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鬼殿。

    烈鬼門深處。

    牧嶸雙手結印，盤膝而坐，周身真元沸騰，一道道火焰真粹、自竅穴中噴薄呼嘯。

    牧嶸年齡比牧麟、聶淩、古翊飛都要年輕許多，看起來只是一副中年婦人的模樣，五官雖然遠不及牧煜芝這等星域絕色，但眉眼間逼人的英氣、卻是使其平添了幾分美貌。只是此刻，牧嶸不斷顫抖著的身軀、輕輕扭曲的容顏，卻是泛起一絲從未有過的嬌弱。

    “老祖，大長老現在是什么情況？我能夠感受到她本源正在顫抖，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牧煜芝神色凝重，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和疑惑。

    靜室是用最為珍貴的材料鑄就，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寶匣、將三人包裹在核心。

    四壁鐫刻著繁復之極的神紋，神異而玄妙的光影不斷交錯，天地精元、幾乎濃郁成一片水霧。

    這些法陣，自然遠遠不是天星四老能夠刻畫。

    而是在烈鬼門創立之初，星域尚未封印之時，由曾經的超級強者鑄就。

    每一次催動，都要消耗無窮資源，哪怕是牧煜芝這等身份，也只是在沖擊虛空境時進入其中修行。

    只是此時，四壁神紋顯然是已經催動到了極致，堆砌在靜室內外的極品鬼靈石，每一個剎那，都有超過十萬方化作流水，洶涌奔騰，如同洪流般繞著靜室盤繞，將浩浩湯湯的力量灌注到靜室之中。

    “不只是牧嶸。”

    牧麟雙目微閉，低沉沙啞的聲音、同樣輕輕顫抖著。

    本就干枯的面容，此刻就如同被榨干的水分的枯木，更顯慘淡。

    只是比之牧嶸幾乎完全失控的本源，牧麟至少身形意志，還沒有失控。

    牧煜芝神色驟變，深深凝望著牧麟，澀聲道：“老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鬼門兩尊凈土大能，雖然牧煜芝一直以來多是受到牧嶸的教導，但在包括牧煜芝在內、所有烈鬼門生靈的心中，牧麟才是永恒不敗的無上強者，是烈鬼門永恒矗立、通天徹地、鎮壓氣運的老祖。

    一時之間，牧煜芝心靈竟然隱隱有些失控。

    她雖然已經見識過楚天策和鬼舞秋這種絕世妖孽、蓋世強者，但自幼以來的信念卻很難猝然改變。

    “這大陣貫通星域本源力量，境界越高、距離越近、心靈越脆弱，受到的牽引越是強烈。”

    牧麟雙手結印，猛然吞入了一枚暗黑色的丹丸。

    丹藥入腹，氣息非但沒有絲毫提升，反而像是潮水褪去一般、本源迅速變得黯淡而細弱。

    恍惚之間，牧煜芝甚至感覺面前的凈土老祖，氣息比之自己尚且遠遠不如。

    片刻，牧麟緩緩睜開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澀聲道：“這丹藥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去給古大尊、殿主大人和楚公子傳訊，就說”

    牧麟語氣一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若是他們前往天獸宗，失去了這靜室的封印和保護，大概率半途便會本源失守、心靈崩潰。

    求援之路，很大概率變成送死之路。

    但若是讓楚天策和鬼舞秋前來烈鬼門，同樣不太現實。

    其一，楚天策和鬼舞秋境界更高、天賦更強，極有可能受到陣法更加強力的影響。

    其二，天獸宗的具體情況雖然并未暴露，但諸般細節，已經足夠讓牧麟明白、情況必然兇險之極。

    其三，楚天策和鬼舞秋雖然一向性情溫和，但畢竟是擁有無窮戰力的上位者。

    牧麟人老成精，為人向來謹慎，自然不會冒這種險。

    就在此時，靜室一側，傳訊玉符突兀響起。

    兩人神色同時一變，這個時候、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略一遲疑，牧煜芝方才五指虛抓，自陣符中抓出一枚傳訊玉符。

    “這是古大尊的符箓。”

    牧麟一眼便即認出。

    牧煜芝沒有猶豫，指尖摩挲，真元激蕩，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牧道友，煜芝小姐，天地巨變，蒼火遺傳重現世間。我孑然一身，既無宗門家族，亦無友朋親人，平生大愿、不了了之，如今既然有機會更進一步，哪怕身死魂滅、無懼無憾。”

    “古大尊這是？”

    牧煜芝神色驟變。

    細細檢查著玉符，古翊飛的玉符中、就只有這樣短短一句話，再無其他信息。

    古翊飛是凈土境中期的巔峰強者，在不考慮楚天策和鬼舞秋的情況下，乃是冥鬼殿最強戰力。

    甚至此時鬼舞秋尚未進階，大概率并非古翊飛的對手。

    若是古翊飛有個三長兩短，對于整個冥鬼殿而言，都是一個極其重大的損失。

    牧麟卻好似全然沒有聽到玉符中后半段聲音，口中只是不斷重復著四個字。

    蒼火遺傳。

    蒼老的眼瞳中，疲倦而凝重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而瘋狂，一種難以遏制的熱切，不斷沸騰。

    “老祖？”

    牧煜芝輕聲發問，聲音中卻是隱隱激蕩著一絲神魂之力。

    牧麟靈魄微微一顫，口中低沉的呢喃剎那停滯，雙瞳中精光爆射，如同利劍般刺向牧煜芝。

    下一霎，似乎突兀醒來一般，目光陡然轉移、如劍似的目光猛然刺入虛空，發出凄厲的嘶鳴。

    “你有沒有聽說過蒼火老祖？”

    或許是因為震驚激動，或許是因為狂喜難抑，聲音竟然愈發沙啞起來。

    牧煜芝思忖良久，雙眼突兀一亮，驚聲道：“就是兩千萬年之前，那位雄霸星域的頂級強者？”

    “不錯，蒼火老祖縱橫無敵，神威蓋世，在兩千多萬年前被星域共尊為天下之主。其神威之盛，比之現在的楚公子更要強橫十倍，殺伐決斷、令行禁止，整個星域，億萬生靈，根本無人敢于抵觸神威。”

    牧麟神色肅然，語氣中既有尊敬、亦有渴望。

    “如今星域巨變，就是這位蒼火老祖留下的手段？”

    牧煜芝雙眉微蹙，神色依舊滿是茫然。

    她修行時間太短，突飛猛進、更只是最近百年而已，對于諸般典故逸聞，根本不清楚。

    “蒼火老祖”四個字也只是幼年修行之余、偶然在小說唱本之中看到，根本無所了解。

    牧麟微微點頭，凝聲道：“這座大陣，十有**便是蒼火老祖雄霸天下、縱橫萬古的根基，天神火元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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