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成從門口探頭去看,正好看到塵淵把赤目夾在胳膊下面匆匆走過一個轉(zhuǎn)角,消失在他視線范圍內(nèi)。
轉(zhuǎn)過了墻角,再走了一段,來到樊子成那家小診所后面一個小花園里,花園在這個高樓聳的城市里,給灰色的大都市一個心靈的休息所。
塵淵把赤目扔到一顆四五米高的大樹下面,生氣地對他低聲說:“阿諾現(xiàn)在需要的是休息,你不準亂說話!”
赤目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是眼神明顯很害怕塵淵,眼睛四處躲避塵淵攝人的眼神,身子已經(jīng)躲到樹后面去了。
“赤目,你雖然只有三百年道行,但是是第二個跟在阿諾身邊的人,難道你還不懂如何去保護好阿諾嗎?此時我們能做的,是把方進元被木帕森擄走的事隱瞞,暗中派人先去監(jiān)視保護好他,不能輕舉妄動!”塵淵道。
赤目從樹后面探出半張臉,委屈地看著塵淵。只不過他面癱的毛病讓他看上去有些陰森恐怖。
一只白貓從樹上順著樹干慢慢爬下來,爬到了赤目肩膀上,抱住赤目的腦袋,很人性化地摸著他的頭。隨后口吐人言:“塵淵,別罵他,他雖然跟阿諾早,但只有三百年的道行。我們妖修一百年是道坎,三百年是堵墻,五百年一次劫,一千年稱帝王。三百年才是剛剛能夠化成人形的境界,智力也是剛剛到一個小孩而已。”
“我不管他是不是小孩,只要傷害到阿諾,我就不能不管。”塵淵冷聲道。
瑞雪摸摸赤目的頭,嘆了口氣對他道:“塵淵說得對,阿諾的病已經(jīng)壓制了三年,現(xiàn)在一次過爆發(fā)出來,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不能有任何事情打擾他靜養(yǎng)。如果他知道方進元被劫走,肯定會不顧一切去救的,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即便樊少爺在他身邊也對他有大傷。”
“可是……瞞著阿諾,他會生氣的。”赤目第一次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很符合他的身份,一個男童的清脆聲音,但是配著那張僵硬的臉,顯得有些怪異。
“你是要阿諾事后對我們生氣,還是讓他現(xiàn)在搞壞自己的身體?”塵淵一聽,火氣又上來了,伸手要去抓赤目,但赤目這次快速地躲到樹后面,讓他抓了個空。
“我去盯著,我去盯著。哥哥不要生氣。”赤目一邊叫著,塵淵看到樹干另一邊飛出來一只黑色烏鴉,很快消失在高樓的縫隙里。
赤目剛飛走,城市里的烏鴉開始有規(guī)律地朝一個方向聚集了過去,但因為現(xiàn)代化都市的發(fā)展,就連烏鴉也失去了生活的地方,跟過去的烏鴉沒多少,倒是引不起人的注意。
“讓赤目去好嗎?”瑞雪問。她此時已經(jīng)變化為人形。
“他去反倒是最好的選擇。你要照顧阿諾,我也走不開,宮中的事情我必須及時處理。只有他比較空閑,而且他是烏鴉,在城市里并不顯眼,反倒我們兩個的品種比較稀有,跟著過去反而會露出馬腳。”塵淵道。
“可赤目和木帕森直接交過手。”瑞雪依舊擔心。
“沒事,全世界烏鴉都長一個樣,他也不是傻子,已經(jīng)把城市里的烏鴉都調(diào)過去了,混在烏鴉群里,木帕森這樣的低級飼鬼人很難分辨出來。而且赤目怎么也有三百年的修為了,就算被發(fā)現(xiàn),自保跑回來還是沒問題的。”塵淵解釋道。
瑞雪沉默了一會兒,把話題轉(zhuǎn)到了塵淵身上。
“你呢?你的情況怎么樣?”
塵淵楞了一下,才搖搖頭回答道:“我能感覺到我的五百年大劫已經(jīng)很近了,隨時都有可能有雷劫降臨,現(xiàn)在拼命壓制著修為才暫時穩(wěn)定住。”
塵淵頓了一下,繼續(xù)道:
“要是我渡劫失敗,跟在宮主身邊的親信剩下你和赤目,赤目還不成器,你要主持好大局……”
“你一定會成功的!我們需要你!”瑞雪打斷他的話,看向塵淵的眼神里充滿了擔憂,同時也有堅信。
塵淵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嗯,會成功的。”
……
方進元是被頭疼給疼醒的,他覺得自己渾身忽冷忽熱,全身都被冷汗打濕,讓他非常難受。這種生病的感覺他自從八歲那年練出內(nèi)力,已經(jīng)再也沒有感受過了。
下意識的運氣內(nèi)力,卻發(fā)現(xiàn)全身空空如也,他那股小魚似的內(nèi)力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丹田內(nèi)也是空的,怪不得全身有種發(fā)虛的感覺。
他慢慢睜開眼睛,想要活動一下有些麻痹的四肢,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被鎖鏈吊在一個全是石頭砌成的房間里。房間不大,很潮濕,沒有窗戶,大概五六平米,墻壁上有個火把,在他正對面有一個銹跡斑斑的鐵門,鐵門外是一條同樣石頭砌成的走道。
方進元發(fā)了一會兒呆,記憶才開始恢復。他記得剛才自己還在搜尋葉魁,然后就被木帕森襲擊了,他看不見鬼魂,但那股吹過來的陰風,肯定就是他其中一只厲鬼,接著的事情他就不記得了。
他現(xiàn)在的處境很糟糕,兩只手被粗大的鐵鏈吊在墻壁上,讓他只能做到跪在地上的姿勢,雙腳也有鐵鏈固定在地上,也站不起來。
他的上衣被脫去,露出肌肉結(jié)實的小麥色上身,小腹上被畫了一個暗紅色的印記,那印記上透著一股陰氣,他猜測自己的內(nèi)力全部不見了,就是這個印記搞的鬼。
另外,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上還插著一些管子,一些透明液體正從管子輸入他的身體。
走廊外突然傳出咣當一聲,似乎是有人打開鐵門門鎖的聲音。很快,方進元就看到木帕森拿著一個托盤走到鐵門前。
木帕森沒有用手開門,而是嘴里嗡嗡念了幾句咒文。那個看上去一腳就能踹開的生銹鐵門中間鐵皮部分有個東西亮了一下,就緩緩地打開了。
木帕森走入鐵門內(nèi),在墻壁上摸索兩下,啪啪兩聲,兩盞聚光燈從石頭房間的左右兩次照在方進元身上。
方進元在燈光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并不是聚光燈的熱量,而是一個從心底里發(fā)出的寒氣。因為他清楚地看到木帕森手中的托盤里擺放著五顏六色的藥劑,還有一些一次性注射器,棉球和消毒水之類的東西。
還有一個布包,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但從木帕森放下托盤的時候,里面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聲音來看,這并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想干什么?”方進元驚恐地看著木帕森,他正用他那和干瘦身體極不相稱的肥大手掌在他身上按來按去。他一開口,先把自己嚇了一跳,他的聲音沙啞得根本不像是自己的聲音,非常刺耳難聽。
木帕森似乎沒有聽見他說話,依舊認真地檢查他的身體。方進元還想說話,就看到他拿起托盤里的一管紅色的試劑,用注射器抽取,也不幫他先消毒,就直接打進了他的肚子里。
方進元本能地想要掙扎,但除了鐵鏈鎖死之外,他的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隨著藥劑進入他體內(nèi),他立即感覺到肚子里一中刀絞般的痛苦,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而木帕森似完全沒有聽見,接連幾次把托盤里五六瓶藥劑全部打進他體內(nèi)。緊接著,他打開布包,從里面拿出手術(shù)刀和鑷子,這次他就幫方進元簡單消毒了一下,就切了下去。
本來被當成小白鼠一樣的方進元,已經(jīng)被那些藥劑嚇得差點魂不守舍了,此時全程看著木帕森切開他的身體,把一個黑色鵪鶉蛋大小的丸子塞了進去,再把傷口縫上。這一幕讓這位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差點崩潰了,無奈他根本動不了,除了意識格外清晰,痛覺非常敏銳之外,他脖子以下一點都動不了。
木帕森做完這一切,就拿著托盤出去了,整個過程他把方進元完全無視,就如同他是一只白老鼠,根本不需要跟他廢一句話。他出去的時候生銹的鐵門自動關(guān)上,光芒一閃,整個石頭房間,再次恢復了平靜,剩下的只有方進元是不是發(fā)出低低的呻吟。
……
葉魁坐在床上,他拿著一臺高檔的手機,盯著上面顯示的一張照片仔細地觀看。
照片上是一個手術(shù)室,手術(shù)室里沒有燈,但是光線非常充足。和平常手術(shù)室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中間的手術(shù)臺下面的地面上,有一個類似于魔法陣一樣的繁雜圖文,還發(fā)著微光。
手術(shù)臺上躺著一個人,插著輸氧管,但眼睛被布給蒙起來了,頭上帶著一頂手術(shù)帽子,即便如此,葉魁還是能認出照片里的人是自己。
而這張照片奇特的地方,在于手術(shù)臺上的葉魁胸口上長著一朵碩大的荷花,最外面一圈的花瓣是粉色漸變白色的,而里面越靠近花心,花邊的顏色就漸變?yōu)榈仙浠ǖ闹車奸W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像仙女身上的光點。如果不是它站在一個人的身上,絕對是一朵美麗得攝人心魂的花。
花朵下面生長著一些帶刺的藤,如同蜘蛛腿一樣緊緊抱著葉魁的身體,有幾根已經(jīng)從胸口和腹部皮膚插入體內(nèi),看著非常恐怖。花朵和花朵下的根莖,完全就是兩個畫風。
整個圖片的下方有半張巨大的臉,一個人正拿著手機自拍,用手術(shù)前的葉魁為背景,還非常老土地比了個V字手,根本不用問那個傻子一樣的家伙是誰,能在手術(shù)室里做這樣事的,除了樊子成已經(jīng)沒別人了。
“哥帥不?”樊子成伸過頭來,讓葉魁能夠把照片里的半張臉和現(xiàn)實的臉做比較。
葉魁已經(jīng)沒了跟他斗嘴的興趣,把手機還給他,靠在了后面的枕頭上,用一只手捂住胸口,微微皺起眉頭。
“咋了?不舒服?”樊子成看他這個樣子,職業(yè)性地問了一句,馬上拉住他的手給他把脈。
“我不知道,一直很心慌,慌得晚上都睡不好。”葉魁任由他擺弄自己,閉上眼睛似乎很累。
“沒問題啊……本少爺?shù)募夹g(shù)可是頂尖的,怎么會留下后遺癥?”樊子成奇怪地摸摸頭,又去擺弄葉魁身邊那些機器。
這時,瑞雪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走了進來。
“哎呀,要是我也有個能每天端湯給我的手下該多好啊!”樊子成羨慕地看著瑞雪手里的那碗湯。
“嘻嘻,樊少爺如果有一天也躺在病床上,你那十幾個小護士估計要掙著給你端湯呢。”瑞雪捂嘴一笑,把湯水放到桌子上。
“她們?在外人面前是很乖巧,但回到家一個個跟母夜叉似的,能有你一般賢惠我都懷疑。”樊子成哼哼了兩聲。
“少爺!你說誰母夜叉?”一個身穿粉色護士服,帶著護士帽,上面還別了一個鴨子玩具的發(fā)卡。
“咳嗯!說我,說我呢。”樊子成連忙賠罪。
護士端著手里的藥劑走過來,直接塞到樊子成手里,對他重重哼了一聲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哎哎哎!這打針不是你們的工作嗎?”樊子成看著手里的托盤,連忙道。
“今天就沖你那句母夜叉,我罷工了!”護士哼哼著頭也不回就走了出去。
“瑞雪,要不你跟了我吧。”樊子成轉(zhuǎn)頭對瑞雪道。
瑞雪掩嘴輕笑,也不答話,坐在葉魁旁邊端著碗,用勺子舀起一勺,吹涼了才送到葉魁嘴邊。
“我去!最討厭那些秀恩愛的!”樊子成閉上眼睛,連忙把注意力集中在把藥水推入機器的里。
葉魁看著樊子成把藥水一支支推入他的輸液管里,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他也不知道那是藥水的作用,還是什么其他的因素。
他再次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心慌已經(jīng)嚴重到他感覺到疼痛了。
“宮主,你怎么了?”喂湯的瑞雪嚇了一跳,立即放下碗,站起來扶著葉魁。
樊子成也嚇了一跳,手里的動作立即停止,仔細地看了看手中藥水的種類,再次拿起葉魁的手開始把脈。同時把剛才走了的護士喊了回來,開始全面給葉魁檢查。
葉魁看到護士頭頂?shù)哪莻鴨子玩具,腦子里似乎有什么閃過,但又抓不住。于是問她,“麗麗,你頭上為什么要弄個鴨子?”
叫麗麗的護士對他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們這里是兒童診所,當然小孩子居多。身上掛點可愛的東西能讓他們放松些,不這么害怕治療。”
“小孩子?”葉魁靈光一閃,轉(zhuǎn)頭問瑞雪,“赤目在哪里?”
瑞雪心里一慌,“他……他出去玩了,好像和城市里的烏鴉玩得挺好。”
“嗯……我好像就剛把你接回來那兩天見過,之后半個月都沒見過了。”樊子成被葉魁這么一提,也不禁回憶起來。
“瑞雪,赤目在哪里?”這次,葉魁的聲音已經(jīng)壓低,一股無形的威嚴隱隱透露。
瑞雪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躲開他的眼神。
見瑞雪這個舉動,樊子成和葉魁也發(fā)現(xiàn)有問題了。
“我記得手術(shù)后第二天,我在門口看到他,他似乎有話要說,但被塵淵帶走了。”樊子成道。
“去吧塵淵叫過來。”葉魁淡淡地說了一句,就把頭靠在枕頭上,看上去似乎很不舒服。
瑞雪立即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塵淵就從外面走進房間,瑞雪跟在他身后,神色有些緊張,畏畏縮縮的。
“阿諾。”塵淵神色不變,來到葉魁面前,微微低頭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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