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歸有意思，不過蘇文并沒有表現出亢奮，反而面不改色，甚至漸漸皺起了眉頭。
“尼祿前輩，關于獅心王流落的寶藏，我也有所耳聞，但那不是早就被證實了是不靠譜的傳言么？”
尼祿瞇著眼搖頭：“空穴來風，傳言總會有所依據，而這里，馬爾塔利亞靈魂中樞大殿，應該就是你曾經聽到過的傳聞的發源地了。”
蘇文一驚，忽然想到了什么。
“寶藏，中樞大殿……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在荒蕪之地了對嗎。”
“沒錯，這里是荒蕪之地南部，古萊茵的王都地下。小奧是從多倫的托斯卡納城把你帶來的吧，那里和這兒的直線距離可有好幾千里，中間還隔著一個發光海，真是多虧了有傳送魔法……”
“誒，等等，古萊茵王都地下？就是那個獅心王被殺死的王都？”
“正是這里。”
還真是啊！
蘇文心想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尼祿沒有說錯，的確有不少版本的流言都是這么個說辭，諸如古萊茵王城的地下深處其實還有未發掘的寶藏什么的，但兩千年來的無數考古隊和倒斗隊的光顧都沒有什么收獲，倒是被寶庫深處無處不在的機關坑死了不少來著——古萊茵帝國的酷刑和機關可是天下聞名，遠的不說，就半個多月前的入學試煉，那個巨大的充滿陷阱的地下庇護所，其中大多數魔法陷阱的原理，都正是參考的萊茵帝國當年的杰作。
什么？你說不是半個月前而是半年前？咳咳不要在意細節……
總而言之。
“那個，尼祿前輩，大體的情況我也已經了解了，既然如此，我會好好想辦法的。咱們還是先來談談交易價格吧，這東西啊雖然是我偶然得到，卻也是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險些丟掉性命呢。”
“……”
原本，眼前的靈魂老者早已擺出了一副老學究般等待傳道授業解惑的姿勢，臉上略帶透明的皺紋們顯得深邃無比，黑框眼鏡也是熠熠生輝，就等著蘇文接下來一連串關于寶藏的問題了。沒想到卻等來了這樣的回復，一時間張了張嘴，竟啞口無言。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還好尷尬只是暫時的，老者很快擺手壓制住了又要怒發沖冠的奧古斯通，對蘇文顫聲道：“孩子，你不想多了解一下這座被封印的寶庫嗎？它可是我們馬爾塔利亞靈魂法派最有價值的標志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甚至可以帶你去親眼看一看。那道兩千年前的靈魂封印極其精妙，即使放到現在也無人能出其右，對所有亡靈系修行者大有裨益！”
“唔，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還是等以后有時間了再說吧。前輩您看，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而我下午兩點半還有圣彼得學院的武技課程要上，今天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我總不能遲到吧。”
“這……這樣啊。”
大概沒想到自己放出的大招令蘇文如此興趣缺缺，老者尼祿看起來呼吸困難，臉上原本慈祥的笑容也顯得有點僵硬。
而他身后奧古斯通的臉色也已經難看到了一定地步，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很快，這位中年猥瑣男模樣的師兄踏前一步，渾身上下漸漸釋放出一股危險的威壓。
他強忍著怒意淡淡開口。
“混賬東西，尼祿前輩只是對你客氣罷，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看了？我就明說了，既然靈魂大殿建造在這里，那么解開寶庫的靈魂封印明顯便是我們這支亡靈法派的最大使命，就算你不為這個使命奉獻一切，也應該稍微上點心吧。更何況尼祿前輩剛剛贈與了你這樣的大禮——你可知道圣女果實乃是每個入門亡靈法師都夢寐以求的東西？返觀你卻如此坐地起價，真不知道尼古拉老師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個孽徒！”
果然爆發了。
蘇文則是趁熱打火，很快便回以真誠與委屈：“奧古斯通師兄你顯然誤會了！其實吧，我只能算是尼古拉導師的記名弟子，在靈魂學法術方面我的確還有許多向你和導師學習的地方。但在這之前，我的人格是獨立的，我們之間也是平等的，希望不要用貴亡靈法派的要求來約束我，謝謝。”
“哈！”
奧古斯通氣極反笑，雙手微微翻動，周身邊形成了一個灰黑色的漩渦，深邃而危險。他猙獰道：“好一個平等獨立，你以為你是誰？”
“請冷靜一點奧古斯通師兄！”
蘇文連忙說道，與此同時也已經取出了大功率高斯步槍瞄準后者。
只是，這次對方卻并沒有從善如流，而是將兩只牽扯著黑色漩渦的雙手艱難而用力地緩緩并攏，身前的空氣紛紛仿佛玻璃般化為碎片，而后又凝結得如同完美的玻璃，消隱不見。
“幼稚！”
奧古斯通昂然道。
“你以為我真的會害怕你這些玩具嗎？我承認它們在物理層面頗有些威力，但身為亡靈法師，最不怕的東西，可恰好就是物理攻擊。”奧古斯通紅著眼說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如此口出狂言，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小奧，切不可沖動！”
靈魂老者尼祿顯然并不愿發生這種沖突，連忙出聲制止，只是卻無濟于事。
奧古斯通神色越發猙獰。
“前輩無需多言，待我解決了這個無禮的家伙，再來向您賠罪。”
他的雙手即將并攏，身后的黑色漩渦被拉扯成了尖橢圓的梭形，眼看即將兩端融合。當時是，即便隔著足有十米的距離，蘇文依然感受到了某種極為危險的信號——這團不知何質的漩渦，很麻煩！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開槍了。
槍膛自旋，磁能激發，金屬彈殼如流水般從槍匣噴出，蘇文的身前瞬間形成了一道由11毫米標準電磁彈編織的火力洪流。
只是，看起來毫無阻擋的奧古斯通，卻沒有像他的化身傀儡那樣被撕成血肉碎片。隨著子彈連續而快速的打擊，他的身前半米出僅僅是泛起了一道道微光漣漪。初速度超過千米每秒的子彈就這么消失不見，同時又從他的身后半米泛著同樣的漣漪鉆出，并保持著原來的速度向遠方飛去，打擊在數十米外大殿的墻壁上，形成了一大片密集的彈洞。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這些子彈，仿佛就這么從奧古斯通身上穿了過去，他卻毫發無傷。這個場面讓蘇文頭皮發麻，他終于明白了這團漩渦的實質，也明白了奧古斯通為何膽敢與自己硬剛！
空間撕裂術——魔導師能夠以一敵百的憑借之一。護盾雖硬，猶有竟時，尤其在面對遠超護盾承載能力攻擊時，很可能產生一發入魂的穿透效果，從而導致護盾徹底無法發揮保護作用。因此，在面對強而有力的點殺傷時候，真正強大的魔法師，不會為自己撐起n道堅固的護盾，而是會撕裂空間，發揮四兩撥千斤的巧力，從而讓自己免受攻擊。
原理很簡單，在自己的周身形成一個環狀的相互連接的空間曲面，將自己所在的空間包裹起來，形成一個空間空洞。當彈射物從任何方向射入曲面時，都會從貫通的空間曲面中穿過，并從另一面穿出，這個過程中彈射物本身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只是它永遠都不可能擊中被保護在里面的對象，畢竟兩者之間看死近在咫尺，卻并不是一個連貫的空間。
畢竟就算再怎么強的點殺傷，只要打不到，就是零攻擊。
只是，這么簡單的原理，想要做到卻艱難無比：大魔法師是初窺空間魔法的最低下限，但也僅限于使用空間儲存裝置之類的基本操作，想要將空間魔法運用到產生空間撕裂護盾的程度，至少也要有魔導師級別的實力。也就是說，眼前的中年猥瑣男，尼古拉魔導師的徒弟，自己的便宜師兄，并非想象中的大魔法師，而是——魔導師！
雖然看他動作不夠輕松寫意，很明顯跟尼古拉那種談笑間殺死數百生靈級別的比起來有不小差距，但能夠釋放出空間護盾，便足以說明一切。蘇文立刻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托大了，畢竟就算再怎么開掛，半個月前他還在試煉空間里和那群最高中級魔法師的新生玩的開心，半個月后就要獨自面對一名魔導師毫不留情的怒火……怎么想都是在找死。
果然還是有點急了么。
蘇文沒有猶豫，決定呼叫場外援助，這種空間護盾幾乎免疫點殺傷，但是解決起來理論上也不太困難。主要有兩種辦法，一種是軟解，即憑借更高超的空間魔法掌控能力取得空間的控制權，化解護盾，對蘇文而言沒有意義可以忽略；另一種則是硬解：只需要用威力大的范圍攻擊轟炸一下，讓這片空間的能量值超出臨界點，就能讓空間護盾變得不穩定，最終不攻自破了，當然這個臨界值可以說是非常之高，大概需要禁咒級別的攻擊才能做到。
蘇文當即決定放點血，準備取出6便攜式微型核彈頭對眼前目標進行聚變打擊。但在他打算通過系統給自己預留的自助功能中將其取出來的時候，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說這團給自己帶來很大麻煩感的黑色漩渦僅僅是個號稱抵御一切點殺傷效果的空間護盾，那么這位奧古斯通師兄究竟想要用什么手段來對自己發起進攻呢？畢竟從表面上看，此時的他仿佛在用全力維持著空間護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多余動作，也沒有吟唱任何咒語。
而就在蘇文感到疑惑的同時，空氣中猛然傳來了奧古斯通嘶啞的聲音。
“混賬，受死吧！”
由于空間的不連續，雖然本體近在眼前，但這道聲音卻仿佛從極遠處發出，并在中樞大殿里回蕩開來，與槍聲一起久久不息。
要來了么！
蘇文頓時一驚，顧不得多想，連忙飛退拉開距離，同時向腳下甩出了早已攥在手中的護盾發生器。在“嗡”一聲展開的能量護盾中，他望向了正在同樣睜大眼睛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奧古斯通。
……
五秒鐘過去了。
……
十秒鐘過去了。
……
二十秒過去了。
……
時間仿佛陷入了靜止，空氣中格外安靜，預料中的狂風驟雨并沒有出現，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足足對視了一分鐘之久。
忽然……
奧古斯通哇一下噴出了半口血，整個人臉色蒼白了許多，雙眼中充滿兢懼。
“果然深藏不漏，我輸了。”
蘇文：？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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