幾乎就要親自上陣;傷者們躺在廣場中臨時搭建的露天病床上,鎮子里全部的幾名醫生手忙腳亂的在病床中間穿行;而與之相對的,參與救援的鎮民們都很沉默,除了指揮聲以及合力搬動重物時喊起的口號聲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不相干的交談出現。
直到后半夜,廢墟中的生還者才被完全救出——這多虧了黑索納一人頂十人的巨力。好在不是真正的地震,這場魔獸爆發的事故中只有7個倒霉的鎮民當場喪命,不過被垮塌房屋砸傷者卻超過百人,其中一大半都來自于受損同樣嚴重的塞托雷斯旅館。而且根據現場動不動就缺胳膊斷腿的慘狀,死亡人數說不好還會繼續增加。
而在這期間,讓蘇文有些意外的是,那名言談中充滿傲氣的年輕魔法師奧利弗居然懂得醫術,當蘇文注意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為一名傷者進行臨時的外科手術。在短短的幾個小時里,已經有好幾個斷肢的重傷者被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這個發現讓蘇文對他的感官稍好了些。
……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忙碌了好幾個小時的蘇文終于閑了下來,然后不出意料地被杜嵐大魔法師安排到了臨時的住處,并且與他在靜室里進行了交談。
“托勒密大魔導師很看重你,你那167分的魔能導通性天賦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就算是放眼整個北部大陸,上一個在這方面超過你的天才在700年前就死去了。但很可惜,因為命運的安排,那位半路夭折的天才沒能成為法神。”
杜嵐魔導師看起來很疲憊,兩只眼睛幾乎瞇成了縫隙,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對蘇文緩緩訴說著與其相關、但他卻并不知道的事情。
“……為此,這位大人專門召開了兩場學術會議,用來討論有關你在魔法天賦上遇到的問題,而我就是當時的與會者之一。”這位老人平靜地說道,“不過這件事情離你所在的特里底斯行省太遠了,所以你本人并不知道,但你現在應該明白了,不單只是我,多倫帝國目前登記在冊的71位魔導師里面,其中有一小半都已經記住了你的名字和樣貌。”
蘇文聽得頭皮直發麻,暗嘆系統那句“可以在輝煌大陸99。99999%的生物面前裝逼權確保”誠不欺人,在三線城市特里底斯時候的他無法感受到波瀾,卻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在外面已經一石激起千層浪般流傳開來,出名到了怎樣的程度——當然,不是家喻戶曉那種出名,能聽到他名字的基本全都是本事不弱的魔法師。
所以說,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開大了吧!
雖然出名了,但蘇文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啊!
真的!
系統既然明說過自己的魔法天賦只能作裝逼用,那就證明了其中肯定有著神仙難救的缺陷,而憑借這種外表狂霸酷炫但內在卻什么都不是的天賦,蘇文幾乎已經可以預見自己在魔法道路上的悲慘命運,寄希望于里拉導師的安排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如果有救就大賺,沒救也不會虧到哪里去,至少體驗了一把多倫帝國最高端魔法學院的生活。而且,在得到了系統的黑科技后,蘇文對自己魔法天賦的擔憂其實已經逐漸變淡了許多。想到以后可能會買得起的大型動能與能量武器,他就覺得學魔法其實也是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了,畢竟元素防御結界未必就比原能力場來得好用,但是……現在自己居然已經在魔法師圈子里人盡皆知了?
原本蘇文覺得自己裝逼已經裝得夠大發了,頂著個“特里底斯魔法學院有史以來最沒用的廢物天才”名號已經足夠壓力山大,而被那位素未謀面的托勒密大魔導師這么一弄,自己難道直接就要成為“多倫帝國有史以來最沒用的廢物天才”了嗎!
蘇文想想就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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