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系統沒有給出兩把燧石發火手槍的評級,所以蘇文知道值不了幾個錢,而且它們還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因此他一直都沒有動過賣掉的念頭。
在從北部荒原的武器販子那里買來手槍專用的黑火藥后,蘇文嘗試過用其進行開火,并以此觀察這兩把火器與自己印象中的同類武器有何不同。但因為沒有辦法進行精密的測繪與計算,其中的詳細數據根本無法獲得,僅靠體感得出來的東西也談不上精確,因此他打算在進入鐵爐行省穩定下來后,再把它們拿出來進行進一步的研究。
沒想到,居然在鐵爐行省邊境的關卡就被檢查了出來。
在這之前,蘇文就算知道多倫帝國禁止火器的流通,但認為只要自己不光明正大拿出來就沒關系,完全想不到會出現眼下的狀況。而根據從唐納德那里得來的情報,就算是進入鐵爐行省而非離開,私自攜帶火器恐怕也不是隨便能夠擺平的罪狀。
多倫帝國的法制就是這么奇怪,平民之間的糾紛通常治不上大罪,但一旦染指到貴族的利益或國家的霉頭,基本就是個殺。
因此,沒有多做考慮,蘇文立即從行李中摸出了那兩把燧石發火手槍,把它們丟進了系統的虛擬天平中。狀態欄里的兌換點數余額稍微跳了跳,總計漲了不到半點,根本就是大虧特虧的節奏,但至少幫蘇文避免了麻煩。
兩名士兵很快拉開了車門,要求對蘇文進行檢查,結果當然是沒有任何收獲。在象征性拿走了車廂底部的一塊活動鐵板后,馬車再次通過檢查時就沒有了問題,于是這次警報便被他們記錄為誤報——事實上,蘇文知道自己不是特例,通常100次警報里面怎么說也有90次最終會成為誤報,否則這些衛兵們早就在他排隊的時候抓走一大堆人了。果然警報的觸發條件和通過馬車內所含金屬量有關,同時對于火器又有著特別的敏感。
總而言之,蘇文就這么在肉痛中踏上了鐵爐行省的土地。
蘇文遠不是第一次見到異族,但是行走在夜幕降臨的平原上,他還是能夠感受到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氣息。和多倫帝國內陸相比,鐵爐行省是異族的主場,人類只不過是外來的客人,因此這里的道路與建筑風格全都大為迥異——作為給外來者留下第一印象的迎賓大道,這里表面上的主人:地精,在這里花足了心血和功夫,燈火輝煌的、充滿了金屬質感的風格讓蘇文仿佛進入了一個嶄新的奇趣世界。就在道路前方的不遠處,那片明亮到如同白晝般的異族城鎮,仿佛一群在黑暗中無比顯眼的鋼鐵巨獸,令蘇文竟然產生自己是不是穿越回去了的錯覺。
但畢竟是錯覺,因為蘇文并不覺得自己那邊世界的建筑會被造成火箭形狀。等到走得更加近些,蘇文甚至感覺這個名為科金的地精城鎮簡直不像是個城鎮,而更像是個塞滿了各式各樣煙花火箭的巨型新春絢爛桶,讓他擔心會不會瞬間爆炸。
過地精雖然不靠譜,總不至于拿自己和別人的身家性命開玩笑,科金鎮的建筑風格雖然用詭異來形容都不過分,但蘇文的擔心自然是多余的。
馬車在夜晚的道路上穩步行駛,但由于燈光和周圍熙攘車流的緣故,這里一點也沒有黑夜應有的孤寂,而在進入了城鎮內部后,周圍高聳的建筑幾乎將天空都遮蔽,喧囂的燈紅酒綠意味著這里的一天遠遠沒有結束。
也難怪鐵爐行省會被叫做銷金窟了,雖然與數公里外的埃里莫鎮擁有著幾乎相同的地理條件,幾乎同樣的繁榮昌盛,但這里的風格擺明了就是讓人老老實實掏出金幣去享受揮霍的。瞧瞧街道上那鱗次櫛比的商鋪、隨處可見的賭場、如同狂歡般的露天舞會,蘇文可以保證,這里的經濟地位或許三五個埃里莫鎮都難以匹敵,最為直接的影響就是……今晚的住宿費估計要貴好幾倍。
由于早在阿塔蘭行省就受到了地精廣告精神污染般的輪番轟炸,雖然對其煩不勝煩,但正因如此,蘇文在見到真正的地精時卻早已有了免疫力,幾乎沒有產生那種在見到陌生異族時候的違和感。他相信大多數首次進入鐵爐行省的人類旅行者都會和他差不多,至少對于地精這種生物不會抱有太大的惡感——能夠在旅客尚未進入鐵爐行省就最大程度消除掉因為種族差異而造成的警惕與提防,從而讓他們更心甘情愿地從口袋里取出金幣,蘇文不得不承認,它們在廣告轟炸上加上“比較順眼”的地精肖像畫,真是個相當不錯的主意。
地精締造的世界熱鬧到近乎浮夸,以至于向來安靜的莉蒂西婭也被吸引到了。她顯然也是首次來到鐵爐行省,與過往認知中迥然不同的世界讓她瞪大了雙眼,透過馬車車窗的玻璃,這個異族世界中的喧鬧與光芒,讓她有種難以言明的異樣神采。
蘇文覺得她很少這么激動過。
……
沒過多久,蘇文就敲定了今晚應當住哪。
這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旅館,之所以蘇文這么形容它,因為它幾乎是整座科金最高的火箭型建筑,而名字就叫做火箭旅館。同時這里也幾乎是整個科金鎮唯一有空位的旅館,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這座直徑三十米高二十層的筒形建筑,就算放在多倫帝國的大型主城里都絕對是地標級別的存在。旅館頂層的巨大傘冒上據說有個露天廣場,上面還有游泳池,但蘇文來這里又不是為了度假,這東西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吸引力。
不過,莉蒂西婭在聽到那名地精侍從這么說的時候,似乎有些動心的樣子,但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表示,而是默默與蘇文住進了普通的雙人客房。
“要出去走走嗎?”
聽到蘇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準備靜心看書的莉蒂西婭臉上有些意外。
在以往,蘇文每到一個新行省的時候,總會拿出些時間來進行街頭巷尾的走動,以及對于尤其以出售武器裝備為主的店鋪進行觀察,并且記錄下當地的行情。當然,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為了避免麻煩,蘇文從來都沒有讓莉蒂西婭跟著自己,畢竟一個半精靈走在大街上總會引人注目,而根據蘇文的判斷,這種注目帶來的大多不是好事。
因此,當來到科金鎮后,蘇文自然也要進行這種觀察。
雖然科金鎮只是鐵爐行省的邊境城鎮,未必就有什么價值豐富的信息,但無論如何,這里終究歸屬于鐵爐行省,多走走看看是必然選擇。至于打算帶上莉蒂西婭,是因為蘇文覺得她似乎對這里比較感興趣,或許能借機刷個好感度什么的。
驚訝過后,莉蒂西婭對蘇文點了點頭。
“要去。”
她似乎有點高興。
在橫跨大半個多倫帝國的旅途中,科金鎮的規模一點也算不上大,但這里的喧鬧氛圍卻是那些行省主城都難以比擬的。坐在馬車上路過與親自漫步在街頭有著兩種完全不同的風味,前者就像是走馬觀花,后者才真正融入了這片天地。
火箭旅館的大樓前有一座巨大的噴泉,無數彩燈與氤氳的噴霧器將這里營造成了虛幻般的仙境,噴泉間甚至有著蔥蔥郁郁的樹林。在高達二十余米的樹冠從中,幾間由藤蔓編織成的小屋如同搖籃般倒掛在枝椏間,蘇文抬頭望去時,發現幾只散發著微光的樹精靈正拍打著翅膀在小屋旁邊飛舞,其中還有兩只小不點從樹屋的孔洞里探出頭來,用奇怪的目光俯瞰著下方喧鬧的人群。
這種比蝴蝶大不了很多的樹精靈是精靈族的近親,雖然對其他生物幾乎沒有威脅,但應當在種族戰爭后就和精靈族一起被驅逐到了極地才對。沒想到地精們居然在這里為它們安了個小家,但蘇文知道,地精的目的顯然不是出于人道主義援助,而是把它們當做了一道與林間噴泉相融合的景觀,以供外來的旅行者們欣賞。
仰望著這群樹精靈,莉蒂西婭的神色中似乎有些期冀,但更多的卻是某種莫名的悲傷。
“她們不會開心的。”
她輕輕說道,似乎只是在說給自己聽。
“那是因為你能吃飽飯所以才這么覺得。比起更多悲慘的家伙,這些小精靈已經過的很不錯啦。”蘇文拍了拍莉蒂西婭的肩膀說道,如果只是付出這種程度的代價就能安居樂業,這片大陸上不知道有多少生物做夢都會笑醒。
而說著這句話的同時,蘇文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噴泉邊上,正站著一名手提花籃的人類小女孩,顯然正在賣花。
蘇文頓時大喜,此次出來就是為了刷莉蒂西婭的好感度的,剛愁她因為見到自己的遠親而變得多愁善感呢,擺在眼前的道具就出現了。按照平常的套路,這種小女孩應該是很有眼色地上來推銷花束的,不過雖然這蘿莉一點也不主動,但左右沒有更好的選擇,果然還是自己走一趟吧,至于莉蒂西婭……帶上她就沒有驚喜感了,估計花束帶來的好感度要大打折扣。雖然對科金鎮不太熟悉,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離開個一時半會怎么可能會有問題?
這么想著,蘇文繞過了噴泉外的半個廣場,來到那穿著連衣裙的小蘿莉面前,先是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夸贊了她以后肯定能成為優秀的女仆,然后在她甜甜的笑容中花費5個金幣買到了五束紅玫瑰,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被痛宰了一刀。
在小蘿莉用漂亮的金箔紙把它們扎成了花叢,然后用彩色絲帶打上了可愛的蝴蝶結后,蘇文這才滿意無比地捧著它們,朝著來時的地方走去。
但是當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蘇文發現莉蒂西婭正被幾頭醉醺醺的人類商人圍住的時候,蘇文突然無比贊同當初詹姆斯給自己的評價。
這該死的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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