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
韓佩鴛自打端午那會子就一直不高興。
前些時候,殿下回京,竟是沒有私下里見過一面。
唯有的見面,就是給二殿下擺宴以及寧芝的及笄禮。
按說,寧芝及笄禮過后,就該辦婚禮了。就算是她還要給祖父守孝,也最多就到來年的三四月。怎么應(yīng)該在來年的下半年辦了吧?
她不知道寧芝的婚事有沒有開始準(zhǔn)備。
可是韓家,她的婚事竟是沒有準(zhǔn)備的。
不管是因為還不著急,府里不著急呢?還是因為她是側(cè)室,不必太隆重了?
過去,她覺得自己和寧芝也就差了一點點。
無非是陛下偏心寧家權(quán)勢,才給她嫡妻的位份罷了。
可是經(jīng)過寧芝的及笄禮之后,她就發(fā)現(xiàn)她們差的不是一點了。
不管陛下如何抬舉,她可以淡定,可是一旦發(fā)現(xiàn)二殿下也抬舉的厲害……
她就怎么也淡定不了。
而隨著寧芝的及笄禮上那一根九鳳釵,這情緒到了極致。
韓佩齊煩躁不安的厲害。
韓家依舊是過去那樣,她卻一直從中看到迷霧,又解不開,不知道祖父和大哥到底是什么情形。
而過去疼愛她的姑姑,似乎也越來越深沉了。
她原本是最淡定的那一個,可是自打今年,她就一直有種感覺,浮躁了。
韓家依舊是大族,甚至沒了寧則禮之后,韓家本該是一家獨大了的。
至少在臨京是這樣的。
可是韓佩鴛不僅沒有感受到榮耀,卻還有種不安的感覺。
因為她很清楚,韓家不可能像是寧家那般庇護子孫的。
而不同于她的不安,書房里,老少兩個人倒是內(nèi)心很安定。
“姑姑傳話說太子殿下的身子不好。”韓佩齊笑了笑:“這是到了最后了?”
“太子殿下這些年一直不好,既然你姑姑這么說,那就怕是真的不大好了。”韓成摸著胡子:“皇孫那有什么看法么?”
“這事……沒叫他知道。孫兒也想看看祖父的意思。”韓佩齊猶豫了一下。
是,他們想要江山,可是他們是臣子。
自古,臣子造反的,總要有個理由吧?所謂師出有名不是么?
這也是裴霖存在的必要。
“皇孫殿下也實在是……哎,高看了他了。辦的這什么事。”韓成很是瞧不起裴霖。
“到底是流落民間,長于婦人之手。眼界手段都差了不少。”韓佩齊搖頭:“不過他姓裴。”
“趙瑞多年忠臣陛下,怕是不好動。一旦起事,你要如何?”韓成問。
“裴霖能動的,就只有崇州城里的人馬,濟舟城里,咱們家有點勢力。不過也不能全都暴露了。臨京么,就主要看快吧。至少有機會的話,梁楚晗是會動的。”韓佩齊笑著:“他在裴珩手里,可不是好選擇。”
“要是出其不意,只要制服了趙瑞,就有機會了。只要是圣旨一下,就能省心一半。到時候,名正言順,就不怕前頭的將軍們不服。”韓成輕輕敲著桌子:“至少,一個裴珩,那時候不能怎么樣。這一場大戰(zhàn)還要打,幾年都有可能。他分身乏術(shù)。”
“祖父說的極是。都說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裘海受韓家多年供奉,也該是出力的時候了。”
裘海,九城步兵衙門的副指揮使,趙瑞手下的副手。
“當(dāng)下里最要緊的,還是祖父的丞相之職。如果祖父早些繼任,許多事都方便了。”韓佩齊沉吟:“太子遲遲不肯表態(tài)……”
“坐山觀虎斗吧?過去是看著我們與寧則禮斗,如今寧則禮死了,就想扶持一個木慈儀?可惜了,雖然斗了一輩子,做了一輩子敵人,老夫也不得不說一句,寧則禮那樣的人,哪里還有第二個啊?木慈儀不行啊……”
“祖父心里自然是有數(shù)的。”韓佩齊笑了笑:“孫兒就透露給皇孫知道吧。反正這也是好事么。”
“嗯,你要記得,韓家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然后為了韓家列祖列宗。”韓成嚴(yán)肅的看著韓佩齊:“你生來不凡,也不要辜負(fù)了這份不凡!”
“是,祖父放心,我們籌謀二十年,總不能是無用功。進(jìn),便將臨京收入囊中。退也有利州可安守。何況,就算是此次失敗了,也是暫時的。只需到了利州,便還有機會。只是這么一來,慢一點罷了。不過這亂世之中,孫兒也可以是那救世主。”
韓佩齊說著,雖然他目遮還在,但是韓成似乎是看見他一雙眼都是光。
要是忽略這謀逆的話語不提,倒像是一個信心滿滿要去考試的公子。
似乎也不過是走一遭,就是狀元及第,就是光宗耀祖了。
“好,好孩子。祖父信你。韓家這偌大的家業(yè),遲早是交給你的。祖父也老了,替你操持幾年,以后都要你自己出力了。”韓成起身,笑著拍他的肩膀。
出了書房,韓佩齊嘴角的笑意收起。
他心里很是不屑。祖父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太過看重權(quán)勢,韓氏掌權(quán)之后,他不可能放權(quán)的!
如今說的倒是好。
不過,也不著急,畢竟如今還沒有拿到想要的。這親祖父的戲碼還是要演的。
說到這,他倒是也很佩服彭秀這個人。關(guān)鍵時候,斷一家榮華,保自己安康。
韓佩齊想,等他拿到了想要的,祖父也就該養(yǎng)老了。
操勞了一輩子,該歇著了。
“金銘,將太子病重,不久人世的話傳給皇孫吧。他也該動一下了。”韓佩齊輕輕甩動手里的扇子,輕松道。
金銘哎了一聲。
他們自然不會親口與皇孫說,這消息么,九曲十八彎的傳過去,裴霖得了消息也不會知道是哪里來的。
臨京就是戰(zhàn)場,他們都在這個戰(zhàn)場中間。
無非是看誰更能運籌帷幄,便能殺出重圍。
是利用裴霖不假,可是也不能完全看裴霖就是個菜包子。畢竟一著不慎,滿盤皆輸?shù)睦訌墓胖两穸继嗔恕?br />
而戰(zhàn)場之上,小看敵人,就容易被敵人反殺。
韓佩齊是個聰明人,這種錯誤,他是不會犯的。
縱然他真是打心里里看不起裴霖,但是該有的防備一件也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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