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重重地哼了一聲,頓時將雪流風嚇得臉色蒼白,心中七上八下。然后拖長了聲音,慢條斯理地說道:“靈界西方極遠之處?那里有玄武城么?我怎么沒有聽過?”
雪流風疑惑地說道:“靈界廣闊,道友沒聽過的地方,也不算出奇。”
蘇傲天說道:“我倒是聽說靈界西方有一座玉魔城,那里有一個花花公子,貪花好色,到處留情,卻又薄情寡義,始亂終棄,最后被一隊娘子軍捉住,閹割后做了太監。這個花花公子,好像叫做什么雪流風來著…”
雪流風大喜,竟然忘了身上的傷痛,一蹦三尺高,撲到了蘇傲天面前,一把將他摟在懷里,大叫起來:“小天,真的是你!這這這…真是…”
他支支吾吾地話都說不出來了,看到八荒離火罩還在蘇傲天手里,連忙一把奪了過來,說道:“還給我!”
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雪流風這還沒結疤呢就忘了疼,生怕蘇傲天拿走八荒離火罩不還他了。蘇傲天忍住笑,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來到靈界后,你都去了那些地方,可曾看到過其余的伙伴?”
背井離鄉后才知道故鄉的可貴,即便是見到了這個一度是自己死對頭的花花公子,蘇傲天都覺得是那么可親。雪流風的眼眶也泛上了潮紅:“一言難盡啊!我來到靈界后,先是…,什么?小天,你你你…你怎么能如此,究竟對八荒離火罩做了什么,它竟然告訴我,要舍我而去,轉而認你為主了?”
蘇傲天被他這一聲大喊,弄得莫名其妙,說道:“你不是受傷過重,神志昏迷了吧?八荒離火罩是你的寶貝,與你心意相通,我根本無法與它交流,能對它做什么?”
雪流風氣哼哼道:“你還說,八荒離火罩氣急敗壞地,怨我連累了它,連幾個螻蟻不如的東西,都敢上門來欺負!”
蘇傲天有些明白了,說道:“那你何不好好問問八荒離火罩,它究竟是怎么想的?”
雪流風不再說話,沉默不語,與八荒離火罩交流。過了一會,才臉有愧色地說道:“嘿嘿,那個,小天,這事不怪你,八荒離火罩只是一時說的氣話。它怨我不好好修煉,不能發揮出它的威能,還告訴我,對虧你救了我,否則連它也會受損。”
蘇傲天明白了,八荒離火罩這是受了委屈,順帶連雪流風也怪上了!
他會心地一笑,說道:“不止于此吧?八荒離火罩難道沒說,你再不努力,它就要跟我走了么?”
八荒離火罩確實是氣哼哼地對雪流風表達過這樣的意思,但這種神物的器靈,靈智有限,最多也就是個三四歲小兒的程度罷了,不過是一時發恨的氣話。神器認主后,除非主人隕落,是絕不會更改的,甚至還發生過與主同隕的悲壯事跡,這一點比人類的忠誠強得太多。
一番小波折過后,兩人就把別后的情形一一道來。
相比于蘇傲天,雪流風的遭遇可謂幸運許多,也平淡許多。他是從中央蒼玄府的一個飛升池里上來的,資質屬于那種不高不低的,不像蘇傲天這樣無人問津自生自滅,也不像洛盈袖那樣視如拱璧關懷備至。那里雖然不是蒼玄府的中心,但生存環境尚可,不是夔門州這樣的靈獸遍地,隨時在生死邊緣掙扎。與他的水準差相仿佛之人,在靈界可謂比比皆是,雪流風沒有能夠獲得任何一個宗門的垂青,游游蕩蕩下,最后只好進入了傭兵行,做些苦力賺取修煉資源。
與蘇傲天一樣,雪流風也經歷了一段從承天大陸來到靈界后脫胎換骨突飛猛進的日子,隨后的修煉就慢了下來。不過這已經為他打下了扎實的基礎。來到靈界后,一個人孤立無援,雪流風也知道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因而心態發生了根本轉變,修煉之刻苦比起在承天大陸來,簡直是天壤之別。這一點上,八荒離火罩抱怨雪流風不努力,修為提升緩慢,倒是冤枉了他,要不然他也不能修到如今的亞圣境界。蘇傲天若不是陰差陽錯地進入暮秋園熏陶了十年,現在的修為還不如雪流風呢。
當然這里面有蘇傲天修為提升的難度比雪流風大得不知到哪里去的緣故。五個神魂的供養不是翻了五倍那么簡單,需要的靈氣儲備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蘇傲天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填滿,只能不眠不休地日夜苦練,直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這期間雪流風也不是一帆風順,遭遇了不少險情,數次險死還生。這多虧了他有八荒離火罩這個救命的寶貝,屢屢靠它逃出生天。他也發現隨著自己修為的提升,八荒離火罩也從當初的法器進化到了圣器,心下更清楚,自己得到了八荒離火罩是何其幸運,這個寶貝實在不簡單!
庸庸碌碌的生涯令雪流風心里清楚,做一個傭兵賺取那點可憐的資源只是在蹉跎時光,除非他甘愿此生就這樣了,否則必須及早擺脫這種窘迫處境。這時候,蘇傲天在東方光明府的事跡傳了開來,令雪流風看到了曙光。
他立刻就往東來,一路上從傭兵行接受任務,若是一時沒有就獨自上路,風餐露宿倒有幾分像蘇傲天在承天大陸經常過的苦修生涯。蒼玄府畢竟是靈界的中心,環境比起其它任何地方都好,因而風險也小,雪流風這一路雖然磕磕絆絆,但總算有驚無險地進入了光明府的地界。
沒想到進入光明府不久就遭遇橫禍,遇到了一股心狠手辣的劫匪,發現了他身懷重寶后,更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若不是蘇傲天正好路過,雪流風的修煉生涯就走到盡頭了。
如此看來雪流風這人的運氣確實是非常之好,上蒼對他極為眷顧,不僅屢有奇遇,更能逢兇化吉,在生死關頭連以前的對頭蘇傲天都會及時趕來施以援手。相比之下蘇傲天的運氣可謂是壞到了極點,絕對就是俗語所云的喝涼水都塞牙的那種。
兩人將分手后的情形說完,都很遺憾沒有其他伙伴的消息了。雪流風問起了練瓊宇,蘇傲天如實告知,順帶厲恨天與霜晨月的事也說了。說罷,就朝群山外面走去。
外面的修仙者們早已經等得心焦了,看到蘇傲天去了那么久,又帶了一個人回轉,無不驚異。蘇傲天簡單說了兩句,就說幸而遇到一個故交,不巧他有些麻煩受了傷,因此帶他回來,一來將養傷勢,二來眾人在一起可以照拂一下。眾人雖然心里疑惑,但蘇傲天修為精深,這一路上全仰仗他了;二來修仙者整日在生死邊緣游走,遇到危險實在是司空見慣,雪流風雖然來歷可疑,但眾人還不至于少見多怪。
蘇傲天將雪流風安置在自己的獸車中,由于他身上橫七豎八地到處都是傷口,旁人也不好多說什么。
一路上再沒有多少波折,三個月后經過了長途跋涉的一行人終于進入了光明府的府城。雪流風的傷勢也已痊愈,蘇傲天交割完畢任務后,與眾人告辭,帶著雪流風離去了。
在路上蘇傲天已經把自己的打算與雪流風大體說過,兩人也計議了一番。雪流風沒有想到蘇傲天這一趟是專程找光明府頂級勢力晦氣的,一開始吃了一驚,心里叫苦不迭。他本以為蘇傲天已經在光明府慈云州闖出了一些名頭,日子應該好過一些,沒想到蘇傲天如今的狀況險惡,各大族群都在追查他的下落,欲除之而后快;而蘇傲天非但不收斂,反而要頂風而上,前來光明府向各大勢力尋仇。
但雪流風現在不說是走投無路,也沒有其他可以依靠了。總算他并非一個喪盡天良之徒,好歹沒有想過出賣蘇傲天換取榮華富貴的念頭,一咬牙一狠心,跟著蘇傲天胡鬧一場算了。在內心深處,雪流風還隱隱覺得,蘇傲天的身上有一種怪異的特質,似乎不論是什么樣的險惡處境都不能困死他,與他做對之人最終非倒霉不可。既然這樣,那就只能跟著蘇傲天干到底了。
按照之前的計劃,蘇傲天與雪流風離開傭兵公會后就分手了。兩人各自找了不同的客棧住下,裝作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自顧自地過了半年后,開始展開行動。
這半年來,他們裝作無所事事,其實每天都出門調查,將光明府中各大勢力劃分的區域大致弄清楚了。蘇傲天更是通過光明府的地頭蛇,知道了更多內情。各大勢力開門經營的正規門面,都是明碼交易,老少無欺,交易的對象一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等閑人根本沒資格涉足其中。除此以外,還有不少門面一般的店鋪,看似沒有背景,但卻與某個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進行著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這才是蘇傲天瞄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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