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可還有汪直余孽嗎？誰檢舉出來，本城隍做主，官升一級。”賈懷仁絲毫不理會被砍下頭顱的聶五方最后的慘叫，平靜地看著俘虜們。

    鴉雀無聲，明明有五千多人在場，卻沒有傳來哪怕一絲絲聲音。

    “既然沒有了，本城隍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現(xiàn)在輪到你們表態(tài)了。”賈懷仁大袖一揮，轉(zhuǎn)身離開。

    “城隍爺，小人愿意效忠城隍爺。愿為城隍爺赴湯蹈火。”俘虜中有一個精瘦漢子突然跪下，大聲宣誓。

    賈懷仁沒有回頭，嘴角微微一勾。

    城隍府破，人心亦破，這一縣可以照單全收了。

    當然，并非所有的俘虜都選擇跟著賈懷仁一條道走到黑，不少陰兵在賈懷仁離去后直接解甲。

    “既然各位不愿留下，我家城隍也不會怪罪，特命我來為各位踐行，地府如此之大，還望各位好自為之。”謝必安將愿意歸降的陰兵遣人帶出去后，有命人搬來十余口水缸，里面皆是香醇的酒水。

    眾陰兵見謝必安如此客氣，心道這賈懷仁倒是不壞，紛紛上前取瓢飲酒。

    “各位既然去意已決，我們也不好意思多作挽留，飲了酒水趕緊上路吧！”謝必安對著眾俘虜陰兵稍稍躬了躬身。

    “城隍爺，你這恐怕不妥吧！古人有云，殺降不祥。”范無救道。

    賈懷仁嗤笑一聲，走到一邊背對著范無救道：“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還來殺降不祥這一套？況且又有誰知道這些人是我殺掉的呢？老范啊，軍師和老謝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你就別瞎操這份心了。”

    見范無救不吭聲，賈懷仁頓了頓繼續(xù)決絕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縱是我的兄弟童子鵬現(xiàn)在也離得我遠遠的，不愿沾染因果。這些被我們攻破城池的殘兵雖說形不成什么威脅，但難保沒有反意，給我們大軍下些絆子。這群人必須殺掉！”

    “你怎么不說話？老范，老……祖宗！”賈懷仁好奇于范無救的無聲，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賈正道一臉怒容地盯著他看。

    賈正道手腕一轉(zhuǎn)，陰氣化形，變作一條黑色長鞭，狠狠地揮向賈懷仁，一邊抽打一邊怒罵道：“我們賈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虎狼之徒？趕走自己的好友，斬殺袍澤兄弟……”

    賈懷仁見黑色長鞭襲來，條件反射般想要跳起躲開，卻在最后一瞬硬生生地壓制住自己的本能，任由長鞭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自己身上。

    賈正道又揮了幾鞭，見賈懷仁不閃不躲，頓覺無趣，也就停手憤憤地看著賈懷仁的眼睛。

    “老祖宗，現(xiàn)在地府已亂，此時不把握機會，逆流而上，怕是以后我們永無翻身之日。”

    “荒謬，好好的城隍位放在你的手中，你還有什么要求？”賈正道揮了揮鞭子，作勢欲要再打。

    賈懷仁卻顯得理直氣壯，無視揮舞過來的鞭梢，冷笑道：“我本不愿繼承你的城隍位，這個位置只能意味著束縛，不能轉(zhuǎn)世，沒有自由。當初我以為你死了，不繼承城隍位就沒法給你報仇。既然現(xiàn)在繼承了城隍位，那么要怎么做是本城隍僅剩的自由。

    大劫將至，眾神不出。地府的高層已經(jīng)全都隱匿，本城隍為何不能為自己搏一搏前程？老祖宗，你和我吹什么胡子瞪什么眼，現(xiàn)在的我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老范，送老祖宗去歇息。”

    賈正道被賈懷仁這一頓搶白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賈懷仁說不出話來。

    “城隍爺，你還是先跟我出去吧。”范無救上前扶住賈正道，緩緩往外走去。

    沒多久，謝必安滿身陰氣地從外面推門進來：“沒有投降的陰兵都已經(jīng)被我伏殺干凈了。接下來怎么做？”

    賈懷仁眼中殺意迸發(fā)：“等明日發(fā)出消息，未降陰兵在離開我縣的途中被人伏殺，經(jīng)調(diào)查乃是石縣城隍府兵所為，要求石縣城隍交出元兇，否則天下共擊之。”

    謝必安正欲領(lǐng)命出門，卻又被賈懷仁叫住。

    “吩咐下去，汪直余孽伏誅，全軍宴賞一日，另將降軍打亂造冊編入各隊各伍。記住規(guī)矩要做，但嚴禁挑釁滋事，這一點你和方睿景這個大統(tǒng)領(lǐng)交待清楚，給我們原先的這群老兵油子敲敲警鐘。再打下石縣，這個市就是我們的了，千萬不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出現(xiàn)什么岔子。”

    賈懷仁軍營的一頂大帳中，范無救倒了杯熱水遞給賈正道：“老城隍爺，你也不要多想，先消消氣。”

    賈正道接過水杯，放在膝蓋上，嘆氣道：“老范，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賈家世代忠良，自我先輩繼承城隍位后兢兢業(yè)業(yè)，怎么就出了他這么一個禍害？”

    “小城隍爺雖然脾氣差了些，這話卻說得并沒錯，地府亂了的現(xiàn)狀您老都看到了，上至酆都大帝下到省級城隍能隱退的都已經(jīng)全部隱退。這正是小城隍爺?shù)臋C會，上任城隍爺?shù)娜纹趧虞m數(shù)百年，現(xiàn)在有這樣的大好時機，此時不拼更待何時呢？再者說，上位者的隱退不就是給小城隍爺這樣的人發(fā)展的空間嗎？”范無救見賈正道心結(jié)難解，索性將話都挑白了說。

    “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我不能再讓他這么胡作非為下去，否則這禍害難保沒有殺身之禍。老夫要收回他的城隍印！”

    賈正道話音剛落，只聽見賬外傳來一聲咳嗽，繼而是賈懷仁冷厲的聲音：“哼，你要收回城隍印？老祖宗，你既然已經(jīng)將城隍印交給我了，我便是光明正大的城隍爺，你一個普通鬼民有何資格收回本城隍的城隍印，難不成還要硬搶不成？”

    “呔！”

    賈正道一聲爆喝，周身陰氣鼓動瞬間將大帳撕了個粉碎，一條黑色長鞭如靈蛇般從氣浪中鉆出，直取賈懷仁的面門。

    賈懷仁還未從震驚中復蘇過來，長鞭已經(jīng)接近。說時遲那時快，賈懷仁的身側(cè)有兩條銅鏈猛地躥出，纏住黑色長鞭，不得寸進。

    賈正道定睛一看，只見那人秀才打扮，戴一頂桶子樣抹眉梁頭巾，穿一領(lǐng)皂沿邊麻布寬衫，腰系一條茶褐鑾帶，下面絲鞋凈襪，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須長，正是智多星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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