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馬丁，房間內每一個人的心臟都像是承受了什么無法想象的重壓，正在撲通撲通地激烈作響。因為心臟猛跳的聲音太響亮了，聽上去，這個書房里的水泥墻、華麗的地毯、雕花的門和窗都在瑟瑟發抖，仿佛隨時會散架一般。
這可是三十萬人啊！
格烏什的報復來得何其迅猛激烈，簡直超出了凡人的想象。
馬丁屠了一個劈顱氏族，轉頭格烏什就屠了三十萬人類，足足兩個城邦。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報應來得何其激烈！
當馬丁把視野放在區區一個巴卡利亞時，獸人之神的目光已經投在了整個大陸上。或許這就是境界的差別吧。
馬丁已經能隱隱感受到，獸人之神隔著虛空投來的惡意目光。
那是傲慢囂張，以及充滿猙獰的憤怒！
馬丁在心中如此說道：“如果巴卡利亞滅了，那我也沒好日子了。”
這就是典型的唇亡齒寒。
馬丁左手食指在沙發扶手上緩緩有節奏地敲動著，右手托著下巴，進入了沉思。
誰也沒有打斷馬丁。
馬丁開口了：“我對南方城邦諸國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我想不懂，如果麥爾米蒂雅女神想在我這里建立大圣堂，不是應該先跟西格瑪和紅騎士打招呼嗎？”
米莉婭露出略微吃驚的表情，旋即她低了低頭，那不是畏縮或者心虛，而是禮節上的低頭：“事實上，女神問過他們兩位了。”
“哦？”
“請恕我逾越。接下來的問題會相當敏感，如果洛林閣下不想回答，又或者……”米莉婭用目光掃向旁邊的加爾和鐵諾，意思很明顯了。
馬丁你信得過加爾和鐵諾嗎？
馬丁有點不爽：“他們是我最信賴的部下。有話請直說！”
馬丁無意中散發出來的兇厲氣息，顯然把米莉婭和班尼特都震懾住了。
這位大祭司終于開口：“其實，這也是女神想知道的問題。因為西格瑪和紅騎士上神都是如此回答的——馬丁*洛林也是‘秩序之光’計劃的一環，某種意義上，他跟紅騎士是同樣的存在……”
說到這里時，房間內其余三人臉上都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他們都知道馬丁強大，以往僅僅將這份強大歸結于血腥競技場上獲得的氣運。
現在聽起來，似乎完全不是那回事。
馬丁來頭更大啊！
而且跟紅騎士比肩！
這莫非說，馬丁也是……神靈！？
剎那之間，加爾、鐵諾、班尼特同時朝馬丁躬身單膝下跪。
馬丁簡直眼皮狂跳，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麥爾米蒂雅女神是不是搞錯了點什么？”
米莉婭搖搖頭，也站起來，對馬丁躬身行禮。因為她代表著另一個女神，所以她只是躬身。
“秩序陣營正面臨滅亡危機，這時候請洛林閣下不要再裝糊涂了。整個洛林行省所有的信仰之力，大部分都是聯系到洛林閣下身上的。在諸神的目光當中，一切都無所遁形。萬分抱歉！女神指示我稍微冒犯一下……”說罷，米莉婭輕輕一揚手，一抹黑色帶金的華貴光彩，在她手中升騰而起，旋即布滿了整個書房。
下一瞬，房間里所有人的視界都變了。
房間里所有的裝飾、家具都消失了，剩下只有幾個仿佛火炬一樣的人形。從人形的面部，大家能分清誰是誰。
每個人都看到，數以萬計的明亮光線從洛林行省的四面八方射過來，最終匯聚到書房上方的半空中，形成一個碩大無朋的光球，然后似乎經過凡人無法理解的處理，化作一縷七彩的光帶，聯系到馬丁的腦殼上。
看到這一幕，房間內三人渾身顫抖，都不知是激動還是敬畏，竟然齊齊把另一條腿也跪下去了，從單膝下跪變成雙膝。
卡奧斯世界人類禮節是很重要的。一般有身份的人，面對君王也只會是單膝下跪。雙膝下跪只有無比卑微的人面對君王，又或者是有身份的人面對神靈一級的存在，才會這樣。
現在，無異于坐實了馬丁帶有神力的這一事實。
米莉婭收手了。
房間里，所有人的視界再次回復正常了。
房間的空氣，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當中。
馬丁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所有的起源，都是因為他融合了吉爾伽美什的靈魂碎片。
吉爾伽美什的身份為地球古代美索不達米亞地區蘇美爾王朝的都市國家烏魯克的第五任國王，人類最古老的史詩《吉爾伽美什史詩》的主人公，最古老的“英雄王”。他有著‘三分之二為神，三分之一為人’的神性。
本來他就是諸神為了方便統治凡世的人類，而創造出來的半神半人。他神性之高，遠遠凌駕于其他的神裔——比如希臘神話里非常出名、完成了【十二試煉】、擁有十二條性命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
他那高度濃縮的神性，甚至遠超大部分中下等的神靈。
搞笑的是，吉爾伽美什本尊卻是非常討厭神靈的，這導致他身上的神性變相降低了許多。
這時候，大祭司米莉婭身上的氣質悄然發生了變化。
盡管她已經盡可能壓制自己力量的外泄，但身邊幾位凡人還是敏感地感覺到了。
“你們退下吧。”同樣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語，同樣一個聲線，此刻從米莉婭口中說出來，卻有著不一樣的味道。
更加威嚴，氣勢更磅礴，更讓人難以拒絕。
加爾和鐵諾幾乎是咬著牙才能勉強頂住這股突如其來的強大壓迫感，扭動著仿佛生銹機械一樣的脖子，向馬丁看了一眼。
“退下吧，這不是你們可以參和的事。”馬丁嘆氣了。
兩人如釋重負，跟著班尼特退出了房間。
馬丁轉頭把目光投向大祭司米莉婭的身上，明明眼前的她還是那個大祭司的外表，但系統精靈的提示已經清晰地告訴他，眼前的存在是誰。
馬丁有點苦笑不已：“犯得著這么大陣仗嗎？麥爾米蒂雅女神！”
米莉婭，不，麥爾米蒂雅女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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