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光身體被撞飛出去，程景行死死抱著她，落地的瞬間用手臂護住她的頭，按在她胸口。
她的臉埋在他懷里，被刺骨的雨水冷得發懵。
剎車聲劃破夜幕——
【呃……】程景行裂開的傷口因為這一摔受到重創，腰腹部浸染出鮮血。
白微光看著他蒼白的臉：【景行，你怎么樣……不要嚇我……】
程景行一條胳膊被粗糙的柏油馬路蹭得鮮血淋漓，緊緊護著她，僵凝地問：【你有沒事………】
【我……】
【少主——！】蘇德有多后悔他剛剛沒有留在皇北宸身邊，他為什么會轉身先走了。如果他守護在身邊，這么危險的事，他死都會攔下來。
皇北宸被撞出十幾米，雨太大了，沖刷得他附近流淌開了血色……
白微光抬頭看去，眼前的一幕讓她眼瞳緊縮，差昏厥過去。
她起身就要去那邊，程景行死死箍著她：【我錯了……再也別離開我……】
【程景行你放開我！】白微光又氣又痛，趕她走的是他，滿不在乎的是他，又任性跑出來滿大街亂跑的是他。
皇北宸不知道傷了哪里，帶血的手支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想要起來，蘇德差給跪了下去，按住他的肩頭：【少主，你千萬別亂動，還不知道你傷到哪了——】
皇北宸皺著眉，頭發被淋得濕漉漉耷下來遮住眼睛，好像在找什么。
【白姐她沒事。但是你……事大了。】
那就好。
皇北宸看著白微光的方向，大雨模糊著他的視線，他的意識開始黑暗，但白微光是他唯一的光亮，他好像看到她走過來，看到她擔心他，看到她握住他的手問他，皇北宸你沒事吧？傷到哪里沒有？你不要嚇我……
他會抬起手，擦擦她眼角的淚，告訴她：我很好。不要哭了。
只是，他的手觸到的是冰冷的雨水。
她沒有來。
皇北宸皺起眉，腦子爆裂開的劇痛，陷入昏迷。他終究是不重要的么？
蘇德扶住他倒下去的身體，低聲吼著保鏢把應急箱從后備箱拿出來——
【程景行，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差要害死一條人命了，你放開我呀，放開我——！！！】
【微微……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走以后我什么都沒有……連明天都很難。別走了，求你……】
【你怎么總是這么自私，只想著你自己？！！！】白微光想去看看皇北宸的情況，可她怎么也掰不開程景行，奮力掙扎時發現程景行腹部都是血，她的眼神呆了。
程景行劇痛著倒地，眼神的光脆弱。
……
兩個男人被同時抬上擔架，陷入重度昏迷。
程景行的傷口在腰腹部，而皇北宸被撞出去傷到頭，都流了很多血……蘇德派人給他們做了臨時止血處理。
白微光毫發無損，為什么只有她沒有受傷，卻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她傷得這么重？
【白姐，要珍惜啊。與你毫無血緣關系的人愿對你好就已是種奢侈，何況還為你不要命。】
白微光渾身一顫，她這樣才最受心靈的鞭打，才最痛苦：【對不起……】
蘇德沒有怪她，甚至沒有責備她一句。
她痛苦抱住自己的腦袋……
【如果少主醒了，就留下吧。】
皇北宸，為什么這么傻要撞過來。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白微光哭腫的眼飽含淚水，她欠程景行一條人命，這一生背負重責，再也欠不起另一個人了。
……
醫院縫合好傷口，兩個男人都失血過多，被推進輸血房。
兩張病床之間，只隔著冰冷的輸血儀器……
【兩個病人竟都是RH陰性血，醫院里根本沒有儲備資源……】醫生們焦頭爛額。
白微光一怔，大概是老天為了懲罰她的自私吧，她又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可這次，兩個男人都躺在床上等待輸血……
白微光呆了一呆，立馬道：【程家私人醫院應該有，我這就去打電話問問！】
當初程景行危機時找不到血源，沒有時間等，程老爺怕再次的事發生，為了以防萬一，花了重金收購了一些回來。
白微光打電話的手機一直在發抖，跟程家清楚情況后，那邊答復有。但是新的難題又來了，血源稀缺，只夠輸給一個人的，而程景行和皇北宸都需要。
【醫生，可不可以每個人都輸一半……】
【這樣的話就浪費了，兩個人都救不了。】
【那，誰的情況更急？先救一個人，我再去想辦法。】
【他們都同樣很急，必須立刻輸血。不過，這位患者內臟大出血本來就在重病期間，如果不及時治療，他會休克身亡。而另一位傷在頭部，長時間失血過多造成缺氧的話，是很難醒過來的。即便醒來也會有詬病，比如健忘癡呆等。】
一個會死，一個會傻。
白微光手腳冰冷，朝后退了兩步，踩到蘇德的腳上。
她絕望地看著他，他都聽見了？
蘇德臉色嚴肅：【白姐，老天讓你做出選擇，你是選我們少爺……還是那位程少爺？】
他們兩個，一個都不能死！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現在血源只能救一個人。白姐既然這血是你們程家的，我無權干涉……決定權在你。】
白微光的眼神，一黯然下來……為什么要死的那個不是她呢？
【選吧，時間耗下去，你只會一個也救不了。】
好殘忍的選擇。
白微光迷離的目光看向左邊病床，程景行帶著氧氣罩，腰腹部的傷口剛剛手術縫合，赤一倮著上身纏著繃帶。白似戀他吃的特別多，他很好，可是他瘦了好多，為什么會這么憔悴狼狽，臉頰凹陷消瘦。她欠他的，這條命都換不來。
她的目光又落向皇北宸，他頭部重傷，自從遇見她，她就一直給他帶來麻煩、災難。沒有遇到她以前，他是高貴的天之驕子，他對她有多好，幾次三番救她，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誰可以告訴她，這道選擇題，怎么做才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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