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間,夕陽斜掛,已是日暮時分,師徒四人剛準備收拾行囊,找個落腳之地,便見一身灰布衣的老丈,一瘸一拐的緩緩行來。
孫悟空見此撇嘴一聲冷笑,雖已看破來者就是那妖精所化,但長了記性,全當什么都沒看見,眼不見心為凈。
“老婆子……,閨女……。”
唐僧聞聽老丈尋人聲,登時面癱,只覺得內心惶惶,仿佛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一般,不禁督了大弟子一眼。
老丈來到唐僧身前,躬身一拜,繼而問道,“不知幾位長老打哪來?”
唐僧面色一凜,一時啞然,道了聲佛號道,“我師徒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
“哦,”老丈點點頭,顫顫驚驚的問道,“不知長老來時可曾見過……。”
這時,豬悟能挺著個肚子走上前來,老丈見那豬妖面相兇殘,登時嚇了一跳,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妖……,妖怪!”
唐僧連忙上前一步攙扶,他道,“老丈不要怕,我這徒弟樣貌雖丑陋了一些,但我們都是吃齋念佛的僧人,不是妖怪。”
“八戒,你且退一旁,莫嚇到老漢,”唐僧看向八戒道。
“哦,”豬悟能倒是沒有半句廢話,轉頭就走。
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那老丈,若之前的都是妖怪,這老頭也保不齊就是跟她們一窩的,不過看這老頭驚慌失措的樣子,倒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禁對他這位猴哥滋生了幾分的懷疑。
難不成猴哥看差了?豬悟能心中想到。
這時,老丈忽然看見地上躺了一具腦袋開花,腦漿流淌一地的尸體,搓了搓眼睛,尤不置信的看了過去,而后快步上前,當即撲倒,嚎啕大哭起來。
“老婆子,你怎么死如此凄慘啊!”
老丈抱著尸體哭得死去活來,幾欲暈厥,唐僧慈悲之心泛濫,逐上前安慰。
“長老,我這老婆子是怎么死的?”老頭泣不成聲道。
“阿彌陀佛,”唐僧面色一沉,“出家人不打妄語,她是被我徒弟打死的,不過,老丈且聽貧僧解釋……。”
“你說什么!”老頭當即激動了起來,根本不聽解釋,大罵道,“你縱使徒弟害人性命,怎還有臉說是自己出家的僧人!”
“這……,”唐僧一時語塞,不知該怎么解釋,道了聲佛號道,“我那大徒弟誤將你妻女當成了妖怪,一時沖動,失手打死,我這便喚徒弟過來向你請罪。”
“悟空,還不過來。”唐僧正色道。
孫大圣朝著那妖怪呲牙,一聲低喝。
那老丈見此差點嚇得半死,連忙躲到唐僧身后,“殺人償命,殺人償命,長老若不是妖魔,便讓這妖猴為我那死去的妻女抵命!”
“妖怪,你騙了師父,可騙不了俺老孫,你別得寸進尺!”
“你才是妖怪,好人怎會生得你這般模樣,又豈會濫殺無辜,你還我妻女性命!”老頭怒指孫大圣。
“好妖精,你這是活膩了!”孫大圣一聽到‘妖猴’二字,登時氣炸了肺,取過如意棒,照頭便打,卻被唐僧及時喝住。
“悟空!休得胡鬧!”
“師父,俺老孫火眼金睛,將這妖怪看了個通透,不信你問八戒!”
不等唐僧詢問,豬八戒便晃了晃了腦袋道,“呵呵,猴哥,我沒你本事大,沒看出來。”
“呆子!”妖猴瞪向豬八戒怒道。
“沒看出來就是沒看出來,猴哥你瞪我也沒用啊。”豬八戒雙手一攤,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白骨精聞言大喜過望,見時機成熟,便指著唐僧的鼻子罵道,“好你個假和尚,縱使徒弟殘害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女,你念的是什么佛,又取的是什么經!”
唐僧聞聽此言如遭錘擊,只覺得腦海嗡嗡作響,“阿彌陀佛……。”
“師父,休聽他胡言,他是在妖言惑眾!”
“悟空,快快想這位施主認罪,”唐僧道。
“讓俺孫向這妖怪認罪,做夢!”孫大圣怒道,卻見那白骨精元神顯化,一臉譏笑的看向孫大圣,直氣得他渾身顫抖,金睛噴火。
“這就是你這大唐和尚收的好徒弟!”老頭在一旁叫囂道。
“悟空,別逼為師念那緊箍咒,”唐僧又道。
“念吧,念吧,”孫悟空一甩手道,“你若不信俺老孫,念就是了。”
唐僧未心慈手軟,當即念起緊箍咒,孫大圣疼的滿地打滾,看著那妖怪在一旁幸災樂禍,強忍著頭疼欲裂,取來如意棒,朝那妖怪一棒砸下。
“啊!”老頭慘叫一聲,登時頭破血流,倒地身死。
唐僧睜開眼,見又死一個,‘登登登’退了三步,臉色已是一片煞白。
孫悟空心知這次又闖禍了,連忙跪倒在唐僧面前,“師父,你就信俺老孫一回,這確是妖怪無疑。”
半晌,唐僧才緩過神來,“罷了,你走吧,為師教導不了你,你還是繼續做你的齊天大圣吧。”
大圣聞言心中咯噔一下,瞬時像丟了魂一樣,“師父!”
“走吧,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莫要多說。”唐僧不為所動。
這時沙僧也跪倒在前,求情道,“師父,萬萬不可!”
豬悟能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暗道這下可壞了,也連忙上前求情。
“師父,這取經路上妖怪眾多,沒有猴哥,我等怎上得西天雷音寺,還望師父收回成命!”
這時大圣道,“師父,想俺老孫被佛祖壓在兩界山下五百年,是師父救俺老孫出了苦海,又受菩薩點化,豈能半途而廢,請師父三思。”
唐僧聞聽此處,不禁觸景生情,心軟了三分,但那句‘你念的是什么佛,又取的是什么經’,猶如魔音濤濤,響徹耳畔,卻是無法驅散。
“觀音菩薩那,貧僧自會解釋,你走吧,從此恩斷義絕。”
言罷,唐僧取出筆墨紙硯,當場寫下貶書。
孫大圣見唐僧心意已決,心道罷了,這和尚寧肯輕信妖怪,也不信自己,迂腐之極,留下來也只是活受罪,倒不如回花果山做自己的齊天大圣來得逍遙快活,朝著唐僧三叩首,便駕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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