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可以參考借鑒傳銷組織的運作模式，要把一群無所事事的人聚在一起讓他們乖乖按照指令行事，光靠優(yōu)厚待遇還不夠，好奇心總會驅(qū)使他們設(shè)法打探，所以篩選出合格的人選后，還要給他們洗腦。”
方子羽只是隨口一說，江瀾卻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起來。
“傳銷組織以金錢為誘餌，用心靈雞湯和虛構(gòu)概念給團伙成員洗腦讓他們積極踴躍發(fā)展下線，說白了其實就是摧毀或改變新成員的現(xiàn)有認知，再在重塑成員觀念的過程中植入概念。我們要招募新成員，也要做同樣的事，只不過我們需要的是信念，或者說，信仰。”
“繼續(xù)說。”
聽到最感興趣的內(nèi)容，方子羽坐直了身子。
“你選擇徐白義、馮昊、孫杰，并不只是單純的巧合，對么？他們都有著共同或相似的特征：無親無故、無牽無掛、年紀不小但一事無成。”
“對于他們而言，生活是一種不可抵抗且無法逃避的折磨，所以當固有的生活方式被顛覆，他們不會反抗，甚至不會有抵觸情緒，反而會欣然接受。”
“像他們這樣的人，沒有正常的人際關(guān)系，幾乎與外界社會斷絕往來，始終封閉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泄密的可能性也就大大降低。..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們一事無成，因為他們沒有正常的人際關(guān)系，所以他們很難得到認可。”
“單純的活著，那是低等動物的生存標準，而人則需要更多，不僅需要物質(zhì)的滿足，還需要精神的充實。幾乎每個人都追求認可和關(guān)注，所以當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做好人好事，在賺錢的同時還能幫助或拯救他人，并享受別人的尊重和感激，他們就會逐漸愛這份工作，因為他們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獲得了新生，仿佛這份工作就是他們繼續(xù)存在的意義。”
“于是，他們就像訓(xùn)練有素的獵犬一樣，容易控制。”
方子羽默然不語，找到馮昊是因為當時沒有其他人選，但之后把孫杰和徐白義拉入伙，要說完全沒有這種想法，那是自己騙自己。
“我可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批判你啊，我覺得你的選擇非常正確，有些人天生是駕馭他人的，有些人天生就是被駕馭的。對于他們而言，被駕馭也不失為一種幸福，至少他們現(xiàn)在活得很快樂，比我倆快樂多了，不是么？”
江瀾大概是話說多了口渴，招手喚來服務(wù)員點了兩杯拿鐵，接著繼續(xù)說道：“我們可以照搬這個模式，針對性地招募新成員，再制定出一套規(guī)章體系，構(gòu)造出一種精神信仰。思想武器，永遠比糖衣炮彈更有力。”
思想武器，比糖衣炮彈更有力。
方子羽在心里反復(fù)琢磨這句話，回想起自己在遠江哀歌中的所見所聞便知道江瀾沒有說錯。
遠江哀歌中的虛擬世界，擬真程度突破天際，所以游戲里的經(jīng)驗未必不能運用到現(xiàn)實中。而在遠江哀歌中，正府和軍方在封鎖全城、鎮(zhèn)壓暴亂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屯糧建墻，而是打造思想武器！
傳奇色彩濃重的重要楊會長也曾說過：一個組織的建立，其根本在于以某種方式將一群人聚到一起，使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努力，光靠物質(zhì)誘惑和武力威脅還不足以形成足夠強大的凝聚力，必須還要有一個信念，一種信仰。
代入現(xiàn)實思考這段話，世界五百強公司都是各自領(lǐng)域內(nèi)的佼佼者，他們又何嘗不是將自身的企業(yè)文化和社會追求當作一種凝聚員工的信仰？
“信仰這個詞，用力過猛了，打造一個信念就行。嗯，這事，我同意。但，不允許與宗教相關(guān)，可以用企業(yè)文化的形式打造信念，不能跟宗教信仰扯關(guān)系。非法宗教一律是邪教，在國內(nèi)搞邪教，半年不涼算命長。”方子羽點頭拍板，“說下一件事吧。”
“這件事還沒說完呢，招募外勤人員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有人替我完成情報工作。你家里那位小妹妹怎么樣？她很聰明，學(xué)習(xí)能力也很強，簡直顛覆了我的世界觀。如果你信得過她，不妨……”
“不行，不要打柳荔的主意。”
方子羽果斷拒絕，兩周前回銀江時他就給江瀾指派了一項任務(wù)：監(jiān)視并試探柳荔。
這個便宜妹妹太聰明，聰明到讓人無法理解。
凡是無法理解的存在，方子羽總是心懷畏懼，所以他并沒有因為柳荔軟萌的外表而放松警惕，哪怕柳荔每次喊他哥哥時他都渾身酥麻，可心里的忌憚絲毫不減。
在搞清楚柳荔到底為什么這么聰明，或者，在確定自己可以完全信任柳荔之前，方子羽絕不會向她透露任何有關(guān)未來筆記本的秘密。
“你擔心她年紀小，嘴不牢？沒必要吧，把你裝在我腦袋里的東西給她也裝一個，不就輕松搞定？”江瀾說話時悄悄瞄著方子羽的臉色，似乎想從方子羽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但方子羽的臉就像一潭死水，始終沒有波動。
“我的心確實變黑了，但還沒黑到你那種程度，喪心病狂的事我還做不出。”方子羽給了江瀾一個冷厲的眼神。
“哦，是做不出而不是做不到啊，看來那玩意兒不止一個？而且你還有？”江瀾的笑容變得熱切，“如果我能找到合適的人選，比如某個高智商殺人犯，那你是不是也能像控制我一樣控制他？讓他來給我分攤壓力？”
“理論是這樣。”
方子羽說完，深深地看了江瀾一眼。
這一眼看得很深，看得很久，但就是看不透。
江瀾到底在想什么？
近兩周來未來平板發(fā)布的視頻共計九段，九起事件無一例外全部被江瀾化解，為方子羽賺取了近兩千點未來觀測指數(shù)。
如果方子羽有需要，他可以隨時兌換出兩臺“契約”，但江瀾為什么會這么問？
再找一個高智商殺人犯控制起來，既可以為江瀾減輕處理情報工作的壓力，提高完成任務(wù)的效率，又可以分權(quán)制衡，讓他與江瀾相互監(jiān)督，甚至讓他們狗咬狗。
仔細想來，的確符合方子羽的利益。
可是，江瀾為什么要給出這個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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