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頭，毛丫的工資不過十八塊，方翠翠那一年一百，無異于獅子大張口了。
曹大德被方翠翠這話也嚇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方翠翠，“剛子媽，你這是為難人！”
方翠翠滿不在乎的昂起頭，“他可以不答應啊！我又沒有逼著他！”
曹大德瞪著方翠翠，不出話來。
毛丫卻在這個時候推開了房門，“這個條件我答應。大爹，麻煩你留下來做個見證，我這就去找隊長和三叔公。”
毛丫這話一出，曹大德心道不好。
方翠翠這話一出，毛丫應下，隊長和三叔公作證，加上他這個大隊會計，那就真是板上釘釘了。
這樣的養老條件出去，只有人方翠翠的不是，沒有人挑剛子和毛丫的理兒的。
這樣的養老條件擺出來，以后曹毅娶媳婦，只怕就難了。
畢竟，誰家養閨女不指望找個好婆家，這樣的婆婆杵在哪兒，誰都要考慮考慮。
毛丫轉身出了門，曹大德看著方翠翠渾然不覺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這對母子，婆媳，是真的離了心了。
毛丫一出門，就看到立在曹大德家門口的曹剛。
毛丫心里難受得緊，卻知道更難受的，只怕是這個面上一不顯的男人。
毛丫伸出手，拉住曹剛的手，沒有話。
曹剛伸手揉了揉毛丫的頭，“你在大娘家坐一會兒，隊長和三叔公都是咱們老曹家的親戚，還是我去請吧！”
毛丫想了想，了頭，走進了曹大德家。
曹大德家的也把這對話聽得真真的，心疼的拍了拍毛丫的手，給她倒了一杯糖開水，“丫，喝杯水，這事兒大爹給你們做主，虧不著你們！”
毛丫口的抿著水，當一絲甜味在嘴里蔓延，毛丫抿了抿嘴唇，笑道，“大娘，你客氣了啊！”
曹大德家的搖了搖頭，“不礙事，就是委屈你了！”
毛丫眼里有水光瀲滟，卻含而不落。
毛丫吸了一口，“大娘，我沒事兒，就是剛子……”
曹大德家的拍了拍毛丫的手，“我知道，我讓你大爹勸勸他，你也多勸勸。
對了！凈身出戶，你們咋辦？”
毛丫抿嘴笑了笑，“娘不是我貼補娘家嗎？我就貼補個夠！”
曹大德家的被毛丫的話驚呆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丫，你別想不開。
孩子那是隨緣的事兒，別聽你娘那些氣話。
你要真帶著剛子回娘家，剛子診所做不做？人家又怎么剛子？
倒插門？”
毛丫搖搖頭，“大娘，你別勸我。
我想過了，我和剛子暫時搬到學校住。借錢在我爹旁邊修兩間屋子，給剛子做診所。
后面的事兒，走一步算一步吧！”
曹大德家的聽著毛丫的話，嘆了一口氣，沒有多什么。
孩子都是好孩子，倒是方翠翠這個做老的，太傷人了，也別怪毛丫會做出這種選擇。
毛丫的一杯糖開水還沒有喝完，曹剛就已經把見證人找齊了。
三方坐下，開誠布公。
隊長和三叔公都勸方翠翠，可惜方翠翠壓根不松口。
曹剛看著方翠翠的眼神越來越冷，最終只是冷笑一聲，淡然的道，“隊長，三叔公，你們都不要勸了，一切都按照我娘的意思辦吧！我和丫沒有異議。”
方翠翠不可思議的看向曹剛，隊長和三叔公也皺了皺眉頭。
曹剛卻表現得很灑脫，曹大德看著曹剛堅定的樣子，抿了抿嘴唇，干脆利落的給這對母子寫了分家協議。
隊長和三叔公看看這一家人，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話。
當天晚上，曹剛帶著毛丫暫時住在了曹大德家。
曹大德家的，看著除了自己兩身衣裳和毛丫的嫁妝，一樣都沒有的兩口，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曹大德看著曹剛嘆了一口氣，“你就跟你爹倔得一個樣。大冬天的就這么出了門，以后的日子你們兩口咋辦？”
毛丫抿嘴笑道，“沒關系，家當都可以賺。學校還有間房，明天打掃一下，就能搬進去了。好在大家給我做主，陪嫁的東西都在，被子褥子，枕頭蚊帳都不缺，住進去不成問題。”
曹大德撇撇嘴，“還呢！方翠翠連剛子的自行車都不想給……”
曹剛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不好看起來。
曹大德家的看了看曹剛鐵青的臉，拉了拉曹大德的衣袖，曹大德這才閉上了嘴。
曹大德家的笑了笑，“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當年我嫁給你大爹，還不是要啥沒啥。這日子啊！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曹大德想了想，從自家柜子里面摸出一張十元大鈔遞給曹剛，“剛分家，要啥沒啥。這錢你拿著，算我這當大爹的借你的，先把家興起來。好在你們還沒有孩子……”
想想方翠翠數落毛丫的話，曹大德覺得這話得也不合適，怏怏的閉上了嘴。
這些年，方翠翠什么人，曹剛自然是知道的。
毛丫拿著固定工資，他的收入卻不固定，曹剛手里多多少少還是有錢。
他不是防著方翠翠，只是想著以后有了孩子，給孩子買顆糖什么的，總不能找方翠翠拿錢吧！
只是，好的凈身出戶，這錢拿出來，怎么都打眼。
曹大德肯借錢，曹剛自然順水推舟的接了過來，“謝謝大爹！等丫發了工資，我們就還你。”
曹大德嘴里著不急，曹大德家的臉色卻好看了不少。
救急不救窮，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曹剛把話得通透，有借有還的，才是人情嘛！
曹大德家的頓時把心放下，給兩口鋪床去了。
毛丫也不好意思干坐著，趕緊的跑過去幫忙。
等兩人走了，曹大德才看向曹剛，“你咋打算的？”
曹剛抿了抿嘴，“先在學校住著吧！等存夠了錢，再考慮修房子的事兒。
我覺得學校那邊就不錯，學生有個頭疼腦熱的，就近就能拿藥，離附近幾個村子也都近，我回來看大爹，丫去看她爹，也都方便。”
曹大德一聽這話，就知道母子之間的嫌隙已經生成了。
曹大德也知道一時半會兒的勸不了曹剛，好在曹剛也沒有提去板橋溝的事兒。
曹大德了頭，敷衍的了一句，“你有打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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